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陆起的挑战（二）
剧烈的灵力波动一闪即逝，甚至还未超出两人身外三尺范围就已消散。 在无邪答应在这里和陆起打一场之时，陆起便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是在大厅中，所以两人不约而同地收敛了出手的力量。若是哪边没有控制住力度造成破坏，也就是算输了。 无邪刺出的指尖如尖锐的冰刃，陆起竖掌如盾恰好挡住他这一刺，以旁观的梁程玉看来这一轮交锋两人并没有分出高下。然而陆起却知道，其实自己还是略输了半分。 自己化为坚硬岩石的手掌虽然挡住了冰刃的刺击，但却不可避免地有无数细小土灵自陆起掌中崩散逸散，在空气中犹如被风扰动的微尘一般四散开来。而那结结实实刺在他掌心的指尖却依旧完好无损。陆起知道那是因为对方对灵力的掌控比他更加熟练的缘故。 无邪面无表情收手再刺，出手之快让陆起甚至来不及收回手掌闪躲，但这一次无邪的指尖却没有刺中任何实物。因为他的指尖毫无阻碍地便刺穿了陆起的手掌，只是那手掌却是诡异地瞬间化作无数细微沙尘，让他这一刺再次无功而返。 陆起脸上不由地浮起一丝得意之色，上一次与无邪的交手他虽然身受重伤，但也因此从无邪身上领悟了灵化的奥秘。伤好之后他便一直待在家中专心修炼，这一次出来便是要通过与无邪的交手验证他自己所领悟出来的东西。 无数微尘被无邪一刺所带动的劲风吹散，却又瞬间被陆起聚合在一起重新凝聚为手掌的模样。重新凝聚出来的手掌白皙秀气，与原本的手掌并无两样，陆起甚至没有半点不适应。于是张开五指抓住无邪还来不及收回的手指，同时再次化为土灵将无邪的手指牢牢禁锢。 抓住了！ 旁观的梁程玉心里不禁暗暗激动，陆起和无邪的交手看似轻描淡写，速度却是十分之快。几乎就是在眨眼之间，无邪连刺两下，陆起举掌格挡、灵化躲避紧接着便是反击。没有人比梁程玉更加了解这段时间里陆起的进步，但眼下看到陆起所展现出来的娴熟的灵化技巧，梁程玉还是忍不住震撼不已。他虽然境界比陆起还要高出不少，但至今却仍无法领悟所谓灵化的奥秘，此时亲眼目睹陆起与无邪之间的灵化较量对他自然大有助益。 反击得手的陆起并没有像梁程玉那般激动，因为他在抓住无邪手指的一瞬间，便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冰刃瞬间产生了变化。尖锐的冰刃化为冰冷寒风从他掌中逸散的瞬间，陆起心中便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知道无邪精通冰风两相天赋，但却不知道无邪竟能够在短短一瞬间在两种不同的灵相之间自由切换。他的土灵化手掌可没有到能够抓住一缕寒风的地步。 无邪对于灵力的掌控超出了陆起的预计，他原以为自己刚才躲避无邪那一刺的攻击中使用的灵化技巧已经算是十分娴熟的了，但看到眼下这一幕他才知道自己还差得远呢。 无邪的手掌化为寒风逃脱陆起的掌握之后，便一刻不停地缠绕住了陆起已然握紧的拳头。寒风虽然无色无形，但陆起却无法从中挣脱收回拳头，那感觉就像被一只巨大手掌紧紧抓住无法挣脱一般。无邪无奈之下只能再次将手掌灵化，试图像之前一样化为无数微尘。 但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的手掌竟无法灵化！ 原来无邪将自己的手掌化为寒风缠住他的拳头并非只是为了抓住他，更是进一步限制了他的灵化。陆起刚刚领悟灵化的奥秘自然还不知道灵化还可以如此克制，也是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与自己交手的这家伙对于灵化的理解可比自己深入得多。 到了这里，胜负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但陆起却不愿意轻易放弃，下次想要找这家伙比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多试出对方的一些底细也是好的。 所以陆起抬起另外一只手臂，握拳向前轰出，同时脚下轻轻抬起往地上猛地一跺。他要借助大地土灵的力量压制无邪的风灵，在挣脱束缚的同时进行反击！ 在他对面，无邪面无表情看着陆起的反击。几乎在陆起抬脚的同时，他也早有预感般做出同样的动作。所以陆起那一脚重重落在地面的时候，并没有如预计一般感应到被他吸引而来的汹涌土灵，而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在旁人看来，他只是知道自己快要输了气得跺脚罢了，这一脚下去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但陆起却是清楚地知道，在他落脚的一瞬间，脚下大地便已经被无尽的冰灵冻结了，他那一脚踩在冰面上自然无法汲取大地土灵。 