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报酬
中巴车在路面上飞驰，溅起一地的雪屑。开车的仍是飞机仔，李小豪也依旧舒服地躺在副驾驶座上，只是车里的人，却比之前多了不少。除了原来的七名女学生外，车上，又多出了一批新乘客，包括一名女警员，以及十二名幸存者。 乘客的骤然增多令车内原本松快的空间顿时显得有些局促。空气中似乎也多了一股怪异的腥臊味。 从女警员简短的叙述中，李小豪基本获悉了这次事件的始末。 隔了几条街，就是市公安局所在地。在那里，由二十几名幸存的警员们，建立起一个临时性的幸存者收容基地，截至目前为止，已经收容了大约数百名幸存者。 也许是由于之前成功解救了不少幸存者的缘故，导致这群警员们的自信心一度有些爆棚，最糟糕的是，他们对待丧尸的态度也由最初的忌惮转为不屑，凭着手里的枪械，警员们渐渐发现，杀丧尸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简单到像是在街边的小摊子上打气球。 所以，经集体商议后，这些警员们决定主动出击，开始对周边群众展开救援。除了留守的一部分人外，其余人分成三组，驾驶警车在附近区域游弋，发现幸存者后立即展开营救工作。几天以来，共相继解救了数百名被困的幸存者。 这一辉煌的成果极大地鼓舞了警员们的士气。自然也包括眼前的这名女警，和她的几名同伴。 所以当他们这组人巡弋到这所居民楼附近，发现有幸存者站在窗前向他们求救后，便果断停下了车，导演了这场可以算得上是完败的救援行动。 凭着之前的经验，这座五层楼高的老旧单元楼里，最多不过三、四十名住户，而能在楼道里游荡的丧尸，恐怕不会多于十只。于是，他们照例采取了之前屡试不爽的方法：一名警员负责破开安全门，其余三人一字排开，三把警枪对着门口——就算同时有十几头丧尸窜出来，他们也自信可以轻松应付。 类似的配合，他们已经做过不止一回，而且一回比一回熟练，在他们看来，这一次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丧尸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群移动的靶子，几颗子弹足以搞定一切。 然而门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所有人心里都大叫了一声“糟糕”！汹涌而出的丧尸何止数十头！这远远超出了他们之前的估计！比以往所有救援行动中遇到的丧尸数量总和还要多！ 这种数量上的巨大优势，足以弥补质量上的一切弱势！所以，尽管三名警员拼命朝尸群射击，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开门的那名同伴被尸群扑倒、撕碎！几乎是一瞬间，那名警员便已殒命当场，甚至没来得及抽出自己的配枪！ 一旦出现了伤亡，几人的心理防线立刻跟着崩溃下来，在迅速射空枪里的子弹后，三人不约而同朝着车子停靠的方向逃去！在潜意识的作用下三个人几乎想也不想便上了各自来时乘坐的汽车。在当时的境况之下，车辆根本来不及启动，三人便已经陷入丧尸的重围之中。因而车辆本身的坚固程度成了决定车内人员安危的唯一因素。于是，在一大群丧尸的围攻下，乘坐SUV的两名警员相继罹难，而乘坐运兵车的这名女警，则侥幸逃过一劫——当然，这多亏了李小豪等人的及时出现。否则的话，别说这四名警察，就连这一车的幸存者们，恐怕都绝难逃出生天。 在没有确认楼里人数并且制定完备逃跑线路的前提下，单凭“经验”便贸然打开了楼下的安全门。这几个警察，还真是作啊——李小豪神色不屑地歪过头，扫了眼一车子神情淡漠的幸存者，又瞧了瞧眼前的这名女警，神情有些玩味。 “你看什么？”女警见他这幅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微微有些诧异道。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现在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李小豪坐起了身子，正对女警道：“三条命换了十二条命，倒也是比好买卖！” “你……请你放尊重些！”女警气得嘴唇发抖，原本苍白的面色犹如打了一层霜，显然已有了几分愠怒。 “只可惜……”李小豪却仿佛没看见一般，继续道：“……换来的，却是一堆传销贩子，还真是讽刺啊……” 女警咬紧了嘴唇，没有反驳，但握紧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暴露了内心的痛苦。 她又能说些什么？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从他们进到楼里，挨家挨户地搜寻幸存者时，就已经发现，这座楼很不正常！