第八十六章 归途何在
初得知上官凝若回来的喜悦，此刻已经化为了满腔的愤怒，月遥洛恨不得上前去狠狠地将她摇晃一番，看是否能让她清醒几分。 他不相信她对他毫无感情，不相信她对他们之间萌生的情愫无动于衷。不相信这些日子以来，不过是他一个人的悲喜与眷恋。 不去瞧月遥洛，上官凝若将头低得很低，厚厚的刘海儿遮掩去了大半张脸，在这夜色下，纵使有烛光的掩映，却也依旧让人瞧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好！很好！纵使是依照协议，你我二人此时依旧是夫妻，你此时却要到何处去？”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月遥洛冷冷的道。 “已经不是了......”上官凝若苦涩的笑。 “你说什么？”闻言，月遥洛顿觉整个人都懵了。 而此时悄悄躲在暗处的一干人等，亦是一个个愣在了当场。几人面面相觑，王妃这是怎么了？ 唯有坐在房中的夏浅语闻言后，拧起了眉头，有一些些心疼，及一些无奈。这丫头......非要这般倔强不可吗？这般......她便会欢喜不成？ “依照协议，当双方中有一人心有所属之时，则双方终结夫妻关系，自此......自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闭了闭眼睛，上官凝若脸上有一闪而逝的痛苦，却是用淡淡的语气道。 没有察觉到上官凝若的异样，月遥洛此时只觉得如五雷轰顶般，乱了心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短短的不到月余时光，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拒绝了那东方晔，不是么？那么...... “是谁？对方究竟是谁？若你不将人带来，未免着实难以取信于人。”此时的月遥洛，浑身散发着难以言明的寒气，语气却是愈发平静，看得身后诸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有些惊惧。 而躲在另一边的寒玉歌。此时则有种即将大祸临头的感觉，下意识的便要开溜。 “寒玉歌。”然而，上官凝若却是不待寒玉歌有所动作，便将他的名字唤了出来。 “喂！喂喂！开什么玩笑！若若！不待这般报复的！我不过当日不曾助你逃离罢了！好歹咱们也算共患难的朋友，你可不能这般随意陷害与我！”闻言，寒玉歌当即便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解释。 “那个谁。德正王爷！当日在下可是一入月城便告知了你若若的下落的，不曾寻来，这可是你们的事情，千万莫要算在了我的头上！若若她不过是逗你玩的。除了王爷您之外，她哪有什么意中人？要知道，若若原本是不愿进城的，但她一听闻你中了毒，便......” “寒玉歌......昨日的宵夜味道如何？”瞧见寒玉歌要将不该讲的话抖出，原本意欲用他抵挡一二的上官凝若此时却不得不当即冷冷的道。 “啊？宵......宵夜？昨日我何曾......”寒玉歌呐呐“那个......小若若......” 昨夜，宵夜是不曾有。但他却是被那名唤司徒耀的该死的妖孽男耍阴招定了身，整整四个时辰不曾动弹一下......那般滋味，他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再尝试，尤其是在那个该死的男人手中。 “若我不曾记错，我当是嘱托你在外守候，然你却缘何做了梁上雀？”上官凝若望着寒玉歌，有些生硬的转了话题。 寒玉歌闻言，有些讪讪的笑了笑，知道自己惹得了眼前人的不悦。坏了她的事儿，是而再也不敢多言半句。只是在上官凝若看不见的背后，寒玉歌依旧坚持不懈的给月遥洛发着暗示。 无他，只因他突然发觉眼前这男子才是自己唯一有可能依靠的靠山。否则......待她回去，自己定当要成为一个名叫“悲剧”的东西。 可怜他堂堂白玉公子寒玉歌，却因着一个救命之恩而生生栽在了一个小女娃儿手中，若传到了江湖之上......寒玉歌简直不敢往下去想。 “王爷不必知对方是谁，然以王爷您的睿智与情报，应早已知凝若与王爷这场夫妻所为目的何在。而今贵国祸乱已平。那协议的大军亦已随我父归国。凝若便也算完成了在倾月国的使命。往后，凝若自有凝若的路要走。王爷您自有您的富贵，又何必在乎凝若的去留？”上官凝若望向月遥洛，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道。 