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纵有鹰鹯奈若何
头有点疼,晕乎乎的,风吹过脸庞,好象温柔的手儿轻轻地触摸着,仪贞睁开眼,却是望见一片湛蓝的天空,原来她躺在了地上。 这是,自己又穿了么? 仪贞用两只小手撑着,坐了起来。 她瞧了瞧自己浑身上下,还是那般如两岁孩童的模样,并没有长大。 还记得那夜,柳奶娘抱着她和哥哥在屋中,院子外面左书带着人在撞门,一个黑衣人突然窜了进来,手里握着把明晃晃的尖刀,上来就去抓永正,奶娘发出尖叫声,牢牢抱住了永正的腿,那人抓着永正的身子,就往外撕扯。永正吓得连哭都忘了。 还是自己在一边急中生智,用脑袋撞了那黑衣人的脸一下,听得那人唔了一声,估计撞得很疼,当然自己也没好受就是了。这不,如今头还是疼的呢。 那个人听见院门被撞开了,见自己落单,一把抄起了自己就飞身上了房顶,在各处房顶高墙高来高去的,后面有轻身功夫好的家将在拼命追赶,活象是卧虎藏龙里玉娇龙跟俞秀莲在墙头打斗一般,强烈的失重感让仪贞头昏眼花疼,加上心中害怕之极,很快就晕了过去。 她如今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那个黑衣坏蛋呢? 仪贞站起来,四处打量着。 原来她身处一片草地上,那草柔软碧绿,长到她的腰那里,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草地的四面都被云雾围绕着,看不清远处,仪贞试着走近,却发现无论她怎么迈步,都走不进那迷雾之中,好象有什么柔软却有力的东西将自己罩在这一小方天地似的。 这是什么情况? 却听一个苍老而粗哑的声音在左近响起,“大夫,我孙女这是怎么了?” 这声音好象蒙上了层布一般有些闷闷的。 另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答道:“这小娃想是受了什么大惊吓晕厥过去了,因为年岁太小,身子还弱,所有醒得要慢一些。” 那苍老声音道,“可…已是三天了。” 三天?昏迷?小娃? 仪贞隐隐觉得他们说的跟自己有关,心想,这是什么人在说话呀? 却见那四面的云雾渐渐幻化出一面如同镜子一般的平面来,那平面好象在播放着全息影像般,竟然显出两个人影,不,加上躺在破床上的小娃,应该是三个人影! 那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娃,不正是自己么? 床边却是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五六十的老者,另一个四十来岁,身背药箱,看来应该是大夫了。 那老汉瞧着身形,倒有些仿佛是那天卖水的老汉!也正是将自己掳走的那个黑衣坏蛋!看来老东西是早就盯上左家了。 而自己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身影动作,听到他们的声音,自己这是… 身为资深穿文爱好者,仪贞马上就想到了,这,这莫非是传说中的随身空间么? 仪贞好象被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砸中了似的,一下子精神起来,呵呵傻笑着,纵身向前一扑,扑倒在草丛中欢乐地打起了滚。 穿越大神,姐赞美你! 本来还觉得被绑匪抓走,姐小命这回休矣呢,没准就要走无限死了穿穿了再死的倒霉路线了,要不就是身世显贵却要沦落为要饭的,当奴才的,或更惨不忍想的,没想到姐还有空间啊,有了这逆天宝贝在手,还怕什么绑匪? 就是锦衣卫厂公来,姐也不怕啊。 正得意间,听那郎中道,“这么小的孩子,吃药也不便,又昏迷着,只能试试这法子了。”说着就拿起了小仪贞的小胖手,用力在合谷xue上一捏。 啊哟!好痛啊。 仪贞感到手上一阵剧痛,疼得她差点泪水长流。 这一下让她本来从天堂拉回到了人间,认清了现实:虽有这个空间,却不是实体的,只能灵魂在这里飘着,那边rou身受到的苦头,这边还是能感觉到,想来若是rou身死去,她就算躲在空间里,也难逃消失的命运吧? 仪贞失望地一下子坐倒在地上,这是坑姐啊! 为毛人家的空间都有灵泉灵果开心农场神功秘笈的,咱这就是只能在晕倒后进来逃避一下现实的灵魂空间?穿越大神啊,您老人家难道不知道人生最痛苦的就是求不得和已失去,如今您让姐一下子都尝到了哇… 失落了半天的仪贞又被一阵阵的刺痛给痛回了神,再一看那江湖郎中,居然拿了针在小仪贞身上扎啊! 这江湖郎中,倒底会不会看病啊,您这是练甩针舞呢?姐才两岁啊哪经得起这么折磨啊。 不过随着那一下下的刺痛,仪贞倒觉得有一股吸力将自己从空间里往外拉,好象是要回到那小小的身体里去了。 