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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拍马腿的福利

    长公主心中藏了事,再见锦言,影射自身,怜惜之情就更多几分:

    “……你这孩子!日日都这般准时!偶尔地偷个懒,我还能怪你不成?”

    自打她嫁进来,天天请安都这般准点,不论刮风下雨,不管前日做了什么,都未曾延迟过。

    当然不会迟到!

    每日到正院请安是锦言最重要的工作内容,相当于打卡考勤,只要到过正院请过安,就表示这一天来上过班了,点卯之后就是自由时间——

    就这么一个礼节性态度表示,她怎么可能不准时准点到达?

    “若有事,就打发个人过来,不用巴巴地跑一趟……”

    长公主关切说道,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她脸上打了个转,瞧着神色还不错……锦言这点好,不会为点小事就哭哭闹闹的!

    尤其是还要寻死觅活的!

    那样的女人,最令人生厌!

    真要死,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没声儿地去死!法子有的是!

    装腔做势要死要活的,是要威胁吓唬谁?可笑的是,明明是想假死闹一出,偏偏弄巧成拙,真送了性命!

    长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冷!

    任家净出痴情种子,可惜都用错了地方,给错了人!

    “……公主婆婆?”

    锦言轻唤道,这位怎么忽然就晴转阴风阵阵?

    明明什么事情也没有的……

    “……锦言呐,眼下春|色正好,不冷不热,我与你父亲商量过了,想让你陪我们去城外别院住上几天……”

    长公主定定心神,将昨晚与驸马商量的出行计划告诉锦言:

    “你回去收拾收拾,就这一两日,等查了黄历,哪日天气好宜出行。咱们就一道儿……人不用带太多,别院里都有,贴身服侍的丫鬟嬷嬷,惯用的点六七个随行就够了……”

    这是。要出去春游?

    好消息来得太意外,锦言有点小呆:

    旅游啊!太好了!

    可是,不是说长公主不太愿意动弹,很多年未曾出过城了?

    怎么忽然就想起这一出了?还是与驸马同行?

    与驸马同行,带她一块玩儿不太好吧?

    人家夫妻之间,多夹杂个她这般不生不熟的,多不好?

    若是亲女儿嘛,还差不多!

    一家三口度假游!多和美!

    但,她只是个名义上的假儿媳妇,跟着一块去……会不会太打扰?

    虽然她很想出去玩。但,她一向是自觉地,不愿给别人带来麻烦……

    “去!怎么不去!我们可是为了你才出城!”

    长公主打消她的顾虑:

    “你天天闷在府里,到城外散散心……到了别院,你自去赏花看景。不用担心要陪着我……”

    不是!

    我可没有不愿意!原是怕打扰您与父亲嘛!

    锦言急忙申明。

    长公主说起此事,面色并非喜悦,以为她其实是不愿意别人去打扰她和驸马二人出行计划,只因任怀元提到了,不得已才开口通知……

    她若是没眼色地顺水推舟应下来,不就是给殿下添堵找不痛快?

    既然长公主没有这个意思,当然要立马应下——

    去!领导都这样说了。怎么能不去?

    出去玩啊!

    而且听意思,这次出游是特意为她才安排的?不会是她一厢情愿自做多情了吧?

    “……你最近太累,到别院只管由着性子玩,不用管我们,别院里有些好去处,景色很不错……”

    能当得长公主赞不错的。定然是真的很美!

    只是,这最近累了之说,是何意思?

    “……昆哥儿打小就是个暴脾气,火气上来了不管不顾,他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不用在意,都是有口无心的……”

    咦,这是,变相地为永安侯解释?

    看来,真没自做多情,这趟出游是长公主与驸马爷力挺她的表示?

    话说,这一入侯门深似海的确不假,任昆连着两次在榴园暴走,立刻成为新的风向标,榴园的仆妇还好,表现不明显,这一路走来,路遇的仆妇待她的言行举止乍看无异,但细微之处的变化耐人寻味……

    无他,侯夫人失|宠而已!

    她在府中的脸面与尊严,是永安侯给的,侯爷要收回这份赏赐,加诸在她身上的光环黯然失色。

    什么人给什么礼遇——心思活泛的仆妇自然有新的应对举措。

    长公主这是要在全府上下表明她的态度?

    在殿下这儿,她还是受|宠的?

    锦言知道自己要感谢长公主和驸马的好意,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长公主愿意挺她,与驸马建议有关,也是对自己这两年来的努力表现给予肯定……

    而驸马,那是来自父亲余荫的爱屋及乌,帮助她在府中安身,她一直感激铭心。

    都明白的。

    心头却莫名地酸涩——

    果然是世态炎凉!

    她自问对任何人从未有过轻忽!这些,在永安侯不明所以地一声轻喝中就坍塌崩析!

    果然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别人给的东西永远是不靠谱的!

    这一次,是长公主和驸马重新加诸光环与身,说来说去,仍旧是外力!

    若有一日,长公主站在儿子那边呢?

    这是必定的……

    在以往的争斗中,长公主最后都屈从了——

    很正常,从来只有拧不过孩子的父母,没见过拧不过父母的孩子!

    若驸马再无力阻止这对母子,他能为自己这个故人之女站在妻儿的对立面吗?

    应该是不会的……

    向来甘于米虫的心,这一刻却不复平静!

