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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血溅金銮殿 第四十七章 清水流觞桃花宴,踢断君子腿

    第五卷血溅金銮殿第四十七章清水流觞桃‘花’宴,踢断君子‘腿’

    赵婠一出现,端亲王嬴显的心就‘乱’七八糟跳成一团。。。他直觉以为,这位无利不起早的护国公必定要把桃‘花’宴搅成烂糊糊。

    ‘春’试,嬴显未能争到副主考之位,心内郁郁。好在,皇帝陛下又命他协助户部去抄彦王的家,他这才从被父皇遗忘的恐慌中缓过神来。他明白父皇的意思,因而抄家时并未下狠手,与苏尚书二人多多少少放了些水。父皇果然是满意的,所以才明明暗暗示意他在‘春’试中可以务‘色’几个人材充实王府属官职位。

    嬴显于是淡定了,他想,父皇还在犹豫,这是我的机?会。只要父皇心里还将我列为储君之一,我就有希望打败嬴昭。他还是个孩子呢,他还不能分担朝中诸般政事,而赵婠那丫头除了杀人还会干什么?

    嬴显一直认为,自己才是最适合大秦的储君。无论从身份从学识从才能从人心所向来看,自己都是当仁不让的最佳储君人选。可是,赵婠一出现,嬴显的未来便灰暗了许多。原先站在他这方的一些人,立场都变得很模糊。譬如宜王和苏偃。

    但是,如同曾经对垒嬴晔一般,嬴显一点也不气馁不后退。他相信,假以时日,他们会发现自己才是最好的。他有信心,并且认为,假若他们以大秦的未来为重,就应当站在自己这边;如若他们置大秦于不顾,自己也不能要他们。

    从皇帝陛下那儿嬴显隐约得到某些讯息。‘春’试当中,赵婠那群人为了确保不出现大的弊案,竭尽全力做了许多事情。这些都让他肯定,赵婠不会干出破坏如今‘春’试一片大好景象的傻事。他也不会这么干,因为他非常清楚地知道皇帝陛下的意愿。陛下之愿,即是他之愿。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利用‘春’试的弊病给自己谋些福祉。譬如争取一些内定名额,用以‘交’好恒京的名‘门’大族。又譬如,在清水流觞之时,使些小手段,让自己网罗的贡生多出些风头,以引起暗中某些眼睛的注意。

    嬴显做事周全,他派了人蹲在某些要紧地方,盯住某些人。因此,他知道了嬴昭带了从人微服入清水园,赵婠没跟着。

    嬴显自然不会傻到去监视一位九品上巅峰境界的强者,他只是叮嘱人注意清水园的‘门’口是否出现玄衣‘蒙’面之人。在他看来,赵婠这么张狂惯了的人物,若是到清水园来,必定不会改头换面。她要么懒得来看热闹,要么大大喇喇地闯进来,顺便给嬴昭造势。就如同她以前的行止。

    得知一直未有那样行迹的人物出现,嬴显松了口气。显然,赵婠在‘春’试中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再不愿理会这些表面文章。他颇心喜,觉着可以放心施为,今朝定要多收拢些年轻俊彦才是!

    却没想到,赵婠居然会如此低调地悄悄潜入,躲在一旁不知看了多少戏文。尤其是,她对那名为秀音的歌姬说的一番话,更是让嬴显大大苦恼,紧急盘算该如何应对赵婠不知何时开始的发难。她绝对没那么好的心情去驾船,她必定有所图谋!

    嬴显立时想起了方才那程姓贡生,心里琢磨来琢磨去,得出一个令自己惊愕不已的结论。

    赵婠难道要掀开这盛景,将其内隐藏的灰暗****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就不怕引得皇帝陛下震怒?陛下可是在朝堂上亲口夸赞过此番‘春’试的。再者,她这么做对嬴昭又有什么好处?除了得罪陛下和礼部等‘春’试诸位朝官以及几户世家大族,她能得到什么?

    嬴显的心忽然平静下来。赵婠能得到什么,他虽然还猜不到,但是他自己会成为受益者。想及此,嬴显很愉快。

    赵婠威胁了一番歌姬秀音,桃‘花’船继续前进,鼓声果然有些迟疑,远不如方才干脆。她冷哼一声,干脆命宜王孪生子亲自去擂鼓。秀音老老实实唱歌,不敢再耍‘花’招。并且,秀音站得离赵婠极远,眼神亦有些瑟缩,根本不敢与她的目光相对。

    如此,又有数位贡生被点了将。有赵婠在场,贡生们显得有些拘谨。不过,他们渐渐发现,赵婠根本不摆架子,为人和善得很。她亲手倒了桃‘花’酒凌空送到那些贡生手中,亦不用什么银线牵回,那白‘玉’盏就仿佛有灵‘性’一般,酒喝干盏自回。

    她不时还有妙语如珠,与贡生们说话时的神情态度皆自如随意。言笑间更偶有小‘女’儿态‘露’出,令被点将的贡生顿感亲切。他们在心内大声嚎叫,不管护国公有多厉害,她毕竟只是个不满双十的韶龄少‘女’啊!

    桃‘花’船绕着簪‘花’台转了数圈,又一次鼓声打住,那船却向前窜了两步这才停下。赵婠笑眯眯道:“啊哟,方才听那位卢贡生的诗极有意境,我颇有感触,回味良久。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船儿居然自个儿跑了。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就请这位偶遇的贡生来给大家展示才学罢。”

    嬴曙便笑道:“虽说再警醒的人也有打盹的时候,但是你自告奋勇来掌船,如今出了差错,可得要罚你。”

    一些胆大的士子便起哄,赵婠的学生们素日里净被她整,此时巴不得她也费一番脑筋,就数这些家伙起哄的声音最大。

    赵婠笑呵呵道:“世子容禀,赵婠被孟阁老亲口点评为‘不学无术’,这诗啊词啊赋啊什么的,它们认得我赵婠,我却不认得它们长什么模样。你要是罚我,便罚我喝酒罢。”

    嬴曙失笑,道:“你想得倒美,这酒可没你的份。不如……”他微微一笑,道,“以前在清凉山里听过你唱断魂山的好山歌,不如给咱们来一曲?”