不要,姐要顶住,谁知道那老坏蛋抓了姐是想做什么坏事呢,姐现在反正是假死的状态,让那老家伙急去! 草地上两岁小娃紧紧抓着地上的草叶抗拒着,那江湖郎中试了几样都不见效,便摇了摇头,道,“这位老人家,我也没其它法子了,您还是到那大些的镇上去让医馆的人瞧瞧吧。毕竟我只是个村里赤脚郎中,原先多是给牛马瞧病的。” 仪贞一口血憋在了喉咙里,心里那个怒啊,这杀千万的老头啊,居然找了个兽医!! 老者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明日老头子就带着孙女去镇上看病。”说着将郎中送走,付了十文钱的诊费,居然要十文呐,姐觉得还可再偏宜点啊啊啊!死老头你说什么去镇上,鬼才相信你会去呢!想来左家如今已经报了官,各地官兵正追查得紧,你敢去才怪哩。 仪贞已经出离愤怒了,趴在草地上装死。 心想这老头不知为何要掳走左家的孩子,难道是跟左家有什么旧仇?还是为了图个赎金? 却见那老者转回身来,瞧着旧木床上的小小孩童,眼中神色变换不已,嘿然狞笑几声,嘴里还喃喃道,“左维明啊左维明,本想让你也尝尝痛失骨rou的滋味,你的运道却好,只有这个黄毛小丫头被本道捉来,就算死了,一个丫头片子,想必你也不在意,再生就是了。” 躺在草地上的仪贞翻个白眼,俺亲爹娘还没重男轻女哩!您一个当了绑匪的道人,倒在这里说三道四起来了。不过这老道说什么“尝尝痛失骨rou”的滋味,莫非偏宜老爹曾经杀过他儿子? 老者想到只弄死左家一个两岁的小女儿,实在有些意犹未尽。瞧着那晕死过去的小娃儿眉清目秀,肤白若雪,虽然这三天里没见她醒过来,也知道这娃娃若是睁开眼该会是如何的玉雪可爱。 忽然一个恶毒的念头浮上了他的心间,这主意简直让他兴奋得两只藏在皱纹中的三角小眼都要放出光芒了。 “好,好,这个主意好,小娃娃啊,爷爷我这就带着你去治病,不管花多少钱,也给你治好了,这么好看的小女娃,爷爷可舍不得你就这么去了啊。” 老者伸出两只枯瘦如鹰爪一般的大手,抱起了小仪贞的rou身,两眼直盯着小女娃,一张风干橘皮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柔声道,“乖孙女。嘿,我的乖孙女啊!” 紧接着下一句就转为凄厉鬼叫般的诅咒,“左维明啊左维明,老道要让你颜面扫地!家门蒙羞!” 我了个去! 瞧这老妖道那精神分裂一付要报复社会的样儿,不知打着什么无耻卑鄙的主意呢,算了,姐不打算附回那身体了,免得被老妖道利用去做什么坏事,偏宜爹娘虽然才养了姐两年,但对姐还真是如珠似宝,呵护倍至的,姐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话说这灵魂空间的风景还真不错,这小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草地也干净柔软,嗯,姐先睡一觉吧… 迷迷糊糊地仪贞就睡着了,待再醒来却是被药的味道熏醒的。 仪贞心神一凛,睁开眼眸,瞧见自己已经不在灵魂空间了,当然也不是先前见过的那破木屋。而是间干净的房间,自己躺的是整齐的木床,上面铺着雪白的单子。 那老者正端了碗药耐心地给自己喂着。 啊呀,姐怎么从灵魂空间里出来了?坏了,如今落到这老妖道手中,还不知道他怎么发落姐呢。 小仪贞一急,就呛了出来,那黑乎乎的药汁就撒了一身,连老者身上也溅到了不少。 老者见仪贞醒了,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也不去管身上的污迹,只是柔声道,“孩子,你醒了?” 仪贞接着咳了几声,目光直愣愣地望着前方,嘴还是张着,几缕药汁混着口水从唇角流下。虽是小脸玉雪可爱,可配上那痴呆的表情就有些显得笨拙了。 老者面露疑惑,心道,那天卖茶水时,还见这两个娃都是精灵的,怎么昏迷了三天,这个小丫头倒傻了?便在她耳边柔声问道,“孩子?你想不想见你的爹爹娘亲?” 仪贞又流下了一线口水,歪着头瞧着老者,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是爹爹娘亲? 老者初时有些不悦,这一个娃娃变傻了,他将来要做的事可不就少了些意思么,不过转念又想,傻了也好,自己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不是更有利于自己那绝妙恶毒的计划? 仪贞维持着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心想,姐不光是偶象派,姐还是有演技的,闹太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