    所有属于前世沉寂已久的细胞与意志都在抗议,都在怂恿叫嚣:

    这样不行的!

    你不能无原则地退避!

    你不能没有自我,不要拿通透做借口!

    你的意兴风发呢?如虹气势呢?汪洋恣肆锐不可挡呢?

    它们都哪里去了?

    那些属于你的英姿飒爽、眄视指使哪里去了?

    不要错把心不在焉当成泰然自若!

    ……

    这一世,她第一次认真思考“生的意义”,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锦言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锦言存在的意义——

    她只是自己回家路上无法避过必须得走的一段路途吗?

    至于这条线段,是潦草还是精彩都不重要?

    卫锦言不是林达!

    她现在不是林达。她是卫锦言!

    卫锦言就是她自己——

    不管内心接受与否,这就是现实!

    是随波逐流左右逢源在长公主府中混吃等死?

    还是接受李氏的建议,诈死瞒名以新的身份在别处生活?

    或者,这两者之外还有第三种方式?

    她需要想想。好好想想……

    ……

    回了榴园的锦言,将自己丢进书房,她需要在无人打扰的环境中,好好地整理思绪,好好地想想这段她以为不属于自己,其实一直都是自己的生活……

    长公主和驸马若知道这趟简单地出行,竟引发了她关于生命意义的思考,不知是该喜该忧……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锦言不知这里是否有上帝,他是否在发笑。只知这份由误拍任昆马脚引来的福利出游,振聋发聩,有醍醐灌顶之效!

    卫锦言的生活要不要用心经营,还是继续得过且过?

    好吧好吧,就算她思考之后。面对强权与现实,还要采取现在的方式,那,在做一只深思熟虑的缩头乌龟,还是一只浑浑噩噩的缩头乌龟,这两者之间,她选前者。

                      

    “……去槐城?做什么?”

    长公主听了任昆要出差的通知。不禁多问了句。

    前脚无事生非,家宅不宁,后脚又要留京,由不得她多想!

    “有差事!”

    任昆答得简洁。

    “什么差事?去几日?与谁去?几时回来?”

    长公主的语调不自觉地就拨高了,吐出一串问题。

    槐城距京城倒是不远,她怎么没听说那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值得昆哥儿走一趟的?

    “朝廷的差事!同行有谁,尚不知。”

    任昆依旧惜字如金,对长公主突然拨高的语调无动于衷。

    “怎么会不知?不是以你为主?”

    长公主不相信,让昆哥儿去处理差事,还能再给他派个上峰?绝无可能!

    不会是想借此带着井梧轩那贱人出去自在几天吧?

    “……您进宫问清楚再来告诉我?”

    永安侯语气不变。他真不知派谁跟着。

    槐城是有件事,皇帝确实也指了他来处理,不过用不着亲自出面,他一早就安排手下前去处理了。

    只是,今天槐城传来一则消息,收到这则消息,他决定亲自走一趟!

    若消息属实……若被证实!一想到这个,任昆的心就很难平静——

    若这回他真能把人找回来,那,小丫头对他,会不会高看几分?

    即使按照当初约定,这只是协议的交换条件,若他能完成,她,定然是高兴的吧?

    只要她高兴,别说是去趟槐城,就是去十趟,他也甘之若饴……

    “……跟你说话呢,有没有在听?”

    长公主见儿子神色恍惚,俨然是明晃晃地走神状态,不由光火。

    “哦……母亲您说什么?”

    任昆收回思绪,态度无比端正认真。

    这孩子!

    长公主打不得骂不得,只好无视,将方才所说再重复一遍。

    “……你们,要去别院小住?”

    任昆有些愕然,怎么忽然起兴去别院小住了?

    母亲排场大,每次出行都兴师动众。

    “还不是为了你!”

    长公主狠狠剜了他一眼,当着锦言不好明说的话,对自己儿子倒没什么好瞒的:

    “好端端你发作锦言干什么!她哪里不好?对你没有半分做夫君的要求,你在哪里留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可曾说过半个不字?!”

    长公主愈说,永安侯的脸色愈难看:

    没有半分做夫君的要求!无论说做什么,都不屑于表明态度……

    “毕竟还是小姑娘,你下了脸面,我们就得补全了!不然,你让她在下人面前怎么当主子?”

    什么?莫非还有奴才敢轻慢与她?!

    “高门大户里当差的,有几个不揣摩上意捧高踩低的?她又没个得力的娘家做倚仗……你骂够了,痛快了,她哪还有脸面?”

    “她……来告状了?”

    永安侯心中堵得慌,语气闷闷,听着似乎不善。

    “告状?她若真来哭闹一顿,倒好了!”

    长公主觉得锦言若真来大闹一场,她心里还能好受些,不至于有虐人家闺女的愧疚……

    “一个不是也没提!看得我都心疼!昆哥儿,你心里打什么小算盘我管不着,但是,永安侯的夫人就是锦言,你若想休弃,我们是坚决不依的!”

    长公主认为十分有必要耳提面命,给儿子下个禁令通告——

    他们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让儿子娶个小倌的!

    休弃?!

    永安侯如遭重锤,被击懵了!

    休……弃?

    谁,谁这样说过?!

            

    ps:

    晚间还有一更,谢谢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