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 金光渐欲迷人眼
仪贞身上暖暖的,这一梦睡得极是香甜。 恍兮惚兮,不知怎地,身子便到了灵魂空间里。 此时的灵魂空间又是大变了模样,整体变得是从前的两三倍几多,那湖水似乎也比从前又大了几倍,站在水边,只觉得碧波浩渺,遥望无边无际。 原来的几座不高的小山包也变成了拔地而起的巨大山脉,山间郁郁葱葱,各种知名不知名的植物都有,不过仪贞知道这些应该都只是幻像啊。 这个空间只能容得灵魂进出,自然不能将其中的东西带出去,自仪贞两岁那年发现或开启了这空间以来,这空间对仪贞的用处就是多了学习技能的时间,后来又加上了监视器和能跟小泓哥见面的功能。 如今这是又升级了么?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新功能出来? 仪贞东张西望,想瞧瞧是不是多了什么自己没发现的,她有时候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幻想一番,这空间升级到顶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会不会由灵魂变成实体?这年头,还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比较有用啊。 比如说,若这空间能跟传说中的芥子空间一般,可以包罗万物,那等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只管把全家人往里头一装,嘿,姐还怕什么jian党厂公和后金? 唉,可惜,她还是隐隐觉得自己人品应该没那般好,能想什么来什么。 站在草地上打着小算盘的仪贞忽然觉得头顶有异,立马抬头望天,但见天上云彩飘动,向两边散去,露出了中间宽广的青色天幕。 啊。这是雾镜升级了么? 原来只是单面,如今改成球幕了么? 仪贞瞪大眼睛瞧着天幕中的景像,就好象是在看着一场全息的电影。 那青色渐渐变得发灰发蓝,隐隐泛起了水花,原来是一片茫茫大海。海上阴云密布,光线沉沉。猛地一个大浪如同一座险峻陡峭的山峰。朝着眼前压过来! 仪贞虽然理智上知道这都是幻像,还是惊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没有站稳,跌坐在草地之上。双手撑在地面,仿佛那阴森冰冷的海水就要漫过了她的全身。 谢天谢地,幸好这只是幻像! 在如高山峻岭般海浪的边际。正漂摇着驶来一艘也许有上千吨重的巨船。 这巨船并不是仪贞曾经看到过的后世战舰或是货轮,虽然规模巨大,模样却十分古典。底尖上阔首昂艉高,横舱壁,六桅木帆,船身上有着两只象鱼一样的眼睛,通身黄棕二色,帆却是棕黑色的,显得格外庄严而厚重。 这艘巨船居然还配置着火炮。船头敞开的炮门中,露出一排排的黄铜大炮。炮口的黑洞斜指,好象时刻在威慑着一切敢于阻挡巨船前进的势力,不管是人力还是自然… 巨浪和飓风之下,这艘巨船依旧张六道巨大的风帆,船身虽然在海浪中起伏着,却始终保持着平衡,仿佛船身上安着定海神针,在这超乎自然的风暴里镇定地前行。 仪贞瞧得满心敬畏,目瞪口呆。 虽然觉得这巨船依稀仿佛好象有那一点模糊的印象,却是迷迷糊糊地就是想不起来关键之处。 好在天幕之上,已经转换了天色,如同真正的波涛诡谲,气象变化万千只在瞬息之间,云收雨散,风和浪静,日光暖暖地照在巨船的黑帆之上,那棕黑色的帆也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一名男子自从船舱内走上甲板,一身看起来有点眼熟的装束:头戴嵌金三山帽,身穿红色圆领织金蟒龙袍,腰系白玉带,脚下穿着皂色朝靴,身后一领玄色披风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而那男子年纪不过三十几岁,生得面如满月,神情轩朗,目光深远地望着远方。 这,这不是郑和么? 就好象许多中国历史或小说里那些著名的人物,即使从来没有见过真人画像,但一旦当那种已经深入人心的标志性的符号出现时,人们第一反应就是,哦,这不是某某么? 比如说羽扇纶巾的就是诸葛亮,红脸美髯大刀的就是关公,身背花锄提个蓝子的少女就是黛玉,那身着厂公服饰站在船头的,就是非郑和莫属了… 郑和这两个字一出现在仪贞脑海,那巨大的船啊汪洋大海啊,便好象猛地被刷屏了一般,倏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天空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蓝天白云风和日丽,好象方才那一幕压根没有存在过一般。 这是神马意思? 