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深夜诗人 谷文承POV 往世界
『须知:此时的POV和世界均已切换,之后的POV和世界切换请以标题为准,不再提示。』 ---------- 摇曳的小船,精灵的歌声,还有那个令人难以忘怀的金发女子。 我徜徉在梦境般的地方,如同徜徉在永恒。 渐渐,精灵的歌声被各种稀疏、规律的白噪音所取代。 “喂,文承,醒醒啦。”耳边传来一个女孩的清脆声音。 我趴在课桌上,头朝向左侧,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一个短发的眼镜女孩。 这个叫做苏濛的女孩,虽然皮肤皙白,但是眼睛不大,加上厚厚的眼镜,和万年不变的短发,看上去就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孩,看着她的脸,是绝对不会和“漂亮”这个词产生联想的,当然,精致的五官也不会令人反感,倒是像个邻家的女孩,因此,给人的第一印象应该是“文静”、“清秀”这样的感觉。 加上万年不变的蓝色制服和短裙,不禁让人感觉,她的生活或许充满规律和单调。 就是这样一个不会引人注意的女生,却是我们班的尖子生,更是年级的学习委员。 和她隔着一个走道的我,已经习惯每天在这个点被她唤醒了。 苏濛对着我,扶了扶眼镜,眼睛因为这个动作显得大了点,倒有几分清爽。 她的手挡在嘴前,好让声音只传达到我这,又不被老师发现。 她的右手仍然稳稳地转着笔,笔下的白纸上,字体隽美清秀。 “啪啪啪。”前面传来尺子敲击黑板的响声。这样的声音,怕是每天都能听上百回,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国字脸、带着又厚又大的黑框眼镜的数学老师。 老师一旁的墙上,写着“134”三个大字。 我仍然记得,昨天这个数字是135。 也就是说,这是现实,没错。 看到我醒来,苏濛便小心地转回头,继续看向前方。 昏暗的日光灯,正以一个令人疲惫的频率闪烁着。 我的脑中仍然盘桓着湖中的景色,那个精灵少女,和那个金发少女,不知为何,总觉得和她们经历了很多似的,但每每试图想起她们的名字,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整了。 “总之,这几个都是必考题, 当然,说是必考,不可能完全一样,但是格式是差不多的,好好动动脑子,这种分是很容易拿的。总之,回去再好好复习一遍,听到没?” “铃铃铃铃铃……”刺耳的声音响彻教学楼间。 “哒哒哒。”右边传来一阵有力的动作。我的同桌,一头披肩长发、两个麻花辫结在两侧的女孩,正在收拾书本,女孩的身上,是酒红色的毛衣与黑色的褶裙。 这个名叫柳真的女孩,虽是我的同桌,却整整一个学期没有搭理我。 而且每次看上去,总是一副不满的表情。 或者说,每次她看到我,总是一副不满的表情。 “谷文承这个小子真是狗屎运啊,左边是出了名的乖乖女,右边又是漂亮的大小姐,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这是男生们的对我的评价。 课间,也时常有男生来找我聊天,当然,他们的眼神总是时不时地飘向我的右侧。 我所在的,乃是称之为加强班的特别班级,说是特别,其实倒也没那么牛逼。 在我们学校,能考上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的,不超过20个人,而加强班有12个,也就是说,平均下来,每个班能有幸考入名校的,也仅仅一两人而已。 剩下来的数十人,如果努力一下,能考进全国排名前20名的大学,也是不难的。 我却是属于剩下来中的,不努力的那一群。 而苏濛毫无疑问就是那个绝对考进名校的女孩。 至于柳真,没有人知道她的成绩到底如何。 因为,她每次都交白卷。 但每次我用好奇的眼神盯着她的时候,她美妙精致的小脸却投来一阵凶光,令人毛骨悚然。 因此,我也被同学笑称为“左手是天堂,右手是地狱”的人。 更令人不解的是,作为已知成绩相差最大的两个人,苏濛和柳真,却是班里最要好的两个女生。 她们隔着我高声聊天,或者对口型式的肢体交流,或者是纸团飞来飞去的文字交流,我都是夹在中间的受害者。 骑车回家,云缝中,西斜的阳光直射而下,远处屋顶上的瓦反射出鳞片般的光。 后面的篮球场上,已经挤满了男生,这样的时刻,是他们一天中唯一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以及释放体内荷尔蒙的时刻。 