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终章 谢幕（10）
Part.10 “来，让我看看——” 稍微凑了上去的蓝羽，将她的右手放在了布良寻的脖子侧面，虽然在被触碰到的瞬间，少年条件反射般的浑身一抖，但实际上这只手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的冰凉。 “嗯哼，果然是这样的啊......” 蓝羽在布良寻的脖子上面来回摸索着的同时，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我先问一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就这样持续了数秒钟，感到有些不耐烦的布良寻疑惑地问道。 “听我说，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痛，或者是很痛，也可能是非常痛？我是不知道你究竟会有怎样的感受啦！总之你忍着点不要乱动就是了。” 蓝羽并没有回答布良寻的问题，而是说出了这番让他感到更加不安的话来。 所以说你这是在做些什么啊——还没等布良寻将这句话问出口，他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光亮，来自他的脑袋下面，来自继承着少女右手上的符文。 “唔呃！？” 紧接着，布良寻的眼前在一瞬间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就好像是他的意识稍微的消失了一下下似的。 等到他再次恢复过来的时候，被少女柔软的手掌所触碰的地方突然变得刺痛了起来，就好像是那块儿皮肤的下面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一样，从里至外的灼烧着他。 不过这样的异常感并没有持续多久，至少在布良寻打算强行将继承者少女的手拨开之前就停了下来，而原因大概是因为她已经主动的拿开了自己的手吧—— 或者说，那感觉看上去更像是她的手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弹开了似的？ 同时她手上的符文也失去了光亮，右耳上的那颗寄宿着希恩格拉斯的耳环也开始了融化，水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地向下流淌着。 “果然是这样的啊......” 稍微的感叹了一下，蓝羽将她的双手攥在了一起，然后像是祈祷般的低声吟咏起了一段布良寻听不懂的语句，在那之后，她手上的符文重新恢复了光泽，右耳上的冰晶也重新的开始凝固了起来。 “所以说你这是在做些什么啊？” 直到看见了那透明的冰晶重新凝固成耳环的形状后，回过神来的布良寻才向着蓝羽抛出了这个他从刚才开始就感到十分在意的问题。 “在我和你解释之前，你先看看这个吧，看看你脖子上的这个东西。” 这么说着的蓝羽，从背在身上的挎包里翻出了一面小镜子来，然后将它递到了布良寻的手中。 “......” 顺手将其接过之后，布良寻将其举到了身侧，然后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这、这个是——！” 然后当他的视线落到投射在镜子上的他脖子上的影像之后，少年发出了惊呼。 本来没有任何异样的皮肤上现在却遍布着一片错乱的纹印，它们的颜色，它们的形状，它们的样子，布良寻都十分的熟悉。 “是吧，你对它们很熟悉的对吧？毕竟才过去这么几天，如果你真的忘记了的话才让人感到意外呢。” 正如面前的这名继承者少女所说的，在数天前的那个晚上，他曾在她的攻击下失去了意识，然后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的之后的不久，就在少女的提醒下，发现脖子上多出来了和这一模一样的印记。 “唔......” 布良寻摘下了右手上的手套，发现果不其然的，手背上也再次被这样奇怪的纹章给布满了，想必他的胳膊上也是如此吧，这些也和那天晚上他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些黑色的纹章到底是什么啊？” 盯着自己手背上的纹章看了半天，然后布良寻这么向她问道，因为看起来少女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或者说没猜错的话，她想要告诉自己的事情就是这个了吧。 “你要问我具体的细节我也还没搞清楚，我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你的身体里面被设置了一个很奇怪的结界，而这些纹章就是构成了那个结界的纹印。” “结界又是个什么东西.....啊，是说像你用来召唤那个大冰块，还有制造暴风雪的时候用的那个吗？” 布良寻记得，在那天晚上的时候，凌伊曾经和他讲解过相关的事情，不过他对这种很复杂的东西没有办法记住所有的细节就是了。 “是啊，简单的来说就是法阵一类的东西，某些遗物的继承者在想要发挥这些遗物完整的力量时，就需要事先布置好结界来辅助他们——而你身上的这个结界又有些特殊，从各种角度上来说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类型。” 这么说着的蓝羽，又从她的挎包里翻出了一部手机，然后将镜头对准了布良寻的脖子上，按下了拍摄键： “首先是这个就好像和你的皮肤长在了一起似的纹印，我完全看不出它是由什么原料刻画出来的嘿？能够跟在你的身上这么久还不褪去，甚至说在它不发挥效果的时候就能够自然而然的抹消痕迹，实在是有够神奇的。” 自己竟然被一个继承者用神奇这两个字来形容了，这种感觉还真是怪怪的？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是布良寻也赞同少女的说法。 “呃，的确，我之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的身上还有着这样的东西。” 虽然布良寻不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但是日常对着镜子洗漱也是他每天都要做的基本行径，不过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自己的脖子上有过类似的纹章存在，原因的话就是像蓝羽说的那样，平常的时候，这个纹印根本就没办法用眼睛看到。 就比如像现在这样—— “啊。” 刚才还出现在他手背上的纹章，这会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当布良寻用镜子朝着脖子上照了照之后发现，脖子上的纹章也同样不见了。 “就和上次一样，很快又消失了！这个东西是有够奇怪的......” 这么说着的布良寻将镜子，将手中的镜子还给了蓝羽。 “是啊，的确很奇怪呢？而且奇怪的还不单单只是它的构成，这个结界的作用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在接回镜子的时候，蓝羽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布良寻的手一样。 “制造这个结界的遗物是什么我是完全没有头绪，从基本效果上来看，大概是属于防御性质的反击结界？总之在神识的攻击触碰到结界的中心——也就是你脖子侧面的时候，那个结界就会发动。” “就像那天晚上我们战斗的时候吗？我记得当时你有说过的吧，你那个时候曾经试图......”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布良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一下？难不成你刚才也是在对我做些危险的事情嘛！比如像那天晚上一样尝试在我的脖子上开个大洞？！”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所谓的结界要是没有发动的话，自己岂不是就死定了？ 在感到后怕的同时，布良寻也感到了十分的恼火。 “放心啦，我还是有分寸的，我已经尽量的控制神识的输出了，制造出来的攻击充其量也就是在你脖子上砍下一块儿rou来的程度，不会要你的命的~~？” “被削下一块儿rou才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你这人真是有够过分的！” “另外在发动能力之前我也先确认过了呀？那里还是有着神识的存在的。” 这么说来的话，少女在发动了遗物的能力之前，好像的确在自己的脖子上面事先摸索了一阵子？想到这里，布良寻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从结果上来看的确是这样的没错了，你身上所布置的结界在接触到神识的攻击之后，会自动的消除掉遗物的效果——应该是这样的？我也不太确定啦！反正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我的神识都在一瞬间被全部的消除掉了。” “是这样的吗......” 所以在那天晚上的时候，失去意识前还被牢牢冻住的自己，在醒来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挣脱了束缚；所以在刚才的时候，继承者少女的手才会被突然的弹开，然后她手上的符文和耳朵上的圣灵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这些原来都是因为他脖子上的结界，将她的神识清除掉了么？ “不过这个结界到底是谁布置在我身上的？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布良寻对此感到十分的迷茫。 “这我上哪去知道嘛？像这样的问题只能问你自己咯——比如说你之前有和什么继承者密切的来往过么？或者你偶然间接触了某个遗物，被选为了其继承者？” “不，我不太清楚......但你说的这两样应该都是没有的。” 至少在自己能够回想起来的记忆里，是肯定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桥段的。 “好吧，那我就彻底的没有头绪了......真要说的话，在你身上布置了这个结界的家伙很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你吧？” “为了保护我吗......” 布良寻回味着少女的话，同时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轻轻的揉着。 也许真的是想她说的这样的？布良寻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他的直觉吧？他总觉得潜藏在自己脖子里的这个东西，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牵连着的记忆也同样不是什么糟糕的记忆。 “不管这是不是那个人原本的目的，但是这东西至少起到了一次这样的作用就是了啦？如果没有它的话，你现在已经死在我的手上了。” 这么说着的蓝羽，语气里并没有诸如不甘心或者懊悔之类的感觉，反而隐约的带着一丝温暖的欣慰，似乎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嘛，反正我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些了，至于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你就找个对结界了解的更加深入的继承者去问个究竟吧。” 蓝羽将手中的镜子和手机一起装回了挎包的里面，然后拉上了拉链。 “好吧，如果之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想办法去搞清楚的。” 要说和了解结界的魔法师，其实他认识的人里就有一个——不过那个少女也同样的有些让人无法完全信任，所以布良寻不是很清楚自己该不该去找她。 “总之谢谢你了，专程的来告诉我这件事情。” 布良寻再次对少女道了声谢谢，然后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 “另外不好意思哈？明明你是真的有事想告诉我，但我之前的态度......” “哦，没关系，那种事情我不介意的？反正我本来就是个撒谎的惯犯，知道我本性的你会有这样的疑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许吧，不过我现在也知道了，你的本性也没有那么坏的。” 自己在那天晚上看到的，可能只是少女的另外一面吧？虽然这么说，不过那也的确是她真实存在着的一面。 “只是在你脾气不好的时候性格有那么点......稍微的扭曲。” 又或者不是稍微？平静下来的少女，和脾气狂躁时的少女简直判若两人，不过这种话果然是不能当着她本人的面说出来的，不然绝对会开启那扭曲的开关，布良寻有着这样强烈的预感。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有时候就连我都会感到自己变得很可怕呢？尤其是沉浸于报复那些伤害过我的人的时候。” 蓝羽并没有对布良寻的话产生什么抱怨，这让布良寻感到有些出乎意料，同时他也对少女产生了一丝关切的心情。 “说到复仇的话......你在复仇结束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布良寻轻声问道这个他从那天和少女分开时起，就隐约在意着的问题。 “我不知道。” 侧过头去的少女，面无表情的眺望着远方的天空，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现在的我，除了查明白夜老师死亡的真相，然后让那些关联者们付出相应的代价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然后沉默了一阵子，她继续说出了这句话来。 果然还是这样的吗？布良寻对此感到有些不安，因为看上去少女的心，现在仍然漂浮在复仇的海洋里，这样的话她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迷失方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