    赵婠大大方方点头道:“行啊!等这位贡生三盏桃‘花’酒喝罢,我就给大家唱一曲!”

    溪旁愈发热闹,竟然有人拔‘腿’四散奔跑,呼朋唤友,说是护国公赵婠大人要唱小曲儿了!

    但是,这位被点将的贡生面‘色’却不太好看,他虽然同样不学无术,好歹知道护国公的些许底细。此人以前只好机关术,如今又多出个武道强者的身份。机关术和武道也就罢了,可她说会沉浸于诗词意境中不能自拔,纯粹糊‘弄’人。桃‘花’船早不窜晚不窜,偏生快到了他这儿就往前窜了那么一截,若说当真是无意,他才不相信!

    想到方才挨了“面目全非拳”与“筋断骨折‘腿’”的程姓仁兄,这位贡生全身上下都冰冰凉,心里后悔根本就不该买通考官去‘弄’什么‘春’试贡生的身份。就凭自家的家世,要出仕虽要费些手脚,却也不算难。见护国公盯着自己笑得甜蜜,他口中恍如嚼了一大块黄莲,苦到他姥姥家去了。

    自然的,又是一篇策论问出来。这贡生倒也光棍,一梗脖子道,本公子不会。

    赵婠便问,如此简单之题,就连本国公这样不学无术之人都还勉强答得上个子丑寅卯,你乃今科第二百五十名,岂非连不学无术都称不上?当真二百五也。

    此后,桃‘花’船接二连三停在几位贡生面前,皆以策论难住了他们。‘春’试三题,策论占二,这数人明显于策论毫无章法,却能取中一千六百余人的前三百之列,赵婠的用意异常清楚地显于人前。

    簪‘花’溪旁如死般沉默,再无人提及什么山歌小曲之事。士子们面‘色’严肃,知道自己亲眼目睹了一场‘春’试弊案的揭开,心里既紧张又有些期盼。同为寒‘门’子弟中选的,自然有同仇敌忾之感;就算以真本事考入前三百之列的名‘门’贡生,也希望把那些害群之马给摘出去,以免带累了自己的名声。瞧瞧,那许多士子望向自己这身锦袍的眼神都不对了!

    嬴曙微蹙起眉,很是不解赵婠的行举。端王安坐不动,紧紧抿着‘唇’,目中现出凝重之‘色’,只是嘴角却有一丝极轻极淡的笑意。话说,这些内定名额虽然有他亲手送出去的,但是,他本人还是很鄙薄那些人的,也乐意见他们出丑,甚至被取消‘春’试名次。

    赵婠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幽幽道:“诸位贡生,本国公事务繁忙,哪里有空闲来赏‘花’饮酒?若非昨日,就任‘春’试副主考的翌德亲王离开了贡院,满脸郁容地寻至国公府,本国公根本无从知晓此事。”

    “翌德亲王年少,皇帝陛下派他就任副主考,不过历练之意,凡事尽数由旁人作主。然则,他毕竟是副主考之一,亲眼目睹了些许事情,心内难免不平。翌德亲王对一些举子的落榜尤为痛心,那满篇的好策论文章,却因某些缘故被弃之于地。”赵婠声音里满是冷肃,寒意从她身上源源不断透出来,“实不相瞒,此次‘春’试出现甲乙双卷,正是翌德亲王向皇帝陛下建言所致。翌德亲王曾微服于坊间,亲眼见识了寒‘门’士子的诸多不易。他曾言道,既然已被点为副主考,他便要恪尽职守,尽全力给举子们清正严明的考场。可惜啊可惜,他毕竟经验浅薄,见识亦不足,空有满腔拳拳热切之心,却连番遭受打击。”

    扫了一眼众人,赵婠语气中满是悲悯:“翌德亲王离开贡院之后便卧病在‘床’,因本国公府里有医术高超之江湖异人,故而在本府养病。本国公一问才知此中蹊跷,否则,如本国公这般不通文事的俗人怎么会来这清雅之地走一遭?”

    嬴显一听,当即就要站起身来揭破赵婠的谎言,嬴昭明明就在此处,哪有什么见鬼的卧病在‘床’?他目光如电,望向那名为左天麟的士子一席,冷笑不绝,嬴昭若当真卧病,左天麟身后的傻笑少年是鬼啊?

    有人似听到了嬴显的心声,忽然指向左天麟身旁那素衫少年叫道:“护国公,这位不就是翌德亲王么?您怎么说他卧病在‘床’?”

    赵婠讥讽道:“本国公自小任翌德亲王掌事‘女’官,比你对他熟悉得多。这位士子看着像翌德亲王,却只是像而已。”

    嬴显大惊,‘揉’了‘揉’眼睛,再度望过去,却见那仍在傻笑的素衫少年满面憨态,看着的确是像嬴昭。可如今的嬴昭,虽仍有温吞之‘色’,儿时的憨劲儿却是尽数去了。他的心不禁猛地下沉。

    那素衫少年在众目睽睽中站起身来,挠了挠头皮,从怀里‘摸’出身份铭牌晃了晃,嘻嘻一笑道:“在下应家熵,乃今科贡生头名,却不是翌德亲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