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青蝇白璧天注定
左维明当下便命婆子们去拿了桂香来,自己却是往炕上一坐,桓清气还未消,朝里躲了躲。左维明也不以为忤,反是坐得更近了些,小仪贞笑嘻嘻地瞧着帅老爹,满眼都是小星星。 吾志平生不二色,这话说得好啊。 爹俺信你!娘啊,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多少穿越女回到了古代,还要被迫忍受通房小妾表妹啊,要不就是水嫩嫩地小姑娘反给姐夫表堂姐夫猴爷都都神马的当填房,还得养继的庶的外室的娃们,苦忍成佛,百炼成钢啊! 俺娘还是正宗本土女的,就不用受那个罪啊。 俺老爹这一句话,秒杀了多少猴爷都都和僵军! 婆子们带着桂香过来,桂香瞧见左维明看自己的目光,心下就是一阵突突直跳。 却还是鼓足了勇气上前娇娆叫道,“老爷~” 左维明冷冷地看着她道,“昨夜本老爷醉酒,是何人服侍?” 心想老夫人怎么能想出这灌醉儿子,再令丫头爬床的招来?唉,果真是胡涂了。 桂香含情脉脉地抛个媚眼,“正是奴家,昨夜伺寝的。” 小仪贞痛苦地把脸扭到了一边去,不忍再看。 桂香姐你真牛! 虽然你的外形不似小白花,但你的内在,极好地表现了小白花的精髓和灵魂,这一刻,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万一今儿帅老爹受不住恶心把你打死了,姐会让人给你竖块牌子,上书明朝小白花之墓的! 左维明眉角抽了一下,显然也被恶心到了,但其实他更恶心的是他醉了后这桂香肯定不知廉耻地在他身边挨挨蹭蹭,何其下作,而他一早起来,发现外衣脱了,中衣还在,身处老夫人院中的客房中,床上也只有他自己,只是床侧多了股脂粉味道。 他身为一个大男人,做没做过坏事自己还是知道的,但就算没碰过桂香,想到这无耻之婢居然敢躺在自己身边,就不由得火冒三丈。 赖蛤蟆跳到脚面上,虽不咬人它恶心人啊! 桓清却是低低哼了一声,心想老左啊老左,让你装样,看你这回还有什么话说。你想纳妾我本也不拦着,只是要教好妾室规矩才是,如今这般没上下尊卑的,哪还象个世家之相? 左维明冷冷问道,“如此说来,你已是被本老爷收用过的了?” 桂香不胜娇羞地低下头去,“正是。奴家与老爷一夜夫妻恩爱深,从此生是老爷的人,死…” 话音未活,就见左维明从榻上坐起,指着桂香道,“来人,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拖下去,找稳婆来给她验身!” 左维明的话一向在左府中最是得力,一声令下,就有婆子上来将桂香堵了嘴拖下去,桂香只来得及发半声喊叫,就跟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似的,余下的声音都堵在喉咙间。 桓清却想不到他会这般发作,又见小仪贞睁大了两只水葡萄般的眼睛愣怔地瞧着,心想这老左行事不慎,也不说避着些小儿,让我闺女听了许多不该听的话。 左维明向桓清道,“夫人这下可信着下官了吧?” 桓清讽道,“且等验过了再说罢,左大人想是恼羞成怒呢,却不怕一会验着了,看你如何收场。” 左维明反笑道,“夫人这般不信为夫,莫不是真心想添个姐妹?” 桓清啐了他一口,抱着小仪贞气乎乎地坐着。 不多时,便有婆子来报,道那桂香还是黄花老闺女。 左维明笑道,“夫人,看来这姐妹是添不成了的,如今为夫倒要借你这meimei正一下府内的风气,免得为夫不在,你们回了老家,家中反没了章程规矩,夫人意下如何?” 桓清听了婆子的话,心下究竟松了口气,摸摸小仪贞柔软的头发,道,“老爷事事都有主意,何必问我。”心想左维明终是嫌这桂香太丑,若换个美些的来,说不定就是两样情了? 唉,还是自己生的亲儿亲女最靠得住啊。 左维明吩咐下去,“把桂香拖去院前,于那人来往之处,掌嘴二十,此罚是为着桂香与夫人称姐道妹,再用戒尺重打四十,此罚是为着挑唆老夫人施计。着两婆子速去施刑!” 