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四谛(二)
玉莹这时,回过神来,却是看着跟前的胤禛,问道:“这时辰,胤禛不是应该在做功课吗?” “皇阿玛考校学业后,就是让儿子与三位哥哥,先下学了。”胤禛回了话,然后,又问道:“额娘,您刚才笑什么?” 玉莹看着胤禛,这会儿,心倒是真得平静了。其实这个下午,她的心都是悬着的,自从听了静善禀的话后,一大半,不过苦中作乐罢了。 “额娘想着儒与佛的一些事,才是乐了。”玉莹笑着回道。 “儒与佛?”胤禛听后,反问道。 玉莹一听胤禛这般反问,就是道:“胤禛也是到上书房,有段时日了。可懂这儒家与佛家,相通之处?不同之处?” “额娘,若让儿子说,它们都是让人学好。”胤禛想了少许时辰后,先是说了话,然后,停了一下,又道:“至于不同,一个为做官,一个求心安。” 胤禛说完后,就是抬头看玉莹,两眼有着期望被肯定的神情。玉莹却是听后,笑了起来,回道:“胤禛长大了,烦事都学会了自己思考。这是好,额娘瞧着开心。” “儿子长大,还是儿子。”胤禛笑着回道。然后,又是到玉莹跟前,关心的问道:“额娘,静水姑姑刚讲,太医才离开,是哪不舒服?” “额娘没事儿,就是有些个累了。”玉莹笑着安慰了胤禛。必竟有些事,她确实也是无法与现在胤禛讲的,这些宫里的阴私,她总得胤禛再大些,才是告知他。 就玉莹心里来说,孩子幼年时,总得有点阳光一面。无论做什么,咱们才祖宗留下来的有些话,有些理,玉莹觉得还是精华的。所以,也是遵循着。 那就是,道与术。 在玉莹看来,用她自个儿的话讲。道,就是根本,就像是一棵大树的根与躯干。术,就是补充,就像是一棵大树的枝与绿叶。如果,没有了根与躯干,树木也不能称之为树。同样的,没有了枝与叶,树木就算是暂时得以存活,可也是落落黄晕,苟延残喘罢了。 这两者间,是相依相偎,相辅相成的。 到是胤禛,见自家额娘这般说,虽说心底还是疑问,可也是放于了心间。便是笑着说了话,道:“额娘,儿子近日听哥哥讲西楚霸王与汉高祖,您说,他们谁是英雄?” “胤禛可是问着额娘了。”玉莹听后,笑着回了话。然后,又是停了下,回道:“这两位留名青史的人物,额娘真是不好评说。再者说,不同人眼中,不同的汉高祖与西楚霸王。就像额娘,在胤禛你的眼中,与你的哥哥们眼中,也是不一样的。” “儿子想听额娘讲。”胤禛回道。 “这样吧,额娘问你几个问题?然后,再是回答你,如何?”玉莹笑着说了话,对胤禛反问道。到是胤禛听后,瞧着自家额娘好一下后,回道:“儿子依额娘。” “第一个,胤禛觉得,他们谁赢谁输?”玉莹伸出右手食指,比划了个“一”,问道。 “自然是汉高赢,霸王输。”胤禛肯定的回道。 听着胤禛回了当初她讲时,边讲着详细故事的话,玉莹笑了。然后,又是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比划了个“二”,又是问道:“第二个,从出身上讲,他们谁贵谁贱?” 胤禛听了这话后,却是沉思了一下,才是回道:“从出身讲,汉高低,霸王高。” 玉莹听后,点了点头,接着合了右手后,又是伸出了尾指、无名指、中指,比划了个“三”,接着问道:“额娘最后一个问题,他们谁的手上,人才更多?” “汉高定鼎,曾讲:夫运筹策于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及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及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及韩信。”胤禛背了这段,当初他很是喜爱的一席话,然后,又是接着道:“霸王不及。” 听了胤禛的话后,玉莹就是伸出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回道:“胤禛都明白了。额娘的答案,也就是告诉你了。” 胤禛听了自家额娘的话后,又是抬头,看着她,问道:“额娘,霸王不是英雄吗?” “英雄?枭雄?额娘的好儿子,其实,这些都不重要。”玉莹微笑着回道。 “那,什么重要?”胤禛问道,神情透着执着与认真。 “成者王,败者寇。历史,从来都是胜的人说了算。英雄,那不过是史学家,给得一块遮羞布罢了。活着人,不会需要它。”玉莹平静的说了话。 “儿子似乎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不过,儿子会记住额娘的话。”胤禛抬头,小脸上写满了肯定。 随后,玉莹又问了胤禛最近的生活琐事,当晚,母子二人一起用了晚膳。就是在胤禛跪安告退不久。玉莹也是洗漱好,准备就寝时,玄烨到了景仁宫。 “皇上,您怎么来了?”