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此战首功！
萧远坐在中军帐中，看似气定神闲，但他不停地饮茶，难免泄漏了心内的不安。 直到斥候奔来相告：“报！前锋营飞骑尉萧铭瑄，已率领所部，攻上城楼。前锋营将军薛华正率全营力拼，争取打开城门。薛将请大将军发兵增援，恐拖久生变！” 萧远豁然站起，背起颤抖的双手，沉稳下令：“传令各军，不得算计伤亡，全力攻城。西路军攻城车全部上阵。中军准备，从西门西侧，随时策应。” “是！” “萧明，你带人去。”萧远默默转身，看着自己的管家，最忠心的仆人，颤抖着说道：“务必，要铭儿，安全。” 萧明也着急万分，但此刻难免心下一震，跪下道：“老爷放心，小的就算拼却了性命，也要把世子给您平安带回来！” 等萧明站在城墙不远处，极目看去，城墙上早就陷入一片混战。却哪里找得到萧铭瑄的身影？ 攻城车已经在护卫下推到城下，对厚重的大门缓慢又沉重地破坏着。爬上去的前锋营萧铭瑄的部下，伤亡不可谓少，只是那个阵型确实起到了绝大的保护作用。 此时萧铭瑄正带着二十几个人，抢了土蕃人的战马，顺着马道奔向城门。如果不快速打开城门，只怕他们所有人，都是有去无回的。 土蕃的指挥早已混乱，才让他们得以浑水摸鱼，竟然运气极好，摸到了西门内。只是城门洞里的士兵，却有百余人。这一路本来，萧铭瑄身边也只剩下十三个人了。 “三哥，把包袱丢进去！”萧铭瑄从箭囊里取出三根火箭，萧云摸出火折子，二人配合默契，很快点燃了箭矢。 王老三下马助跑，将身上的累赘狠狠扔进城门洞。土蕃人不知道这些个唐军弄些什么名堂，但也知道弯弓搭箭，借着人数距离射杀他们。 萧铭瑄的强弓被拉的就如长安城头挂着的满月，对准了那个黑色的包袱。 三箭齐发，准准在包袱扔进城门洞后，射中。 只听得一声巨响，萧铭瑄不由自主的被巨浪从马背上拍翻，只觉得似乎周围都寂静下来，满世界，一切尽皆虚无。他的左手被弓弦割破，流淌着鲜血。 嘶叫的战马被这巨响震动的一声嘶吼，将士兵们尽数震了下去。 灰尘漫天，萧铭瑄靠仅存的意志拼命站起来，却被呛得咳嗽不断。不仅是他，身边也是震震咳嗽，他们能听得见了。 城外正在攻城的唐军，在这声巨响后，唐军惊喜的发现城门的半片就这么没了。 有些个倒霉的唐军，一不小心被吓着，刚刚翻身上了城墙，却一头栽了下来。 西路军不是傻子，攻城车不要命的往城门冲，终于一下子破了城门。 首先进去的士兵，只看到城墙里被轰出了巨大的空洞，满地断臂残肢，偶有还活着的土蕃士兵，也都不过苟延残喘，烧伤严重。 再不远处，他们的破城英雄们，满身灰尘，正在挣扎着往起爬。 “报！于阗西门已开！前锋营骑兵并西路军已经入城！破城者前锋营飞骑尉萧铭瑄！” 流水一般的战报，只有这条让萧远一下子冲了过去，抓住传讯的斥候，问道：“破城者何人？” 斥候大声道：“前锋营飞骑尉！萧铭瑄！” “他现下如何？”萧远自己都能听出声音颤抖得多厉害，可方才那巨响，真如扎在他这个父亲的心上，所有的恐惧全部闪现，让这个沉稳的将军不顾脸面，连声追问。 “萧骑尉正带领所部下，在城中寻找伦铜！”斥候赶紧回答，怎么忘记了，萧骑尉可是大将军的嫡长子，做父亲的哪有不担心的？ 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萧远随即点兵，竟然亲自出兵，这可是整个安西战事都从未发生过的。 萧铭瑄当真正在满城寻人，却不是找隆尔逊，而是伦铜。于阗城内以南北为界限，南为将领及家眷所住地区，北为屯军所在。伦铜若是机智过人，只怕此刻当会想方设法逃脱。 