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往事
偌大的鼠洞倾斜向下，月色照耀，隐约能看见洞壁的沙石非常平滑，洞口地面有无数长长的刮痕，明显常年有鼠妖游离在鼠洞内外。 凌锋闻了闻洞内的气味，没有血腥味散发，预示着里面修炼的妖怪确实没有害人，但精气非常浓郁，绝对借此修炼了许久。 凌锋眯了眯眼，瞳孔中流淌着冷然，精气乃是人体精元所在，是生命之源，一旦失去过多的精气，人类会变得虚弱，更甚者会休克，只要人体失去所有精气，死亡仅仅是一眨眼的事。 他不管这条村庄跟鼠妖有什么协议，既然违反六界规定，借用精气修炼，他就必须除掉里面的鼠王，而这些鼠妖，同样不能放过。 转眼间，他已经顺着洞口探到了底部，一落地，偌大的空间让他脸色变得阴沉，略微打量一番，这洞部的区域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漆黑的环境中有数十双冰凉凉的眼睛在盯着他，仿佛对这个不速之客非常不友好。 凌锋冷冷一笑，双手变幻成镇魂摄魄，浑身灵焱如潮浪般翻涌，炽焰璀璨，在阴森的洞底，宛若耀眼星光。 “摆渡人！？” 遽然，洞内深处传来一道嘶哑的低语，那声音主人仿佛被什么事情吓到了，连字音都在颤抖。 凌锋深深地看了尽头一眼，那里面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睛，像拳头般大小，正紧张地盯着自己看个不停。 “能通人言，便是妖灵之列。”凌锋站在平地不动，一股冷漠的气势自他身上扩散而开，“六界规定，任何生灵不可借以人体修炼，违者，诛！” “等等！” 那尽头深处的眼瞳迅速一缩，急声说道：“我与这村庄早有协议，曾助他们逃过干旱之劫，他们答应以身还恩！” “那又如何？”凌锋皱眉，脸上一片冷漠，“我不管你跟村民达成什么协议，借精气修炼，就是死罪！” 说着，四周那一双双冰冷的眼珠晃动起来，传来吱吱喳喳的动静，显然，凌锋这般对它们的老祖宗说话，使它们感到十分愤怒。 “摆渡人，你不要不识好歹。”那深处的声音同样冷了下来。 凌锋松了松肩膀的经骨，冷笑道：“真正不识好歹的是你！如果你有心守护村庄，我权当看不见你作恶，但上面村庄人烟稀薄，你敢说你有好好保护那些人类吗！？” “我有！” 仿佛被凌锋的话刺痛了内心，那鼠王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露出了巨大的身形。 凌锋定眼一看，心跳慢了半拍，这只大老鼠足足高出他一个头，浑身灰白色的绒毛，双爪前探，两足直立地面，像只巨型化的苍鼠，唯独那双眼有血线密布，被他的话刺激得浑身哆嗦。 “在百余年前，这村落遭遇干旱困境，村民瘦得像皮包骨，我路经此地，于心不忍，便默默动用妖力引来河水，灌溉田垄，但当时人类已经饿得浑身乏力，根本不能下田干活，我狩猎走兽，帮助他们恢复元气，才使他们避过一劫。” 鼠王渐渐陷入追忆之中，整张巨脸神情变幻不停，时悲时喜，讲叙着它与人类共存的日子，“那时候村民感激，供奉我为鼠仙，以为我是上天派来的祭灵，村里大事都要询问我的意见，我见他们心诚，便留在此地修炼，护他们平安。” “在那个时代，兵荒马乱，邪魔外道多不胜数，我力战过比我更强大的妖灵，也打败过村里因情生恨的恶鬼，更击退了想血祭村民的邪道……” 鼠王的神情逐渐变得哀伤，像个疲倦的老人，站在地面叙说着自己的不公，道：“那邪道诡计多端，虽被我击退，但我也被他伤了心脉，只好潜伏地下，安心静养。” 凌锋沉默。 “十年，我用了足足十年的岁月才恢复了妖力。”鼠王眼眶有怨毒之色在流转，愤怒道：“仅仅十年的时间，当我再次回到地面，那供奉我的木屋已经不见了！” 那鼠王愤怒的妖气弥漫半空，犹如大浪般朝凌锋拍打而来。 “然后呢？”凌锋视而不见，犹如聆听故事的路人。 鼠王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那村落日渐繁华，当年陪伴我的人类已经老去，他们的孩子早已长大。可是他们都忘掉了我，忘记了当时的恩惠。” “我看到有人在追打老鼠，在驱逐它们，那些动物曾经被他们视为朋友，可现在却成了过街老鼠，我看到我的孩子在抱头鼠窜，看到它们在暗处里哭泣……我不服，不服！”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类要这样对我！？”鼠王激动地咆哮着。 凌锋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所以你就报复他们，吸取他们的精气供你修炼？” “对！”鼠王瞪大了双眼，“我他们曾经跪在地上供奉我，我要他们兑现承诺！要他们把当年的恩惠还给我！” “你吸食村民们的精气，他们知道？” “不知道！” “你重回地面后，有继续守护他们吗？” “他们不配！” “那你是否有想过，在失去你的那十年里，他们遭受过什么？你又是否想过，在你的这种守护下，村民们是否丧失了求生的能力？”凌锋厉声问道。 “我……” 凌锋怒哼了一声，一抬手，道：“你不必多言，我捉来一缕鬼魂，便知真相！”说着，他手中金光迸发，飘荡出无数金色经文，朝着洞外飞去。 很快，金色经文倒飞而来，伴随着一缕灰暗的烟雾回到凌锋手上。 “黄泉摆渡，彼岸超生，现！” 凌锋结出法印，念诵地藏真经，那烟雾从他手中飘落在地，转化成一个年过七旬的风烛老人。 “拜见摆渡人。”老者朝他行了一礼。 凌锋迅速扶住他的双臂，让他不必行礼，“冒昧把你从阴司招来，心感抱歉。”随后，他目光看到远处那头巨大的鼠王，问道：“不知你是否认得这祭灵？” 老人一怔，木讷地转过身，随着浑身颤抖，驀然跪在地上，感激万分地朝着鼠王拜了三拜，激动道：“鼠大仙，是鼠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