玉莹刚是想起身,却是因为身子重,还未起来,玄烨便是上前扶住了她,说道:“这殿里只有朕与你二人,既然身子不方便,虚礼暂时就不必在意。” 到是玉莹现七八个月的身子,却是很累人,而且起身都得人搀扶着才稳妥。现这殿里只有皇帝表哥一人,玉莹也不好让这位帝王扶她起身,所以,也就依言,重新躺了好。 “朕听说,你身子不适,可是好些?”玄烨关心的问道。 “太医问了诊,道是无大碍。只是好好休养些时日,就好了。”玉莹笑着回了话。然后,又是握着坐于榻前,玄烨的手,说道:“臣妾有景仁宫的众多奴才伺候着,到是皇上国务烦忙,才是更应该注意身子。这天下,没了臣妾,些许小事。可皇上若是累着了,还不得让关心皇上的人,担惊受怕。” “朕会注意。”玄烨回道。 “皇上,这会儿时辰也是不早了。您可是,歇于景仁宫?”玉莹微笑着问了话。 “为何不贤惠一些,推朕去别处?”玄烨听了玉莹的话后,倒是笑着问道。 玉莹听了这话后,暗了暗眼神,接着回道:“皇上歇于各位meimei处,臣妾便是想着胤禛,便在景仁宫里守着,自寻其乐。可若是,臣妾因为不便于伺候皇上,就是不留皇上歇息,又或是推了皇上去其它meimei宫里。臣妾自问,做不到。” 说到这,玉莹抬起视线,望着玄烨,温柔的继续说道:“臣妾最多,只能做不嫉、不妒,却是无法如仁孝皇后娘娘、孝昭皇后娘娘,那般贤惠。所以,臣妾才是不瞒皇上,也瞒不住皇上,臣妾也就是一皇妃的气量。” “当一宠妃,足矣?”玄烨问道。 玉莹听后,却是点了下头,笑着回道:“足矣。” 玄烨听后,伸出了手,抚了下玉莹的脸,好一下后,问道:“可有话?对朕说。” 玉莹听后,认真的看了玄烨许久,才是回道:“有,臣妾有很重要的话,与皇上讲。可心里又是担心,皇上若不信臣妾的话,结果会如何?” “你说,朕自会判断。”玄烨收回了手,然后,回道。 “僖嫔与安嫔小产,有人假传臣妾之语,让臣妾的人,动的手脚。臣妾今个儿,方才得到消息。思来想去,除了皇上,臣妾不知道,应该还能信谁?”玉莹慢慢的说了话,声音平静。只是那薄被下的手,却是握得紧紧的。说完了好一下后,才是松了开。 玄烨听了这话后,好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玉莹,双眼里透着审视。玉莹心里也是同样的知道,这会儿很关键。所以,她在薄被下的手,紧紧的又是握成了拳头,那手中溢满了冷汗。而视线却是一转不转的,从开始就是正大光明的看着玄烨。 “朕,知道了。”玄烨说了这话,然后,又是起了床榻。背对着玉莹时,停了下脚步,平静的声音,对玉莹说道:“朕,突然有事回乾清宫,你,歇息吧。”说完后,就是离开了寝殿。 玉莹听了这话,顺着玄烨的背影望去,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第三日,玉莹接到了慈宁宫的懿旨。这宫里的事务,太皇太后、皇太后一直是未直接插手的。而掌管六宫的玉莹,自打怀了孕后,就是分了出去,由惠妃呐喇氏与荣妃马佳氏,二人合着协理。 所以,在接了旨,送走了慈宁宫的人后,玉莹也就是知道,宫中的恩典。准备放一批宫女出宫,一来是打去年朝庭准备攻台湾,这是宫中带头,省了开销。二来,也是为了今个儿七月选秀,再是新人换旧人。 玉莹也是明白,包衣旗的宫女,那是一年一小选,第二条有个些个迁强。到不如说,是为了整顿宫里的秩序,换掉些嫔妃可用之人。虽说如此,这慈宁宫的懿旨,却是万万得遵守的。 就在玉莹思考着,景仁宫里的人手时,乾清宫的魏珠却是来传了玄烨的口谕。把玉莹身边的贴心人静善,赐于乾清宫一个三等虾为妻。玉莹当时一听,强笑着赏了魏珠,再是回寝殿后,却是心中一寒。 “主子,这事儿,不可改了吗?”寝殿里,只是剩下玉莹与静水、静善主仆三人。静水便是小心的问了话。 玉莹一听后,却是看着低下头,静静立着的静善,问道:“静善,你,可有想法?” “主子,奴婢这会儿,真的不知道。奴婢心里一直只是想着伺候主子,从未想过要嫁人。”静善这时,抬起了头,神情有了些许的茫然不知所措。 玉莹一听后,却是看着静水与静善,心里也是拿不定主意。只是,好一下后,玉莹叹了声,才是说道:“静善,本宫原也是想着,你与静水到了年龄,本宫就是为你们指一门好的婚事。现在瞧着,皇上意思,也没有不妥的。” “主子,那可是婚事,往后拖些时日。再如何,奴婢也是得见着小主子出生,才是安心。”静善这时,声音有些低咽的说道。 玉莹一听后,哪是不明白静善的意思。只是,她也为难啊。若是留着静善,景仁宫暗里的一切,自然是稳妥,她也放心。可这样一来,只怕,皇帝表哥不喜。而且,玉莹瞧着那口谕,还有那婚期,都像是别有用意,怕是景仁宫里,也会被洗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