这家伙…… 虽然没有如愿聚起足够的土灵，但陆起那一拳还是重重地向着无邪砸了过去。无邪从容地凝聚风灵恢复手掌，同样握拳迎上。两只拳头在空中结结实实地撞到一起，然后陆起便像是被一头庞大妖兽撞上了一般倒飞出去。单纯比较力量，就算是十个陆起也比不过无邪。 不过在看到陆起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桌椅上，砸坏了好几张桌椅之后，无邪的脸上便明显阴沉了起来。静jiejie还特别交代他在店里打架千万别弄坏了桌椅，不然又要买新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收拾那些闹事的家伙也特别注意这一点，没想到今天却被陆起给搞砸了。 “咳咳……” 被无邪一拳轰飞倒地的陆起在梁程玉的搀扶下才站了起来，只是那与无邪对了一拳的左手却是软绵绵地垂着，看起来应该是断了。不过陆起显然并没有将这点伤放在心上，毕竟比起上一次被无邪一剑劈开半个身体，这点伤根本就不算什么嘛。 “我输了。” 陆起倒是干脆，脸上还带着不明笑意。这一次虽然没有意外地落败，但他并非没有收获，他来找无邪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所以并没有什么遗憾。 “我欠你一个人情。” 虽然一开始并没有约定比试的彩头，但陆起却很自觉地许下了诺言。在他看来这也是应当的，毕竟他一开始就是为了从无邪身上学习到更多灵化的技巧而来的，上门求教不交学费可不好。在看到无邪阴沉着脸准备开口之后，他又接着说道： “别急着拒绝，以后你未必没有用得上的时候。我知道你这家伙不会安分的。” 陆起笑得灿烂，俨然一副好像看穿了无邪的什么秘密一般的得意神情，无邪微微蹙眉却也没有说什么。就算是陆起知道了什么他也不担心，这疯子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不过他的目光落在陆起身后那些坏掉的桌椅上时，还是盯着陆起开口说道： “赔钱。” 陆起听到无邪开口，本以为无邪会说些什么话，却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两个字，一时间脸上的得意之色都为之僵硬。以他陆起的赫赫威名，在中洲为祸那么久还真的没有听人对他说过要他赔钱这种话。再说了，明明刚才大家还十分和谐地比试切磋，共同研究灵化如此高深的奥秘，怎么突然一下子跳到赔钱这么低俗的事情上来了？这简直…… “对对，是应该赔的！” 还好梁程玉比陆起圆滑许多，并不觉得无邪的要求又什么不妥当之处，当下便毫不犹豫地掏出一颗灵核放在桌上，权当是对陆起砸坏的那些桌椅的补偿。无邪不客气地收下，然后又冷冷地看了一眼还没有缓过气来的陆起，意思便是要赶人了。 陆起倒是还想说点什么，只是被梁程玉偷偷拉了一把才没有开口，转身离开。无邪跟在后面将两人送出门口。原本因为陆起的到来所有的客人都被吓跑了，这会儿也没有人敢上门，不过就在陆起两人走出门几步之后，街边却是远远走来了一个女子。女子看到无邪站在门口，开心地挥着手臂向他打招呼，陆起见状也不急着走了，一直等着那女子走过来。 铁淑静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无邪身边不远站着的两个人，看起来似乎还不是一般的客人，反而与无邪认识的样子，于是好奇地打量起来。 “你好，静掌柜。” 陆起微微一笑，开口向她打了个招呼，梁程玉也跟着见了礼，虽然对方只是个凡人。 “呃……你是？” 铁淑静确定自己根本没见过这个看起来比女子还要漂亮的俊俏公子，也没想过对方会知道她的名字，不免有些紧张。不过被她从无邪手上拐走、此时还趴在她怀里的小白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它可是记得眼前这两个人的，所以露出一副大敌当前的警惕神情。 “哦，我是叶无邪的朋友，专门过来看看他。” 陆起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笑得很是人畜无害的样子。铁淑静没注意小白的异样，瞥了一眼无邪，却也没见他出声反对，于是便信了陆起的话。 “这样啊……这就要走了吗？无邪，人家特地过来看你，也不好好招待一下朋友！” 铁淑静一边埋怨着无邪的不懂事，一边笑眯眯地仔细打量着陆起。她是没听说过无邪还有认识的朋友，眼前这公子哥看起来不光是长得俊俏人也和气，不像她见过的那些那般气势凌人，顿时心生好感。不过陆起眼神余光瞥到无邪的脸色，便知道自己最好还是赶紧走人为妙。 “没事，只是顺道而已。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陆起又再次向铁淑静行礼告辞，因为左手折断了的关系看起来颇为别扭，他也是不在意。