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就是人性
“嘘。” 忽然只见枫脸色一变，食指竖在嘴前，示意林白和林梦不要继续出声。 “有情况。” 她将声音压得很低。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的，只是没想到总是有不开眼的人想要找死。 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这里的？ 虽然不敢夸海口保证自己这里是什么隐秘的地方，但也绝对不至于中午回来，晚上就被发现。 难道是被人跟踪了？现在找好帮手准备发难？ 枫吸了吸鼻子，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心中一沉，今天这事，恐怕没那么好解决了。 这并不是指刚杀过人的那种。 这种称为血腥味倒也不合适，如果让林白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杀气’。 只有手上沾染过无数生灵性命之人才可能拥有的气息。 来者绝非随意能够打发的对手。 否则枫也不会做出如此阵势。 “你们两，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她亦是不敢将话说的太满。 随意从沙发中抄起一件外套批起，黑牙应声而来，悬挂在她的腰间。 猫着身子，每一步都踏的无声无息，一个眨眼间，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林白的心同样一沉。 如果他看不出来情况恐怕就是个傻子。 来者不善，而且，枫绝对不是对手。 仅凭她那如临大敌的表情以及缓慢到至极的步伐就能看出她心中谨慎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唯恐自己动作稍大就会被对方发现。 以往不难发现，她更喜欢利用自己的速度来解决问题，哪怕是当天面对狼王她都有那种正面战斗的自信。 这是对强者的一种尊重。 她也曾经含糊的和自己说过。 ‘背上的伤痕是强者的耻辱。’ 正真的强者，一场正面的战斗是对他应有的尊重，而不应该莫名其妙死在阴影处突如起来的匕首之上。 “那你和天涯老头学个屁啊。” 林白记得自己那日是这样吐槽来着。 “正面打不过，那就背后捅刀子啊，我又不傻。” 那日枫笑嘻嘻的说着一口流利的黑话。 所以，既然她选择的遁去身形，就代表她完全没有把握。 或者说她认为自己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如果来者是带着恶意。 一招出，必有一个人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滴答滴答’ 又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无力到让人抓狂，只能躲在女人身后。 房内静寂到只能听见时钟转动的声音，偏偏这种声音让林白听得格外的烦躁。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 德锅伫立在房前久久没有动作，也是心中充满了纠结。 是这里没错了，可是他怎么也做不出决定。 而枫则隐藏于他身后的一颗树上，虽然成功的瞒过德锅的感知。 但是也无济于事。 她找不到机会。 眼前的德锅，浑身上下都是破绽，随意一处就足以致命，这种奇葩的情况也只会出现在毫无本事的菜鸟或者普通人身上。 换做其他人，如果知道即将进行一场大战，或多或少身体处于警戒状态，对于突发状况反应定然不慢。 说来有些矛盾，既然都是破绽那她为何还迟迟不肯下手？ 难道是不想欺负老人？ 密密麻麻细微的汗珠挂在枫的额头。 糟糕！ 她心中一沉。 作为一名暗杀者，最讲究的就是心理素质，而出汗更是大忌。 对于顶尖高手来说，突兀的察觉到有一滴水滴落，足以让他顺腾摸瓜，找出暗中之人的藏身之地。 该死，枫不断的眨着自己的眼睛，睫毛上下翻飞。 不管确认多少次。 结果还是一样。 ‘浑身下来都是破绽，随意一处足以致命。’ 其中的苦涩只有枫自己心中清楚。 ‘血手德锅’ 三百年前声望如日中天的天才。 宛如一颗流星般刹那间就划出光和热，耀眼到无法直视。 至于他如今的境界。 ‘sss’ 莫说今天的他，就是他如果与自己同一个年纪，死的恐怕也是自己。 哪怕自己被外面如何神化，一方面来自自己的实力，但是更多的有着自己师父的影子。 天涯老人说自己能够超越他，为她各种造势，才有了今天的身份。 说白了，如果没有天涯老人，她无非也只是一个天赋出声的少女，埋没于人群之中，跌落在历史的长河。 而眼前的德锅…… 自己不是三百年前他的缩影？ 被称为‘救世主’的远远不止她一人。 