他在心中想了想于阗地势，往东而去。 少年将军满身都是灰尘，但已经从方才的爆炸中缓了过来。此时城中已处处是唐军，于阗，已经克复了。 “阿铭，没想到这火药威力这般巨大，以前却只当把戏去用了。”王老三想了想自己背了个煞星，就有些后怕。万一落上半点火星，只怕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尸骨无存了。 “我也没想到，本想着给他们都烧起来，咱们好混进去开门的。”萧铭瑄叹口气，说道：“杀孽太重，罪过罪过。” 这却是萧铭瑄的心里话，那些被火药波及的，虽不是唐军，也是活生生的生命。 萧铭瑄是当真没料到这般结果，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必须尽快找到伦铜，杀了他，嫁祸给隆尔逊。 他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可以在于阗中抓到隆尔逊，反而不如嫁祸。这样土蕃内部必然更加混乱，数年之内，定再无力sao扰安西。 一路上所遇到的土蕃人都是慌忙逃窜的士兵。王老三鹰一般的眼睛，不光看那些人的穿着，也看他们的脸。 萧铭瑄右手提着藏泉，跟身边的萧云说道：“你伤势可好？” “世子爷，都是小伤，不碍事。只是三爷，有一箭穿过了胸腹，还是处理下吧。”萧云不顾王老三瞪过来的大眼，还是说了出来。 萧铭瑄果真停了马匹，转身去看。路老三的右下侧腹部的甲片果真不翼而飞。他下面是黑色的长袍，因而一直没看到早已鲜血弥漫。 “三哥，你不要命了么？”萧铭瑄骂道：“萧云，给三哥包扎，你们回去，我带人再找找。” 王老三坚决不允，苍白着唇道：“咱们这谁有那么好的眼力价？除了我，没人了。阿铭，我王老三别的不说，皮糙rou厚，这点不算什么。” 他二人正在争辩，萧铭瑄忽然新生警觉，藏泉已然来不及提起，他左手抽出腰间短剑，从面门上挥过。左眼上传来剧痛，萧铭瑄却强自忍住，拿出弓来，对着飞箭来的方向，想也不想，三珠连发。 “世子爷！”萧云二人大惊，一前一后就要护住，萧铭瑄大喝道：“快追！定是伦铜！” 萧云守护，王老三应了一声带了人就追了过去。 “无妨，入rou应当不深。”萧铭瑄老老实实从马背上下来，萧云喊了声：“忍住！”立即伸手把带着勾的箭矢迅速拔出。 好在萧铭瑄那一剑利落，打偏了本要射他眼睛的利箭，箭头扎进左眉之中，力道却轻了，伤势不重。 不过萧云不放心，用布条缠来缠去，直将萧铭瑄弄得如同瞎了左眼一般，让随后赶来的侍剑几乎哭出来。 萧铭瑄那三箭箭箭命中，王老三追过去，直接将这十来个人捉了回来。没想到仔细一看，被萧铭瑄射中的，竟然就是伦铜。 一箭入心，眼见是活不成了。 “伦铜？”萧铭瑄看了看他，倒是个英俊的美男子。 “你是？”这位丛沧的军师，挣扎着看着萧铭瑄，“你究竟是谁？” “大唐前锋营，萧铭瑄。”他突然有些难过，蹲下身问道：“你们为何要轻启战事？在家里安稳度日，不好么？”眼睛的痛楚，心下的恨意，让萧铭瑄咬牙切齿，土蕃语说得都有些含糊。 “哼，伟大的丛沧，定会为我报仇。”伦铜却不理会，眼神空洞起来，终于死去。 “三哥，让萧云给你看伤吧。”在这座战火中的于阗城里，少年忍住痛楚，转身一个人走到处墙角，背靠着墙，坐下，默默看着天空。 天色逐渐变红，血色的黄昏。 宣帝三十一年六月十三，征西军前锋营飞骑尉萧铭瑄，以计谋致土蕃于阗守城将领不和，以阵型分批登上于阗西城墙，以火药炸毁于阗西门。 是为此战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