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重逢的拥抱
客始终是客,他们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每到一个地方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有任何牵挂。他们没有家,总是四海为家,一片土地,一块森林,一条大河,都是他们的家,他们会在每一个应该出现的地方无处不在,温云峰如此,十三杀如此,温楠亦是如此,因为剑道,把这些根本毫不相干的人,紧紧的联系到一起,他们做的事情,没人能够理解,也没人去批判,因为他们在做他们认为对的事情,他们叫做剑客。 山海关一剑伏魔,温楠破了清军的死士。而十三杀也用金丝甲破了金寿天的死亡弩阵。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不败的,有生就有克,剑客缔造了很多的传奇,却很少被人知道,或许有一天有人知道有过这样一个绝世高手,终究还是记不起他们的名字,只知道他们叫做剑客。 天狼十三杀本就是落云涧一个隐世剑客,江湖纷争家国恩怨又与他何干?但最终他搅进来了,或许是天意,亦或许是命中注定,那段不为人知的历史,终于还是大白于世,如果没有十三杀,那么可能这段历史永远也不会为人所知,无名老人的一生心血奉献给了边城,正是因为如此,他的遗憾由十三杀替他传承。 一个影响了无数英雄的老人,一个为了大明边境奉献一生芳华的老人,他竟然是南宋后裔,或许他这样做,没人能够理解,但是也正是那颗看透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博爱之心,才让他最终没有与那些阴谋家为伍,孑然一身。如果说温云峰和十三杀算是绝顶高手,那么这位无名老人绝对算的上武圣的境界,没人去质疑他武功多高?因为根本没人见过,他的那个时代,或许温云峰和十三杀都还未出生。但是就书中那几句轻描淡写的描述,已经足以征服世人的心。 十三杀知道了这段历史,他就必须承担起这段使命,可是他为何要去京城?难道只是仅仅为了找神秘人比武那么简单吗?如果这样想,或许把如今的天狼十三杀想的太肤浅了。 又路过那段来时的沙漠,一边是闹市,一边是荒芜,沙漠就好似一个分水岭,它将喧嚣和平静分割两边。十三杀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大漠,眼神似乎有些感伤,平静的沙漠没有任何异样的色彩,但十三杀却思绪万千。 似乎十三杀的每一个眼神,都逃不掉三绝的眼睛,不知道是心心相惜,还是三绝一直注意着十三杀,或许在十三杀心中,他从未把三绝当成自己的徒弟,更像是朋友般形影不离,或许对于桀骜不驯的剑客来说,不会有年龄时代界限,只要是心心相惜,那就是知己朋友。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天意,如今的十三杀正如当初的无名老人,而三绝就好似曾今年少的十三杀,他们都在默默向后辈诠释着道。 三绝很不解为何十三杀知道了那段历史后,总是忧心匆匆,似乎心里藏着一些事情。于是三绝问道:“师傅,你怎么了?似乎很不高兴似的。” 十三杀微笑道:“没有什么值得高兴,也没有什么值得悲哀,只是有些事情正如这大漠中的沙一样,随风飘零理不出头绪。” 三绝问道:“师傅担心的是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十三杀道:“三绝,以后不要叫我师傅,你也不是我徒弟,你就是你,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你要好好传承我的剑。” 十三杀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之间说起这些话,还是他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他让三绝传承他的剑法,难道他已经决定了吗? 听到十三杀决定传授自己剑法,而三绝并没有因此高兴反而说道:“你不是我师傅,但我永远是你的徒弟,我如今还不能回答你当初问我的那个问题,为何学剑?所以现在还不能学你的剑。”三绝很诚实,也是执着,同时也很耐心。 十三杀道:“正是因为你不知道答案,我才会传你剑法。学剑没有目的,如果带着目的学剑,也就背离了剑道忠诚的思想,不知道为何学剑甚好,你已经可以持剑了。” 原来当初十三杀的那个问题,根本就是没有答案,也是或许就算他到如今也不知道是为何学剑,也正是因为不知道为何学剑,才能随心所欲,剑本身就是单纯,不需要太多的复杂,越复杂越无法练就孤高的剑术。 听完了十三杀这番话,三绝没有再拒绝,他听懂了这番话,也明白了其中暗含的道理,学剑可以去报仇,可以去做很多事,却不能为报仇而学剑,十三杀明知道教会了三绝剑法,他一定回去复仇,但他还是决定教了,因为如今的三绝已经具备了学剑的素质和学剑的条件,十三杀没有理由不教,十三杀会死,但天狼剑不会死,它需要有人继续将它传承下去。 