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四 贺新年诸人定计
仪贞睁开眼,触目所及,尽是一片皑皑雪白。 草地森林,山头湖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连原本清澈的湖面,也尽被冰封,整个灵魂空间象是变成了冬天的冰雪世界。 这还是自有灵魂空间以来,头一次空间里的景物有了季节的变化。 原本可都是四季如春的。 她孤独地站在雪地里,发了好一会怔。 空间里的变化表明了什么? 想起上回得到宝船密录之前的球幕影像,仪贞带了点期待地抬头望天。 等啊等的脖子都仰酸了,也不见那青色的天幕有什么幻化。 其实自从jian党除清,又嫁人以来,仪贞就很少进这灵魂空间了,主要是身边多了个人,灵魂空间似也受到了影响,几乎她闭了眼就沉睡入梦,都很少能进来了,没想到却是变成了这般模样。不知道到了春天,这景色会不会也跟着变? 忽然身子一暖,被搂进个火热的怀抱里,仪贞登时自灵魂空间中醒过来,不用睁眼,就这熟悉的气息,略带霸气的力道,也知道是哪个了。 但觉有两只爪子不安分地在上下乱摸,仪贞只得赶紧睁开双眼,小声问了句。 “回来了?” “想我没?” 朱常泓把睡在被中小脸红扑扑,显得精神有些不振的仪贞挖出来,抱在自己怀里。 这大冷的天,几乎都在外头跑,要不是想着忙过了这几天,就待在府里头准备过年,朱常泓这位闲散王爷才不会这般辛苦呢。 才半天没见,有什么好想的? 仪贞决定不回答某人的傻问题,只朝某人的怀中靠得更紧些。虽然灵魂空间感觉不到冷,但那种白茫茫的天地一片,还是让人从心里觉得发凉啊。 朱常泓见仪贞这没精打彩恹恹的模样,还想着是不是生病了。这大冷的天,好些人都被冻病了。老丈人也才风寒初愈。 他用自己的额头贴上仪贞的额头,咦,不但不热,反倒有些发凉。 “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仪贞贴着他,伸臂环抱着小泓哥的腰。懒懒道,“没有不舒服,就是觉得有点冷。” 朱常泓这才放了心,搂着仪贞说起今日的收获。 “今儿买着一个会打首饰的。一个会做衣裳的,等去了那边就让他们给你做,想做什么花样就做什么花样。…可惜就是年纪老的点。” 若不是年纪大了主家嫌弃,也不会放到人市了。 仪贞心里一窘,自己让他寻些技工,可不是让寻这些做衣裳首饰的啊,哎。算了,反正也已经买了,将来也说不定会用的上。 想到自己出的主意,朱常泓多半都是言听计从的,日后。…日后,小泓哥就是自己的倚仗啊! 仪贞消沉了半日。第二日便又生龙活虎起来,跟朱常泓要了买来人员的名册,勾勾画画,准备给这些人建个人事档案。 左爹恢复的可比仪贞快多了,今日一早朝上了政事房,就和几名顾命大臣合计着,要速下手为快。命人将魏忠贤召来,只见这人相貌堂堂,国字脸浓眉大眼,倒是忠厚之相,只有眼神中透着几丝隐藏的狡狯。 维明不由心下吸了口凉气。 他年过四十,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无数,但象这般忠里藏jian,善于伪装的,却是少有,想来这人若是真得了志,那必是王振再世,刘瑾重生。 当下同几位大臣对了下眼色,历数他重罪,便命宫中刑卫,将这人即刻拉到西市去斩首。 魏忠贤自觉得胆战心惊,魂飞魄散,只叫着冤枉,那内cao是皇帝的旨意,与自己与干,侍卫们将他堵了嘴,推出政事房,正拖向宫外,却听几个尖细的声音喘着气高喊,“刀下留人!” 维明等众臣一见是从内宫中跑来的小太监,手里还拿着圣旨,心知又功亏一篑了。 原来是客氏听说老相好魏忠贤被丞相传唤,心知不好,忙求着小皇帝下了一道特赦令,令这几个小太监飞奔着赶来救下魏忠贤。 维明等人见除不了这个jian人,心中都是愤懑不已,但皇帝明旨在前,总不能违了圣旨。只好教训了魏忠贤几句,将人放了。 维明只觉得胸中憋屈,想着这客氏在宫中狐假虎威,作威作福欺凌宫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毕竟她是小皇帝的奶娘,想除掉她却不容易,只能想法子将客氏赶出宫中了。 