铁淑静倒是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隐约感觉这位公子和无邪的关系恐怕不像他说的那样。一直到陆起走远了，她才转过来盯着无邪问道： “怎么回事？” “以前见过。” 无邪没有解释陆起的事，只是将梁程玉给的灵核递给铁淑静，铁淑静莫名其妙地接过来，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邪便已经转身走回去了。小白也趁着她看着手中的灵核发呆的时候跳到地上，跟上了主人的脚步，铁淑静愣了一会儿，才嘟着嘴不满地走进门。在看到店里被砸坏的桌椅之后，她就大概明白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什么啊？不是朋友吗？” 铁淑静有些失望，本来还在为无邪有个朋友开心的，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两个家伙明显是在这里打了一架，多半是那个公子哥输了，然后还赔了一颗灵核。 看着手上的灵核，铁淑静很快就释然了，开心得眼睛都笑成两道月牙。 “哎呀，发财了！最喜欢这样的公子爷了……” 陆起和梁程玉走出铁家酒肆之后，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沿着街道慢悠悠地走着。陆起明显在想着什么，梁程玉也没有打扰他想事情。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陆起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那家伙比以前更强了，真是个怪物……” 陆起话语中满满的无奈，来之前他本以为自己领悟了灵化怎么也能跟那家伙较量一番，却没想到那么简单就输了。显然那家伙进步的速度比自己还要快。 “……” 梁程玉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陆起也没指望他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家里是不是让你查过他的来历？” “是。” 陆起脸上露出嘲弄的神色，他早就猜到了家里的动作，毕竟上次受伤不轻，家里那些老头子若是没有去打探到底是什么人伤了他才是奇怪。 “你如实说就行了，不过不要让家里找他麻烦。要不然下次见面他肯定不会留情了。” 陆起举起折断的左手晃了晃，苦着脸说道。梁程玉点头应是，家里那些人的心思他大概能够猜到，不过既然陆起少爷这样表态了，家里应该也不会再管了。 但想了一会儿之后，性子沉稳的梁程玉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叶公子如此实力，出身恐怕不一般……” 陆起知道梁程玉在想什么，不过他向来不在意这些事情，更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目标。 “你见过哪个王宗的人这么喜欢蹲在小酒馆里当伙计吗？” 陆起没好气地说道，之前无邪那声理所应当的“赔钱”可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就算是，多半也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估计他自己都不想回去。” 梁程玉听他这样说，又仔细想了想那位叶公子的性情，心中也肯定了陆起的判断。 “那万兽宗和净灵殿那边……” “那家伙能自己解决的吧？鬼知道他是什么煞星，走到哪里都能搞事情……” 说着说着，陆起似乎又陷入了沉思当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梁叔，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脸？” 第一次遇到叶无邪的时候，那家伙一直蒙着面。这一次过来陆起才是第一次看清对方的长相，不过两人又不是什么花痴少女，也不至于见到那绝世容颜就失了神。只是陆起自从见了那张脸之后，脑子里就一直有种挥之不去的模糊印象，他对那张脸似乎有点印象。 “少爷？” 梁程玉不知陆起在想什么，也并未注意那位叶公子的脸有什么特殊之处，虽然他也暗暗感叹这世间还有比自家公子还要俊美的少年，不过陆起显然在意的并不是这回事。 “我想起来了！” 陆起恍然说道，他终于想起来为何自己会对叶无邪的连如此在意了。 “你不觉得他和大光明宗那个出名的废柴少爷有点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