仪贞用手挠了挠额头,又摸了摸下巴,莫名其妙啊! 不解其意的仪贞睁开眼睛,毫不意外地发现仍是一片昏暗,唉,梦中反倒是蓝天白云,山青水秀,醒来却是身在暗道啊… 正叹息的仪贞突然觉出了不对,这里? 这里根本不是她睡着的那处大厅啊,而且身边的小泓哥也不见了! 仪贞爬起来,紧张地四处打量,身上盖着的小泓哥的衣服飘然落下,手里还握着那半串夜光珠,借着珠光,她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一张床上! 一张木制的、上面还铺着褥子的床? 再看四周,这是个不算太大的屋子,纵横也就是数十步,内中居然有桌椅案几等物,桌上还有水壶杯盘,虽只是一瞥,也能看出来都不是凡品,仪贞跳下床,听到侧面似乎传来一些响动,便顺着声音走过去。 果然侧面也有一间不大的屋子,里头透出隐隐的光。 仪贞悄然走过去一看,不由得一窘。 这屋子里头放了不少箱子,朱常泓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颗有婴儿拳头那般大的夜明珠,放在一摞箱子上头照着亮,自己却是在一堆打开的箱子里头忙活着,东翻翻,西挑挑,找到了好东西便朝脚下的一个布包里扔,活象是海盗寻宝一般。 再看他脚边的布包,大略一瞧,都是金珠等物。 “泓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朱常泓回头一瞧,见仪贞已经醒了,嘿嘿一笑,道,“仪贞醒了?快来瞧瞧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反正搁在这里也是白瞎了。” 仪贞走过去一看,果然那些箱子里都堆满了值钱的物件,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还有绫罗绸缎毛皮等物,仪贞拿起一件大毛的披风,想是年代久了,那黑色的长毛籁籁而落,再看那绫罗,也已经糟坏得厉害,再不能用的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难道这暗道里还有宝藏不成? 朱常泓瞧着只有自己和仪贞两人,这才把这暗道的来历说了。 原来这暗道据说修建于当年明英宗时,是为了以防万一,留给皇室逃命用的,只有历代皇帝才知道的不传之秘。潞王当年极受太后和万历宠爱,年纪老大了才拖拉着就了藩,在宫中居住的年头长了,也不知怎地就知道了这条秘道的存在。 想来是老人疼小儿,潞王偶然间又把这秘密告诉了朱常泓。朱常泓在宫里呆的时间也有好几年了,每天穷极无聊也爱琢磨着找点事做,他又不象光宗爱好女色,又不象朱由校爱好木工,便在皇宫中那些人烟罕至的地方悄悄探查,终于给他找到了秘道的入口,闲着没事的时候他也从这里溜出过宫。 而正经的皇帝现下的东昌王朱由校,因光宗死得突然,好些事来不及交待,只怕都不晓得内宫中还有这条逃生的暗道哩。 “那这里又是做什么用的呢?” 暗道里还修着可住人的屋子和藏宝箱呢。 朱常泓指指另一处角落,“贞儿你瞧,那边的箱子里还放有水和吃的呢。” 仪贞走过去一看,果然发现了装在瓶中的清水和跟石头一样硬的rou干。也不知放了多少年了,闻起来有一种腐朽的味道,仪贞只闻得一下便逃开了。 仪贞恍然道,“想来这里不仅是逃生用的,还可以拿来躲藏和反攻吧。” 带上那么一队人马,吃住都在暗道里,等到了夜间出其不意地杀出来,十分适合用来搞政变啊夺宫啊什么的。而且这暗道里还藏着不菲的财富,也可以拿来当招兵买马的资本。 “那要是被那些反贼什么的发现了这暗道,皇宫岂不是就有大大的危险?” 朱常泓笑道,“老朱家的祖先也不傻,贞儿可记得这一路上足有十几处有岔路口,如果选错,那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自寻死路了。” 仪贞咋舌道,“泓哥哥记性真好,居然能把这复杂的迷宫记得那般清楚。” 朱常泓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不是我的记性好,而是有些法门…” 仪贞知道这定是老朱家的不传之秘了,便笑嘻嘻地道,“泓哥哥莫要告诉我。免得我还要担一份心事。” 朱常泓见她不问,也就不再多说。 倒不是他信不过仪贞,而是他当年可是在父王面前发过誓的,谁都不能说,即使要说也只说给姓朱的人听的。 仪贞指指朱常泓脚边的布包,“泓哥哥这是…?” “嘿嘿,既然来了,就多拿些到外头花用,反正郑氏jian党霸占了皇宫,难道还要将这些留给他们不成?仪贞也快来选些。” 仪贞摸摸鼻子,瞧着那数十个箱中的各种珠宝,虽然光线不够,也照样幽然生光,让人看得眼晕啊,咳,开宝箱其实最有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