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四 月下约逢露水缘
维明瞧着这二女婿,原本想着好歹是世交之,又知书识礼的,没想到却是这么个东西,瞧那眼中的狡赖之色,这分明就是得了偏宜还卖乖,本要告状就痛快的告,还要拿捏做作一番,真真是可恼,跟大女婿比起来,还真是颇有不如。//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礼乾扭捏着,犹犹豫豫道,“这,这事说起来小婿也有错处,如何敢说?” 维明快没耐心了,不悦道,“既然不敢说,又为何题诗在我家墙上?想是王公嫌弃我家门庭,故意题诗要来败坏我左门名声不成?若这般说来,倒要去令尊跟前理论,看令尊有何说法?” 礼乾心知老左不好惹,当下也不再做作,开口把昨夜之事说了一遍。 这一番话说出来,倒把厅中维明气得面似玄坛,内室桓夫人听了,也气个倒仰。 王礼乾说的也不算离奇,不过是坊间流传的才佳人月下相会的俗烂剧情,据他的描述,故事是这般的: 王礼乾同永正楚卿几个傍晚叙过话之后,各回各院。 将近角门时,暗处忽然听见一声娇滴滴地唤声,“王郎!” 王礼乾纳了一闷。 这声音娇软得能嫩出水来啊! 不由得精神一振,回头寻找,“是谁?” 他在外书房住着,伺候的都是婆和小厮,连个略平头正脸点的丫环都没有,这日真是淡出鸟来了。因此忽闻娇唤。登时如聆仙音,浑身充满了能量。 只见墙下暗影处。俏然立着一个娉婷身影,隐约可见上身穿着墨色比甲。下身着件白罗裙,虽是看不清模样,但以他流连花丛的丰富经验来看,这姿容怎么地也是中上之姿。 那墙下倩影幽幽开口道,“王郎莫要高声,我。我就是你的未婚妻。” 王礼乾听了又是惊喜又是狐疑,“原来是二小姐,只是,小姐为何在此处藏着?” 说着不由得心中得意。“莫非是来偷看未来夫婿生得如何么?” 一边微微而笑,自信地将胸挺了挺,手中折扇呼地打开,在面前扇得几下。 只听小姐低声软语,“听说王郎在此居住,想着与王郎乃是未来夫妻,心中记挂,特意来看看王郎,王郎这此住得可好?” 小姐边说着关怀的话儿,一双小手嫩白如玉。拿了柄团扇半遮玉面,只露出一双秀目,虽在昏暗中,瞧着也闪闪动人。 王礼乾色心大起,又有些不信,调笑道,“姑娘说是二小姐,小生却是不信的,待让小生好好看看才是。” 一边将那小手捏在手心。只觉得温软如绵,柔若无骨,心道也只有大家小姐才能养得这般,又见那小手上的团扇,虽看不清材质,但却能看出扇下的玉吊坠价值不菲。 “王郎可是信了么?” 那二小姐发出低声娇笑,因二人离得近,礼乾鼻端嗅到了那阵阵的女儿幽香,不由得意乱心迷,笑道,“信是信了,小姐来一次不容易,不如寻个地方坐下细说吧。” 小姐扭捏道,“此时天色不算太晚,外头人来人往,万一被发觉了,可是不好。不如等一会儿天黑透了,我自去寻郎君相会,郎君在房中等候便是。只是莫要让那院中人见了妾身才好。” 王礼乾笑道,“小姐放心,小生自然把院里都安排好了。” 见小姐要走,礼乾趁势将那团扇接在手里,又捏了一把玉腕,“这个权作信物,让小生聊寄相思。” 那小姐遮遮掩掩地去了。 王礼乾只觉得天上掉大饼,忽然遇艳福! 今夜可以不用孤衾独卧了啊!王礼乾回到自己院里,兴奋不已,想到半夜就有佳人仿效红拂文君,乐得在地上走来走去。 又担心佳人来时遇到人不便,把自己的小厮们都指使回房去,说要在书房中安静写诗,让他们都不要来打扰。 眼看着夜将深,王礼乾又出去看了一回院里的角门,特意留了道缝,生怕小姐进院无门。 一切具备,只欠东风,王礼乾回房坐在灯下,将那把团扇拿出来细细赏玩, 但见这扇精致非常,瓷青绢面,上面绣着一树梨花,柄是湘妃竹的,下头用丝绦系着一只阳绿翡翠镂空雕的小花蓝,只看着就是一泓绿意,碧色沁凉。 这扇儿拿在手中略作扇动,只觉香风浮动,倒似真个的花开满树香迎风了一般。 这般物件,也价值数百金了,若不是千金小姐,也用不起,想来必是二小姐无疑。 王礼乾手捧香扇,满心相待,却是等了又等,只是全无动静。 