婆子们领命而去,因都瞧不惯这桂香平时仗着老夫人的势横行霸道,手下也不留力,果然将桂香一顿好打,桂香钗环皆落,衣衫破烂,面上肿起多高,双手被打得稀烂,哭也哭不出了,跌跌撞撞自去寻老夫人不题。 桂香被打跑了,左维明和桓清说话,桓清的面色也渐渐和缓,说起小仪贞学棋的事来。 桓清见左维明只是盯着那玉棋盘看,心中不由得一虚,方才她怒气上涌,便把老左最心爱的棋盘拿出来给仪贞玩,虽是仪贞懂事,没有弄坏,这老左心眼忒多,定会想到这一节上头,万一老左发火可怎么好? 其实她完全是想多了,左维明盯着棋盘在想,我家这个闺女生来就不似其它小丫头,并不爱花儿朵儿玩具之类,倒是喜欢读书写字,如今又学起棋来了,难道我左家要出个小才女不成? 心想,小仪贞看起来资质上佳,倒不能和寻常闺秀一般教养,若有机会,我倒要亲自教导才是。 当下便就着炕桌上残棋,与小仪贞继续下了起来,也是边教边下,一局终了,见女儿思路清楚,举一反三,心中更是欢喜。 夸赞了女儿几句,抬头寻夫人,却见桓清正临窗坐着,手拿一管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夫人写着什么?” 桓清促狭地看他一眼,将手中纸笺推了过去。 左维明拿起来一看,却是一首诗。 月照幽衾已半床,飘飘香梦到巫阳。 晓风有意催神女,别岫多情恋楚王。 瑶阙桂枝空寂寞,章台柳色正芳香。 朝看玉佩沾兰麝,新绾同心紫佩囊。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贺老左昨夜新婚之作。再细看这诗,分明嵌着桂香名字。 左维明瞧得又好气又好笑,微微一笑,叫奶娘将好奇地瞧着父母的小仪贞抱下去,并让伺候的仆婢都退出了房中。 瞧得左维明回手将门带上,桓清心里一突,道,“你,你做什么?” 左维明挽了夫人香罗袖,轻轻一带,桓清便倒入怀中,温香软玉在抱,左维明心下暗喜,却是故意板着脸道,“昨夜为夫醉酒被丑婢戏弄,夫人不思搭救,反是第二天来冷言冷语,不信为夫cao守,现下又来作诗讽刺讥诮,该当何罪?” 桓清见他生气,反是莞尔一笑,“我好心好意作诗相贺,大人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反而问起罪来?” 左维明道,“一派胡言,想来本大人不严刑伺候,夫人是不认罪了,既如此,本大人可就不客气的了…” 说着磨拳擦掌,作凶恶状,桓清气力未济,挣扎不开,索性不动了,哀怨道,“大人很是威风,我一届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自是听你欺凌,屈打成招了。” 左维明瞧着夫人粉面泛起红晕,双眸带着点点粉泪,竟似真个委屈无助一般,忙转了神色,唇边带着笑,轻声细哄,“夫人如此娇弱之质,为夫自得夫人相伴以来,哪日不是爱重有加,风吹一点都要心疼,日晒着一些也忧虑,就是看成掌中之珠也不过如此。今日只是逗着夫人说笑罢了,哪里舍得加夫人一指?夫人怎么这般胆小?” 桓清心下微松,想着成亲这几年来,老左倒是待自己不差,却还是怨道,“那也不必青天白日地屏了众人,让下人们还当我这做夫人的不庄重呢。夫君如此行事也太轻狂了些,莫怪那桂香死活也要当你二房哩!” 左维明却嘻笑道,“阿清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与为夫结发夫妻,时常相处,自然不觉得为夫的好处,只以为是寻常事,若桓小姐与左维明不得做夫妻,也说不定也象桂香般死活要跟着…” 此话未完,桓清忙掩了他的唇,唾了一声,“呸!好个自高自大的老左!”却想想觉得左维明这话说得可乐,忍不住也笑了。 房门紧闭,外面服侍的丫环婆子听得里面的隐隐的笑语声,都是松了一口大气。 有那原本心里有些念头想当姨娘的人,此时见了桂香下场,大爷与夫人又这般恩爱,也都趁早收了心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