这个充满绝望的城市，必须让最底层的人心中还拥有希望，否则一旦他们知道自己必死，疯狂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城市必将陷入混乱。 于是一个个所谓的‘救世主’，寄托着多少人的希望。 而人们也是在所谓‘救世主’的带领下，走过了最昏暗无光的日子。 而她的师父就是第一个被推上神坛的人。 虽然上层人对于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但是不可否认，被这样推上神坛的加上她一共有十人，当年的一个个‘救世主’前赴后继的踏入传奇，节节败退的人族到了今天甚至有了和魔兽分庭抗争的实力，当年的‘救世主’每个人都有着力敌兽皇不败的实力。 唯独有一个例外，被最看好的第九个人。 自己如今是什么地位，德锅当年就是什么地位。 如果是第七，或者第八人，根本无法享受这种待遇。 唯独他是第九人。 ‘他自九幽黄泉来，必踏十方诸天去，混乱已久，传奇倚九，自古以来，一是开始，九便是终结。’ 这是陷入黑暗时代之初，用上古秘法，将数以万计的生灵活祭，得到的预言。 虽然至今无法理解前半句，但是后半句不难理解。 第九位传奇出现之日，人族重见天日之时。 没错，从一开始，从天涯老人踏入传奇的那天开始，人族就获得了苟延残喘的机会，到了如今的八人，这片土地，连兽皇都不敢踏足。 抛开偶尔不怕死入侵的蝼蚁不算，人族已经过上了相对平和的日子。 但这也不是绝对，人就有生老病死，传奇也不能够脱离这个规律。 除了天涯老人，没有人知道他身上的秘密。 其他的传奇，少则百年，多则千年，也只能带着满腔的不甘撒手西去。 不管多少年，永远无法超过八人。 而且一旦少于八人，他们就要遭受暗无天日的生活。 如今更是风雨欲来，足足有三位传奇大限将至，难以想象，如果这三人纷纷离去，人族是否会就此灭亡。 所以，被天涯老人神化了的枫，可以说承载着这个人族的存亡气运。 而眼前这个一脸人畜无害的胖老头，就是三百年前的‘自己’。 承载着整个人族气运，虽然那时候，曙光城还没有到风雨欲来的危局，但是谁不想借宿这场残酷的厮杀。 德锅，一个从小被无数人嘲讽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胖子。 如同枫一样，他幸运的有了自己的机遇，一飞冲天，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只有经历过困苦才能明白权利与力量的可贵，他比谁都要拼命。 一个比你天才的人比你还努力。 你感受过绝望么？那你努力还有什么用？ 最后不过三十之际，踏入SSS级，不敢自称后无来者，但是最少前无古人，这更是将他推到了浪尖。 里人族复兴，只差一步。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无所顾忌，甚至可以说是横行霸道，所有人都要依仗与他，就算传奇也只能和他平辈而谈，笑脸相迎。 在那混乱的贫民窟，要说没有被欺负是不可能。 之前只不过在成长的路上，没有功夫管这些小杂鱼。 如今他报复的心，再也抑制不足。 “还记得我么，还记得我的小名么？” 他的当年的笑容亦如今天。 所有人的都诚惶诚恐，不明白高高在上的德锅能够与他们这些低贱的下人有什么交集，甚至不惜亲自来到这片恶臭难忍的土地。 这一声还认得我么，更是炸开了锅。 ‘苟富贵勿相忘’ 他们这些下人经常做着无法实现的梦，万一哪天身边的人被发现有成为职业者的天赋，从此一飞冲天呢？那他还会记得曾经身为朋友的自己？ 于是有了这一句话。 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目光望向被德锅询问之人。 这个家伙，祖坟冒青烟了！ 只要他能够喊出德锅的小名，恐怕权利，富贵，美女，人所追求的一切唾手可得。 “我怎敢再喊大人的小名呢……” ‘苟富贵勿相忘’这话是没错，人家德锅也没忘记他回来相认了，可是被询问之人压根就想不起这个。 他心中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 他恨不得多生几个脑袋一起帮自己想，这一句看似客气的话可不能帮他拖延太久，如果再想不出来，他又只能做一条地底的爬虫。 “算了，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 德锅摇了摇头。 ‘哎’ 身边的人纷纷传来一声叹息。 至于是叹息还是庆幸就不得而知。 毕竟他们这种人，苦日子过久了，心里很多有了一种病态的畸形。 “还记得我么？” 德锅没有就此离去，又在人群中找到了另外一人。 另外一人本来只想看戏，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 惊喜过后，他脸上变得无比苦涩，他也不记得。 