路边的奶茶店里,也坐满了同学,他们持着手机,低头玩着游戏,时而向身边人的屏幕上看看,说些什么。 至于我,我并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无非是回家看看小说,或者是做做白日梦。 我的父亲是个生意人,据说是航运生意,他常年在外,除了逢年过节,几乎就见不到人,母亲则在家里照顾我的饮食。 母亲照顾我饮食的年数,和我的年龄一样长。 为了我的高考,母亲还特意在学校旁租了房子。 话说回来,我应该是一个讨厌现实的人吧。 初中的时候,参加过班里的篮球队,但体能不济,让我逐渐对篮球敬而远之。反过来,我则喜欢上了但丁、莎士比亚、歌德和列夫托尔斯泰。 高一的时候,我迷上了炼成式、魔法咒语,总觉得伸出手去,远处的那个物体就能跟随意念移动。 高二的时候,一个篮球朝我砸来,情急之下,我伸手阻挡,然而篮球没有触碰到手掌,却已径直反弹回去。我把事情讲给无数人听,没有人相信。 “文承,我相信你。”那个时候,苏濛拼命地朝我点着头。 “你真的信吗?” 苏濛朝我笑了笑,望向柳真。 柳真则一脸轻蔑,甩过头去,望向窗外发起呆来。 你看看,我说没人信吧。 前阵子,我的兴趣则转到了人工智能上,我试着写了个自动作诗的程序,原理也不难,在乌班图上依序安装好Torch和Neural-Style即可,再放进一堆古诗作为训练集,然后扔一堆碎词进去,出来就是一首诗了。 尽管我一开始的目的,是希望证明物理学和魔法其实是一回事。 当然,最后因那些蹩脚诗而被同学们笑称“人工智障”的,也是我。 不出意外的,我成功的成为了那个不合群的孩子。 再加上我的兴趣都是在伴着充满猫叫、垃圾车作业声的深夜进行的。 因此,白天是我的睡眠时间,这点,连老师们也都追认默许了。 因此,如果你用“深夜诗人”来称呼我,那我会是很开心的。 因为【深夜诗人】,也是我在空之国网站的网名。 被称为“空之国”的网站,其实只是个论坛,照他们创办者的说法,在这个网站上,是绝对不允许发抽离出现实的内容的,而更严格的是,一旦暴露身份,就会被删号。 自从接触这个论坛,我不禁把我的脑洞都往上面放,不管是之前隔空阻挡篮球之事,还是各种幻想,甚至是梦境里的故事,都被我脑补完全写下来。 而回家吃完饭、做完作业、洗完澡,一切杂事处理掉了之后,就开始了属于我自己的时刻,从看帖和评论开始,接着就是随便发些自己的想法。 深夜,孤灯,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咕噜咕噜咕噜……”厨房里,水开了,这是我为接下来的时间里准备的茶水。 母亲已经睡着,她和她们那代人一样,保持着雷打不动的生物钟。 音箱中传来钢琴演奏的GymnopedieNo.1,时间似乎停止下来。 我用手指敲击着自己的脸颊骨。 主机机箱传来风扇转动的嗡嗡声。 刚洗完澡的头发,仍然湿润柔软,结成一束一束。 说起来,写点什么好呢? 精灵、金发少女…… 还剩一百多天了啊…… 不知为何,每当做梦时,触觉听觉都异常敏锐,那梦境倒似真的一般,而每当从梦中醒来,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 如果说什么都能记起来的话,还能凭着记忆聊以慰藉。 但什么都记不起来的话,只能继续面对如同这雾霾一般的灰暗。 『我当十八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① 我不禁打下这句话。 那一瞬间,也只是想起母亲在晚饭的对话。 “听说,你二舅的一个同学,因为还不起高利贷,自杀了。” “嗯?” “留下一对母女,别提多惨了。” “哦。” “谷文承,你可要好好学习啊,如今你爸爸的生意也不好,以后可都看着你了。” “哦。” 真是扯淡,今天这个事,明天那个事,最后结论都是我得好好学习。 父母都是这个逻辑吧。 哎?有人回复了?! 『年少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看看id,又是她,【苏小小】。 这个叫苏小小的,从来不发帖不说,还一直评论别人,要命的是,她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怼我。 好一个刁蛮女孩。 ============== ①李贺原句是“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