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魔法鉴定
“咳咳……”多特先生的喉咙今天似乎不太舒服，他的咳嗽声打断了嘉德纳男爵夫妇的轻笑。只见他狠狠瞪了自己的太太一眼，“真是胡说八道，怎么会有那样的事？！” “谁说没有？我亲耳听到……”瑞娜太太还想申辩，却被她丈夫凶狠的眼神制止住了。 杰欧先生与叔叔婶婶的反常此时已在贝拉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尽管她想极力保持镇定，但还是涨红了脸。所幸大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只有马克西姆·嘉德纳先生悄悄抓住了她的手，并对她鼓励地扯扯嘴角。 贝拉的身体反应显然快过大脑，不等马克西姆开口说话，她就已经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这个动作反倒是令马克西姆吃了一惊，他立刻涨红了脸故作镇静，并狠狠地瞪了贝拉一眼，等了片刻，他才又附身过来悄悄说：“不用怕，没什么的。” 已经接受过魔法鉴定的马克西姆先生当然对此事最有发言权，但他并没有嘲笑贝拉的紧张，也许他还不懂得嘲笑人的方式和技巧。 这边贝拉却正在暗暗懊悔自己刚才反应过度。幸亏嘉德纳男爵在兴致勃勃地扮演一位好客的主人，他顺着刚才的话题，围绕着遥远的巴顿郡的风景物产谈论不已，以至于大家都顾不上分心关注两个小孩子的举动，贝拉悄悄松了口气。 到了这时，她才反应过来马克西姆的真正动机，但她还是不太高兴地冲他撇撇嘴。不过这会儿她也没心思去怪马克西姆，只想着如何才能解决当下的麻烦？她其实也只是猜测一下而已，对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把握。既没有证据，又没有力量…… 贝拉有些沮丧，明明已经重来一遍了，自己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一步一步按照它们原有的轨迹发展下去，半点儿主意也没有，真是失败之极！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她啃着自己的大拇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合礼仪。 难道要装病？装晕？她摇摇头，这肯定不行。比海姆先生就在她对面坐着，装病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或者将自己的观察结果偷偷告诉母亲？可他们会相信吗？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 俗话说的好：【反常即为妖】 着急的贝拉顾不得纠结【俗话】是什么意思，她拼命地想要尽快找到一种可行的办法。 事后再去请另外一位魔法师来重新鉴定？不行！父亲是不会同意的，虽然他人不坏，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他的做人原则，否则也不会是由多特先生出面去请魔法师了。 而且更让她苦恼的是，说不定无论她想了出多么好的办法来度过眼下的难关，劳神费力的结果却仍然不会有任何改变——伊莎贝拉·嘉德纳小姐的确没有天赋。 “贝拉亲爱的，快点过来，让我们来看看你会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吧！” 不同于嘉德纳夫人隐隐期盼的眼神，多特·嘉德纳先生并未把贝拉放在眼里。毕竟她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孩而已，而且从男爵夫人的身体来看，再次孕育孩子的希望很小，所以他们长女是否有天赋才显得更为重要起来。假如能够从根本上限制贝拉将来的发展，那么离自己的目标就会更进一步，他何乐而不为呢？满意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他将视线转到杰欧先生身上。 哼！这个杰欧真是个屁用不顶的废物，只不过让他假扮一位初级魔法师，又不需要他当场演示什么高深魔法，紧张个什么劲儿？差点儿露出破绽，好歹还是个魔法学徒呢！多特心中不满地抱怨，不就是做个简单的鉴定吗？ 见到多特·嘉德纳递过来催促的眼神，杰欧先生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并取出法杖对它施了一个放大咒，然后打开盒盖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水晶球和托架，把它们摆在客厅一侧的矮几上。为了这大笔的佣金，他并不介意看人脸色。 “好吧，这的确是位懂得魔法的先生！”贝拉微微愣了一下，心中叹息，“至少他能使用放大咒。”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怀疑这位魔法师先生，但潜意识里，她就是无法对他产生一丝信任和好感。她心中懊恼之极，真恨不得当场戳穿叔叔的阴谋，但无凭无据的，她又人微言轻…… 提前知道了令人沮丧的鉴定结果，多少有些心理障碍，外表三岁内里已经二十多的贝拉小姐眼睛里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复杂的感慨，不过，这屋子里怕是没有人能注意到。 紧咬着嘴唇，贝拉努力克制着自己，她不想让人看出她愤怒的颤抖，可惜并不怎么成功。那苍白的脸色和僵硬的动作落在别人眼中却成了害怕。 “亲爱的，不用紧张。”