王礼乾又出去看了一回,但见夜深沉沉,万簌俱寂,天上昏月残星,不甚分明。 心想,难道是二小姐故意耍人不成? 又等了一回,还不见人,便自进了房中,抱着被假寐,只倒底还存着希望,将房门留出一线隙缝。 依稀到了三更,忽听门边轻轻响动,一人影闪身进来,身段妖娆,心里登时活了过来,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却见那人影疾走到桌边,一口将孤灯吹灭,房中登时一片暗沉。 王礼乾坐起细看那人,借着窗中透出的微微月光,但见来人身姿绰约,香风隐隐,心想必是小姐来了。便开口低声问道,“是二小姐么?为何吹灯?” 本来还想好生看看二小姐的花容月貌的。 黑暗中小姐已经是走到床前,含羞低声道,“半夜私会,有灯光更觉得不好意思见王郎了。” 王礼乾心里暗笑,人都来了,还有甚不好意思的。真是假正经! 却一手拉过佳人,温香软玉搂个满怀,笑道,“既是不好意思相见,那便叫我摸摸如何?” 随即上下其手,宽衣解带,那小姐却是半推半就,同王礼乾成其好事。 王礼乾吃干抹净,心中得意,这小姐倒是温柔好性,床第间毫无羞涩,倒是偏宜了我王礼乾! 听得四更鼓响,小姐忙起身着衣,王礼乾有些不舍,还待再留,小姐道,“王郎莫急,来日方长,妾身须得早些回去,否则房里的丫环发现妾身不在,恐走了风声。” 王礼乾自手上脱了个戒指下来,给小姐戴上,“既是这般,送个信物给小姐,时时惦念,莫要忘记今日情分,若是日后寻不到机会,便莫要再来了,等上三两月,佳期时再与小姐相见。” 等小姐去了,王礼乾躺在床上,先得意了一回,想着这可是忽然来的艳福。 想着想着,却又不对味,这若是旁个美人儿,未成婚却先教我占尽了偏宜,也算得艳福,只是这二小姐,本来就是我未来的娘,现下占了偏宜,也是占得我自家偏宜,有什么可高兴的? 而且这二小姐,先前只听说左家家风严谨,闺中女教养极好,怎么却是这等春心难耐之女?论风sao入骨,就比之施施,也不遑多让? 日后若是娶进王家,还是这等作派,岂不是要给我送上几顶绿头巾? 王礼乾越想越郁闷,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未婚失节,有了这等把柄,他左家女有何颜面嫁入我家?不如闹将出来,退婚了事。就算退不了婚,也能借了这事,压老左一头,日后我想娶二房就娶二房,想逛花楼就逛花楼,他左家人须管不得我,谁让他左家自己身不正,有什么脸来说别人? 王礼乾打定了主意,到了早晨就寻了借口回王家,把要昨夜约会和要退婚的事跟王正芳夫妇添油加醋地说了,凛然道,“这等失德败行之女,儿是万万不娶的。” 王家夫妇都听傻了,你眼看我眼,心下骇然。 左维明赫赫丞相之尊,家法森严,二小姐居然会是这样的人!连几个月都忍不得,非要婚前私会,这也太春心萌动了吧。 不过想到两家交情,王正芳还是道,“休胡说,许是旁人假冒二小姐名头的呢?” “爹看这信物,若非千金小姐,怎么用得起这种扇?而且那小姐生得身娇体弱温香软玉的,也不可能是下人之流假冒。” 礼乾把那扇给二人看。二人看了都是一阵无语。 嗯,说起来,那娇人儿的身体还真是勾人,可惜身为左家女,要不是老左严厉,哥不想当了他女婿终身被管着,说不定哥就捏着鼻娶了。 王正芳看礼乾那洋洋自得的样儿,想明白过来,自己这儿是故意的占了偏宜还卖乖啊,指着他骂道,“孽!既然知道这事不对,你当时就不该开门纳进人来,既然圆了房,也是你自己的妻,还退什么婚!再胡说退亲打断你狗腿!” 王礼乾无赖一笑,道,“不退婚也行,这媳妇娶回来,爹娘可要看好了,莫让我家传出丑闻,儿自当多纳几个贤良妾室进门。” 说罢竟然甩手回自己院里去,左府啊,哥是再也不去受那个拘束了啊! 不过他刚在自己院里坐了没一会,跟他的伺候丫环才说笑了没几句,就被左府派来的人叫去了。心里洋洋得意,这回可算是拿住了他家的把柄,看他们怎么个说法? /*左家人:关门,放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