月遥洛不语，却只用一种诡异的眼神一直望着上官凝若。只是身上的森寒之气，却是明显淡化了不少，让暗处的那一众人不由松了一口气。而上官凝若却只在心中叹息，带着些许遗憾，却还有着些松了口气之感。 “若儿......”月遥洛轻唤。“我知你心中怨我从不曾真正信得你，然你应知这一切，我亦有我的苦衷。但自此往后，便再不会有那般事情。我以声名允你，你当有绝对的自由与被信任！你......” “呵......”上官凝若摇头轻笑，踱步站在了月遥洛的跟前。“王爷......” 对上月遥洛那双原本璀璨若星辰，而今却藏满了不安与哀伤的瞬子，上官凝若怔了怔，继而再度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凝若从不曾怨过，正如从不曾留恋过一般。凝若注定是要离去的，正如此处注定不会是凝若的归途。” “那若儿的归宿，又当在何处？”月遥洛眼神闪了闪，却是问道。 “呵呵......”上官凝若愣了一会儿，似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般，继而又再次轻笑。“何必言归宿呢？归途尚且无期。但若有之，当在山林吧！” 月遥洛点头表示明白，似是下了某种决心，却是不再说什么。 “在凝若心中，遥洛哥哥一直是个温柔的人。故而......请一定要永远温柔着，可好？” 再次深深的望了一眼上官凝若，月遥洛亦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带着淡淡的宠溺与无奈。“你可知......我只对你温柔？” “呵......这般说来，岂非是凝若才独有的殊荣？”上官凝若甜甜一笑。“这般呢......却是果然过于珍贵了些。” 何时......她也有资格拥有他人给予的独有之物了？ “你可曾欢喜？”月遥洛问。 “欢喜自当是有的。然......凝若怕受之有愧。恐无力换之呢！”敛了神思，上官凝若却是略带叹息的道。 “既是如此，何不拿真心来换？” 上官凝若微笑着摇头，再次抬眸望向眼前伟岸的男子，瞬子间却是满满的遗憾。“真心几何？我自悠游，孰知安在否？” “真心自无价。是而愿以真心等归期。” “韶华易逝，容颜易老。然光阴漫漫，凝若却归途无期，若独王爷一人。未免孤单。况凝若自认既无过人之姿，亦无超人之智，恐难承王爷厚爱。” “我愿等之，不计光阴。”月遥洛的脸上，满是郑重的神色。 上官凝若叹息，继而失笑。“若遇良缘，卿当何如？” “我已有妻。自避之。” “若遇心动，当何如？” “心有所属，所属未归，自闭之，何以心动？” “若孤寂，当何如？” “心之所系，情之所在，神思之所托，何言孤寂？” “若......”上官凝若顿了顿。继而脸上有淡淡的嘲讽。“若不归，当何如？” “若人迷失，自当领路，若心迷途，自当代寻之。” “若......” 月遥洛却忽而伸出一指，轻按于上官凝若双唇间。“若儿......我知你不安，我亦不愿逼你。然......莫要违心，可好？” 上官凝若怔然。 “我自等你，纵使韶华逝。即便朱颜改。然......若儿可曾会嫌我过于年长？” 不待上官凝若开口。月遥洛便再道“今日下午我皇兄宣我进宫，言今日一早有独孤岛使者觐见。欲寻求两国之盟约。然条件却是我需迎娶那独孤岛之圣女为妃。” 闻言，躲在暗处的众人集体大惊失色，王爷他疯了吗？竟在此时说这个！ 听见一旁那群毫无自觉的观众们的躁动，屋内的夏浅语不由像上官凝若的习惯性动作一般不大雅观的翻了个白眼，而上官凝若则是一怔，继而失笑。 “今日蚊虫似乎颇多，不知诸位在那树荫之下待着可还舒适？” “额......呵呵......呵呵呵......王爷！王妃！”众人讪讪的走了出来。 “可是集体赏月不成？”上官凝若浅浅的笑着问。 “王妃明鉴！”沈良回了一个不大自然的笑。 “既如此，何不往颦泽园？” “正欲前往......正欲前往！” “夜深露重，诸位当是照顾好妇幼。我等二人便不送诸位了！” “自然！自然！王妃与王爷您二位慢聊！慢聊！” 望着诸人离去，轻舞顺便还将路人甲一般的寒玉歌一并拎走，上官凝若再度失笑。这些人......每一个都让她好生不舍！ “我已应了我皇兄，然只求退还兵权，此生......再不入朝。我之余生，自在边境，等你归期。”望着上官凝若惆怅的模样，月遥洛再度低声道。“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上官凝若闻言，娇躯一震，继而转过头来，一脸震惊的望着月遥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