维明又联合了大臣们上了表章,请客氏移居宫外,小皇帝虽然不舍,但众臣引经据典,历数条陈,说得慷慨激昂,老泪纵横,真心扛不住,也只得准了。 虽然没有除掉魏忠贤,但也算是有点小进展,维明等人才算是松了口气,眼看着年关将近,朝中也放了年假,文武百官皆封印休闲。 左家这回过年,倒是人口多了儿媳和朱常泓这个女婿,德贞仍然长住娘家,嫁而不去,大家团圆着过了个热闹的年。 过了初一,左府上就陆续来了各家亲友前来拜年。 黄小姐到了初六也同杜公子一道过府拜年,这二人如今真是琴瑟和谐,恩恩爱爱,且黄镜英出嫁到杜府之后,因夫婿宠爱,公婆慈和,在杜家倒是过得如鱼得水,自在快活。 不过几月,倒见得眉目间都是自信快活的神气,似换了个人似的,哪里还有当年在黄家那般郁郁含怨之色? 桓清握了黄镜英的手,笑道,“镜英气色,真个是越来越好,倒真是容光焕发了。这回来了,可要在府里住几日,与你两个meimei好好聚聚才是。” 黄镜英笑嘻嘻地应了,打发自家夫婿小杜回杜府,小杜心虽不舍,但人在左家,他哪里敢多说半个不字,只好老实地自己一个回了杜府。 黄镜英倒是在左府住下,仍与德贞一个院子,姐俩个倒是无数的话要说。有时仪贞也过去凑热闹,倒让被丢在一边的小泓哥心里直郁闷。 初七致德一家人也来了,这一家倒是带了个大新闻,周氏年纪也快四十了,居然老蚌怀珠,有了身孕了。 原来周氏自得了秀贞的死信,哥哥一家又家破人亡之后,就再也没了过去那威风劲儿,每日只在家中吃斋念佛,万事不管了。致德本还想纳个二房来着,让维明知道了叫去说了一顿,这才罢了,没想到这大半年下来,周氏反倒怀上了,把个致德喜得心花怒放,直道幸亏听了大哥的话,惜福养生,那子嗣自然就有的。 母以子贵,致德也对周氏另眼相看起来,周氏自己也是喜出望外,却是吸取了从前教训,也没有恃子而娇,很有点洗心革面之意。 致德人逢喜事,面上神情和平常大不一样,见着自家大哥更是笑呵呵的。闲话说了一堆,正好德贞仪贞过来给二叔请安。 致德瞧见德贞,就想起德贞这不尴不尬的亲事来。 “大哥,这王家小子着实不是个东西,新婚半个月就吵了嘴,到了如今也不上门,旁人劝也不听,那王大人也是个不中用的,连个儿子也管不住,哼,等我这小儿子下了生,我可要好好的教养,莫学着那些不器的不肖东西。” 德贞听了低头不语,仪贞则是心中暗笑,二叔这是任何话题都能拐到他未出世的儿子身上啊。 维明就问致德,“那凝春院桃花院都被封了,二女婿如今不知在做什么?” 致德嘿嘿笑了几声,“那些楼子院子被封了,王家小子着实没处可去,可就这般了,也不肯老实在家里呆着,前些日子是总出去酒楼里听个书,喝个酒,这几日有灯会了,就天天带着小厮在大街上看灯作耍。” 仪贞在一边暗自吐糟,这可真是叫‘家里呆不下了’。 其实据小泓哥给的消息,这王礼乾穷极无聊,在家里看中了个王夫人身边的丫环,想叫王夫人给了他当个通房,王夫人犹豫再三还是没给,反是把那丫环外嫁出去,因此这王礼乾在家里找不着乐子,只好在外头闲逛了。 不过王礼乾还是运气好的,本来小泓哥都安排好人准备在桃花院里给他下点好料的,没想到桃花院却就此封了,王礼乾也算是逃过了一劫。 嗯,说起来,还是老爹的手段更牛啊。 她在那儿想东想西的工夫,左老爹却已经心中有了主意,微微一笑,对两个女儿道,“你们去请黄侄女过来。” 黄镜英本来正在桓夫人跟前说话,被叫来有些纳闷,还是给维明和致德施了礼。 维明微笑道,“侄女来得正好,如今正好有一事,要劳动侄女一番。” 遂把刚刚想出的主意说了,致德听得还要用到自己,只拍拍胸口打着包票,道,“大哥放心,管教那王家小子再吃回大亏。不怕他不上门认错。” 黄镜英也笑嘻嘻地应了,却是道,“左伯父只莫要让我家中知道就是。” 长了这么大,都是被人捉弄,这还是头一会参与捉弄人哩! 德贞心中暗笑,只不好面上露出来,仪贞却是笑个不停,道,“可惜可惜,那王妹夫认得我,不然我去也使得。” 维明笑骂道,“只怕你是想借了名头去看灯罢。虽然你已是出嫁女,但也得守着左家的规矩,如若有犯,定不轻饶!” 致德打趣道,“难不成侄女回了乡,哪天私自出了门,大哥听说了还要写信去训斥一番不成?” 众人说笑一回方散。 这边却是派了机灵下人,守在王家门口,打探王礼乾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