嘉德纳夫人一边慈爱地安慰贝拉，一边问向那位魔法师杰欧，“只要把手放在水晶球上面就可以了，对吗？杰欧大人？” “当然。” “到底是个女孩子，我们马克西姆可要从容多了。”瑞娜太太满眼的嘲讽，夸张地笑道：“噢，这当然归功于多特先生，早在魔法鉴定之前他就已经注意到这孩子的天赋了。要知道，有没有魔法天赋，如果细心些还是可以看得出的。”她的自豪溢于言表。 嘉德纳夫人的眼神微微暗了暗，伸手摸摸贝拉的头发，接着坚定地将她推到那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面前，“来吧，贝拉。” 贝拉深吸一口气，认命地上前，抬起双手向矮几伸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电光火石的一瞬，只见我们的伊莎贝拉小姐面带紧张，且不太情愿地摸向那颗水晶球，尤其她的动作，看起来虽然慢慢悠悠的，却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停顿，紧接着，水晶球被推了出去并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下滚到了地板上。 “啊……”众人惊呼起来，连管家太太也不例外，瑞娜婶婶的声音尤其响亮。 在那一瞬间，贝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幸好，幸好这样！也算刚巧歪打正着儿了。她现在还做不到不动声色，脸上的神情从呆到惊到忧，再到喜。当然，在众人望向她之前，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表面上显得又惊又怕，却比正常孩子该有的反应还多了几分故作镇定。为此，她几乎要为自己暗暗喝起彩来。 “对不起大人，”贝拉赶忙朝杰欧行了礼，“我不是有意的。”她并没有上前去捡那颗水晶球，也不打算再碰触它，而是抬起双眼直视着对方，泪水一点点迷蒙了她的眸子，这使她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令人不忍苛责。 如此一来，原本不大高兴的“魔法师大人”也没了脾气，谁又能真正与小孩子一般计较呢？她是他完成这次任务的目标人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有火也不能发。何况水晶球落在了铺有厚厚地毯的地板上，既没有摔坏也没有滚得太远。制止了嘉德纳男爵伸出去的手，杰欧自己把它捡了起来。 “这没什么的，不过是个鉴定水晶球而已。”这话说的倒是相当有气魄。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这种用来鉴定的水晶球对有钱人来说不算特别昂贵，但其缺点是必须定期附魔，没有魔法师的魔力加持，根本就无法使用，因而除了魔法师之外，一般人是不会购置的，毕竟它的用处不大。 说起来，原先嘉德纳家的祖辈也曾经收藏了一颗这样的水晶球，可惜因为家里好几代都没有出现过拥有魔法天赋的孩子了，因而不知从何时开始那颗水晶球就失去了踪迹。 杰欧把手中的水晶球放回原位，对贝拉微笑一下，示意她重新开始。 贝拉被他阴森森的笑容吓了一跳，【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她强忍着抖掉一身鸡皮疙瘩的冲动迟疑了一下才用天真的语气开口说道：“说不定已经坏了。” “嗤！”马克西姆先生斜睨了她一眼，小大人一样举起双臂抱在了胸前。 而走到贝拉身侧的嘉德纳夫人则轻笑起来，“傻孩子，如果坏了，杰欧大人当然会知道的。不要再耽搁了，来吧，听话。”她眼中带着宠溺，完全是一副哄孩子的模样。 “不，妈咪，不要。”贝拉摇头，“刚才……”她的话被瑞娜太太打断了。 “要求一个三岁的孩子明白你的意思可真是不容易。只不过杰欧大人还有事要忙呢。”瑞娜太太脸上带着假笑，手中的折扇却扇得更快了。 “不，先让马克西姆先试试吧？他不是天才嘛！”贝拉撅撅嘴就是不动，既然有人“提醒”，要装作一个不懂道理的小孩子，对已经拥有成人灵魂的她来说当然没什么难度。 不过贝拉反常的倔强却引起了嘉德纳夫人的注意，她的眼睛闪了闪，然后心疼地揉揉贝拉的蜜色头发。 “哈！怎么会坏呢？嘉德纳小姐！”那位魔法师大人抢先道：“没有坏！不信你看！”说罢他念了一个咒语，让那水晶球放出耀眼的白光来。 贝拉似是被那白光闪到，眯了一下眼睛，反倒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拽住了母亲的衣袖。与此同时，她的神经却一刻也没有放松，叔叔婶婶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改变，可是马克西姆的脸上却显出了几分诧异。 贝拉不知道他究竟在诧异什么，但更加打定主意不上当了。 “马克西姆？”她用恳求的目光看向他，仿佛他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骑士一般，尽管在她的内心深处对此非常的不以为然。 马克西姆先生果然很吃这一套，他嘴角微翘朝贝拉点点头，然后挺了挺胸脯，“我来！” “马克西姆！”瑞娜婶婶的尖叫声几乎是和马克西姆的声音同时响起来的。她不太自然地扫了众人一眼，接着不高兴地望向自己的儿子，“你太失礼了！不要顽皮，耽搁了杰欧大人的时间多不好。” 可她的话并没有来得及阻止马克西姆先生的脚步，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一伸手就握住了那颗透明的水晶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