每一间房里，从客厅到卧室，甚至连阳台都打满了地铺，遍地是散乱的男女衣物，写字用的黑板，以及墙上贴的各种激励标语……所有的物件无不显示着这伙人的身份！他们，是一伙传销人员！这栋单元楼，是一处传销窝点！ 难怪这座楼里会有这么多人！虽说传销人员罪不至死，但因为他们而死…… 女警不愿再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三名战友以生命为代价，换回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难道还不够讽刺吗？ 车后的一群人听到李小豪的话，本想反驳两句，但看到他手里端着的猎枪，全都惺惺然住了嘴。心里，却把这个面色阴狠的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个混球，明明车上有那么多的食物和水，却一点也不分给他们，刚上车时一个“家人”因为伸手去拿行李架上的矿泉水，就被这家伙一脚踹翻在地，紧接着就是一顿暴揍，门牙都差点被打断，还是那名女警察求情，才住的手。 所有人心里几乎都在想：这小子真他妈狠呐！比“家”里的“老师”下手还毒！最可恨的是，这家伙手里竟然还他妈有枪！ 李小豪揍完人，一面用纸巾擦手，一面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管好你们的狗爪，谁要是再乱动车里的东西，老子就废了他！”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传销人员历来不大受人待见，即便是同情心泛滥的几个女学生，也抱着一副敬而远之的心态，主动挪到了前排。 经过一番“血的历练”，几名女生的眼神里，多了一分不同。那是只有能够在末世存活下来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神。尤其是那名叫小雅的女生，总是不经意的看向李小豪的位置，眼神中，多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飞机倒是更在意自己身后的那辆运兵车，眼睛是不是地瞄一眼后视镜，露出nongnong的妒意。 运兵车驾驶座上，猴子兴奋莫名，一路哼着小曲，车子开得四平八稳。他的后面，紧跟着阿吉驾驶的途观；再后面，则是田文广驾驶的皮卡车；车队的末尾，则是尹书浩驾驶的一辆警用SUV——这辆车的车玻璃已经全部被敲碎，四面透风，冻得尹书浩直流鼻涕；车内到处都是血迹，那是一股连冷风也无法驱散的浓烈血腥气，时刻刺激着他的胃。 奶奶的，竟然让尹哥我开这种破车！这群混蛋！ 尹书浩毒蛇一样的目光不断盯着前车，几次都悄悄拉开了与前车的距离，想要偷偷离开，但一想到遍布丧尸的城市，以及即将到达的幸存者基地，他又动摇了，最后还是默默提高了车速，追上了车队。 大约十几分钟后，市公安局的大门出现在众人面前。车子缓缓停靠在自动伸缩门前，女警朝门内招了招手，大门立刻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五辆车依次驶入。尹书浩驾驶的警用SUV刚刚进门，伸缩门便又重新被人关上了。 车门打开，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下了车，李小豪却拉住了那名女警的手，凑到她的耳边，悄声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女警神色冷漠，甩开李小豪的手，淡淡道：“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一定办到！” 说罢，径直下了车。 李小豪也跟着下了车，同时，微不可查地对阿吉、猴子飞机仔和田文广四人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会意地摸了摸腰里的枪。 车里刚刚驶进公安局大门时，楼里已经涌出了一大波人，这里面，既有身着警服的警员，也有穿着便装的平民。 李小豪假意点烟，四下里张望一番，见楼层中的一些窗户旁也出现了不少人头，看样子都是平民。 那名女警径直走到一名中年警官身旁，像是对他汇报了一下情况，说着说着，便已泣不成声，周围的人神色俱是一阵黯然。末了，女警朝李小豪这边指了指，那名中年男子便向这边走了过来。 “你好，我叫秦刚，是咱们市刑警队的，非常感谢你救了董雪！”男人先是对李小豪敬了个礼，而后伸出了双手，同李小豪握了握。 不等李小豪开口，秦刚便低声说道：“董雪刚刚已经和我说过了，关于‘酬劳’的事，我们进屋再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