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性情中人
顾涵浩把车开回101公馆的时候，凌澜已经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睡着了。顾涵浩看着她青黑色的眼圈，心想她昨晚一定是彻夜难眠的，今天又累了一天，也许明天，他该给她放个假。 “凌澜，醒醒，到家了。”顾涵浩轻轻摇晃着凌澜。 凌澜睁开眼发现果然已经到家，她边下车边说：“我得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去找仇翠娥的meimei呢。” 去找仇翠娥的meimei是顾涵浩提出来的，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仇翠娥的meimei应该就能证实顾涵浩的猜测和推理。 “明天你休息，养足精神，后天再回来。”顾涵浩也下了车，他的口气不容置疑。 凌澜有些不甘心，还想说什么，但是看顾涵浩一副严峻的神态，再加上自己真的非常疲倦，也就没再说什么。她的想法是明天一大早就起来等在顾涵浩的车子那里，实施死缠烂打战术，她有信心，顾涵浩一定会妥协。 然而凌澜错了，不是顾涵浩没有妥协，而是她根本就没有起来，一觉睡到十点半。 11点的时候，凌澜接到了班长的通知，要回学领一些证件，还有就是论文指导老师会做一次论文答辩的指导。凌澜很矛盾，一方面庆幸论文答辩指导选在了顾涵浩给她放假的今天，另一方面又懊恼，自己的单只熊猫眼还没消退就要回来学校抛头露面，实在是颜面无光。 论文答辩指导结束之后，颜面无光的凌澜又遭遇了冤家路窄。 此时是在T大中文系教学楼的门口，来来回回的同学很多。一个很漂亮的女生走到凌澜面前，不怀好意地笑出声来。 凌澜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左眼，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冲到那女生面前，措手不及地，给了那个女生一巴掌。 女生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凌澜和巴掌惊呆了，过了两秒钟，她含着泪捂着火辣辣的脸委屈地喊着，“你神经病啊，打你的是彭泽，又不是我，你找我干什么？” 凌澜眼睛里冒着火，她的确把对彭泽的火气全都转移到了这个漂亮女孩身上，当初彭泽就是为了不在这个女孩面前丢面子，和她推搡起来的。 “我凌澜是性情中人，嫉恶如仇，有仇必抱！告诉你，这一巴掌还是开胃小菜，你等着吃我给你的大餐吧！”说完，凌澜潇洒一转身，推开围观的同学，飘然离开。 痛快，报仇的感觉果真痛快。 城市的另一边是顾涵浩和袁峻在去往Z县的路上。 Z县隶属于S市，去那里也不过是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仇翠娥的大meimei嫁到了Z县，顾涵浩和袁峻此行的目的便是找她了解情况。 按照登记的地址，顾涵浩和袁峻来到了县城里一处平房民宅，这里看起来有些萧条，院落的黑色大门上面布满斑驳的痕迹，推开虚掩的大门，只看见院子里趴着一条差不多皮包骨的黄色土狗，它正抬起一双无力又无神的眼睛望着这两个访客，象征性地低低地叫了一声，想要引起屋子里主人的注意。 顾涵浩注意到平房有一处窗子的玻璃已经碎了一半，用塑料布临时补救了一下。看来这个仇翠枝的生活相当的窘迫。 听到狗叫声，屋子的门被打开，一个长得和仇翠娥很像的女子还围着围裙，用一双警惕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两个面生的男人。 得知来客是刑警之后，仇翠枝吓得结巴起来，甚至普通一声跪下来，“求求你们，别抓我丈夫，他赌的不大，真的不大！” 一分钟后，当她知道刑警来访的目的不是来抓她那爱赌的丈夫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你jiejie仇翠娥的事，准确说，是关于她分娩时候的事。”袁峻用平和的语气告诉仇翠枝。 “仇翠娥未婚先孕，一定没有去医院分娩，为了不落人口拾，她也一定不敢找外人帮忙，而当时你们的小妹还太小，你却已经有18岁的年纪，我想，当初帮她分娩的就是你吧。”顾涵浩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仇翠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没错，警察同志真是神机妙算，是我帮她的，有什么办法，我那苦命的jiejie，居然被人给糟蹋了。” 听这话，顾涵浩才明白，原来仇翠娥不但用被强暴这套说辞来糊弄他们，就连自己的亲人，meimei，她也不肯说实话，用这种理由来搪塞。看来仇翠娥真的是想把这个男人的身份烂在肚子里，不过眼下还是要先问那个关键性的问题。“我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当初仇翠娥生下来的，是几个孩子？” 仇翠枝一听这话，眼神不自觉躲闪起来，“这还用问吗？当然只有一个啦，就是仇锋。” 顾涵浩看仇翠枝的反应就已经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看来必须用一些非常手段才能让仇翠枝说真话了。他挑着眉毛看袁峻，“这样啊，我原本还以为她生的是双胞胎，看来我们是白跑一趟了。” 袁峻接收到了顾涵浩传递过来的信息，忙接茬，“顾队，咱们可不能白跑一趟，回去没法交代啊，不如咱们在这等等，等这家男主人回来，带他回去问问赌博的事。” 仇翠枝果然上套，“别别别，不要抓我当家的，我们改，我们一定改！“仇翠枝咽了一口口水，“当时大姐疼得要死，我让她咬住毛巾，费了好大劲，这才生出一个男娃。可是这个时候大姐还再喊疼。我这才发现，大姐的肚子还是有点大，另一个孩子的头也露出来了一小块！” 仇翠枝讲到这里沉默了，她低着头，时不时抽抽鼻子。 “然后呢？”袁峻有些等不及。 仇翠枝别过头，不去看他们，断断续续地说：“第二个孩子太小了，而且生下来后不像第一个孩子会哭，他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身上的颜色都变了。当时大姐为了不被人发现怀孕，已经辞去了工作，我们家穷得根本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能力养两个孩子？而且这第二个孩子那么小，看样子根本就活不下来，如果再给他治病的话，恐怕我攒的嫁妆都要搭进去！” “所以你就把他给丢掉了？”顾涵浩激动地站起来，分贝很高，“你知不知道那是一条生命啊！” 仇翠枝哇的一声哭出来，“我当时太小了，我什么都不懂啊！我就把孩子包裹好了放到家附近的天桥下面，我希望能有个好心人，有钱的好心人收养他。” 虽然顾涵浩早就猜到可能会是这种情况，但是从仇翠娥口中讲出来，他还是听得义愤填膺，还是在袁峻的暗示之下，他才恢复平静，坐了下来，语气却还是冷冰冰的，“这事仇翠娥知道吗？” 仇翠枝抽泣着，“当时大姐疼得死去活来，也不知道自己生了两个，我也不敢让大姐知道，大姐知道了会跟我拼命的，可是，可是我也是为了她好，为了这个家好啊！” 顾涵浩冷哼一声，嘲讽地说道：“你是为了你自己好，不就是为了省下你攒的嫁妆吗？有嫁妆又怎样，都被你倒贴给这个赌鬼丈夫拿去赌了吧？” 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是顾涵浩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回头对仇翠枝说道：“你这是遗弃罪，还有你那赌博的丈夫，我会通知Z县的公安局的。” 袁峻跟着顾涵浩上了车，刚刚坐定，他就不无感慨地说道：“顾队，平时看你那么冷静，今天的反应真不像你的风格，没想到你也是个性情中人呢！” 袁峻自然不知道，顾涵浩之所以有这样出格的反应，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