为什么不记得！他恨不得给自己脑袋上狠狠来上一拳。 这辈子凌驾万人之上的机会，就因为这个猪脑子错过了，人家好心好意回来提拔自己，自己竟然连他是谁都不记得。 这样的情景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七人，终于他们发现不对劲了。 只有两种可能，那么这个德锅是来找事的，要么他就是从这片土地走出去的，这里只要年龄比他大的人，很可能都和他有过接触。 像他这种身份可能来无聊的玩弄他们这些下人？ 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后者，他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这个想法让无数人眼前一亮，脑袋中绞尽脑汁，拼命回想曾经，争取在被他提问前，或者干脆自己就抢答相认。 “没错，看来你们已经意识到了，二十年前，我也是你们其中的一员，没人记得我了？我可是记得你们啊，二狗子，铁柱，王八哥，大牛……你们我都记得。” 被点到名的几个人纷纷低下头，他一个都没有喊错，可是他们却真的怎么也想不起德锅这个人。 “黑锅！？” 一声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一个浑身伤疤的男子突然发出惊呼，身上衣着无比破烂，看伤口甚至很可能就是最近几天添上的。 “小栗子？” 德锅眼前一亮。 “来人，把小栗子带回去，让他去第一区等我，将我那块放弃的庭院送给他，从我那里调配二十位绝色侍女，再送百万存在点，封二级贵族。” 说着他的脸色略微缓和。 “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了还被人欺负？有什么想一起带去的人和我手下说，苦日子结束了，以后谁敢欺负你，就说你是我兄弟。” “黑锅，我想起来你了。” “黑锅哥，你不记得我了？” “黑锅兄弟，是我啊，刚才一愣神被小李抢先了，他真是阴险。” 德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么说你们记起我了？” “是啊，怎么不记得，当初那个黑不溜秋的小胖……” 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现在还敢喊他小胖子不是找死么？ “你们带小栗子先走，这里不需要你们了，将我点到的那些无关人员一起带出来，在门口守着，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一个人都不许放进来。” “是” 他们只是听从命令的，怕那命令多么奇怪，都无条件执行。 “既然啊，你们记起来了，那么谁先来？人这么多我真苦恼呢。” “我我我。” “让开，我先来。” “滚！” 刚刚小栗子的待遇不就是最好的说明虽然不知道二级贵族是什么概念，可是二十名绝色侍女，百万存在点，庭院，哪一个不震撼人心？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奢望的梦。 眼下，这个梦就要成真了，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么多人，德锅是不可能一一给这么多奖励。 换句话说，先到先得。 没准他四五个人之后，他也觉得有些rou疼，后面的就随意打发了呢？ “人太多了，我没有那么庭院，可是给的太少又很丢我身份，这样吧，我在那颗小破树下等你们，只有三个人哦，随便你们用什么手段，投机取巧也好，抄近路也罢，先到的三个人，和小栗子一个待遇。” 德锅的眼睛笑的咪成一条缝，有种所不出的诡异。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只看结果。” 说完，德锅就不见了身影。 他们也不奇怪，强者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他们眼下更关心的是那三个名额。 ‘啪’ ‘啊’ 一声闷响，一声惨叫。 “你疯了？你打断我的腿？” “我一把老骨头了肯定跑不过你们年轻人，但是要是断了腿的话，我还是有把握的。” “臭老头，你找死？我拿不到你也别想好过。” 那名男子反手抓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对着老头脑门砸去。 顿时血流如注，只可惜现在，并没有人关心他们。 “啊，我的老朋友们啊，你们果然还是一样没变，这就是人性。” 德锅在一棵树上晶晶有味的看着这一幕，再次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