三绝只是默默的说道:“师傅,我会好好学剑的,但你就不怕我学完剑就去报仇吗?” 十三杀笑了笑,朝着中原的方向走去,面对三绝的问题,十三杀笑着说:“剑本就是来杀人的,只是有人可以杀,有人不能杀,这就完全在于用剑的人。” 说罢,十三杀大步向前走去,没有再回首,在他转身的瞬间,似乎有一丝不舍的泪花在眼角划过,可能是错觉,可能是北风太烈,没有人知道那滴泪是什么意思? 一向自信放纵的十三杀,如今为何却有些感伤了起来?或许他不应该知道这段历史,也不该卷入纷争,但就如当初的温云峰一般冒死也要赴落云涧,今日的十三杀也是如此,本来与之无关的天下大事,但是却没有理由拒绝。 剑客的路,就好像是铺好了的一样,每个剑客似乎也都会踏上这同一条路,但这条不归路,温云峰去了,十三杀叶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但正如当初温云峰一样,明知是死,可还是得去,这就是剑客同样的路。十三杀并不孤独,因为这条路上还有三绝陪着他。 京城还是那样宏伟,城门还是那样高大巍峨,默默照耀着中原大地,就算再宏伟,如今也只不过是虚有其表了,再坚固的城楼,没有了灵魂也是空谈,仍是不堪一击,再残破的城墙,只要有生生不灭的英雄魂魄,它自然万夫莫开。 如果是山海关破了,那么如今眼前这座美丽的城池也会顿时化为乌有,但不管什么时代,总有一些倔强的魂魄在默默的坚持,袁崇焕注定会成为一个王朝莫落史中辉煌的一笔,但他的结局注定是悲惨的。 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那么孤独,或许曾经一段时间他也繁华过,但是转瞬即逝,因为他是剑客,因为他叫温楠,因为他手中有一把叫做青岩的剑,所以他注定孤独前行,这么多年了,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温楠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也看遍了这江湖的尔虞我诈,也有过真诚的爱与被爱,那两个姑娘叶梦和慈蕊的存在,或许也让这个剑客体会了人生百态。 望着高高的城楼,温楠似乎有些犹豫道:“要不要进去,如今我的武功更上一层楼,也找到了死士的罩门,我也有把握杀了重曲,但是既然当初我都没有下去手,如今更不会去杀他。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就是江湖中罪大恶极的杀手,如果他不死,江湖又怎能太平?叶大哥的冤屈,又怎能真相大白?可是他也是无辜的,这一切也不是他的错,慈蕊那么爱他,可想而知从前的重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能就这样一剑杀了他。哎!算了吧!” 如今的温楠,已经自信能够杀了叶淙,或许他并没有说大话,因为山海关一剑伏魔,已经真真实实的证实了这一点,面对变态的重曲,如今天下总算有一个人可以控制他,可是这个人却不愿意伤他,哎!这就是江湖啊,这就是天意,上天的安排,谁也无能为力。 温楠说的没错,的确重曲是无辜的,可是杀有杀的理由,不杀有不杀的理由,温楠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望着城楼,温楠久久的沉默,没有进城也没有离去,看到城下的盘查还是那样严密,温楠边便叹道:“哎!算了吧,我只能期望重曲不要在杀人了,不然我再也没有理由放过他了。”说罢,温楠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是后面忽然吵闹了起来,有官兵问道:“那女的是你什么人?你们京城干什么?” 只听见有个男的回答道:“那是我的妻子,我们进城去找亲戚。” 说罢,那个官兵道:“你小子,真有福气,有这么漂亮的媳妇,走吧,京城很乱,自己小心点。” 说罢,男子一阵寒暄道谢之后,便进城了。 此时此刻的场景,和那番话语,就发生在温楠的眼前,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这和当初温楠和慈蕊进城时的场景一摸一样,听到这些话语,温楠愣住了没有再往前走,这番话深深的勾起了温楠的回忆,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那是一段温楠此生不会忘怀的回忆,那个女人在温楠心中也烙印下永远的印记,即使温楠不去想,尽力控制,但感情又怎能控制的住。 温楠猛地回首望着城楼默默的说道:“慈蕊,她一定还在京城,对她是不会离开京城,如今重曲还是死士,那么她会不会有危险?不行我得进去找他。” 说罢,温楠便藏好自己的剑,缓了缓自己激动的情绪,便混进了城。 进了城,才发现了,如今的京城更不及当初的模样,人更加少了,街道上除了零星的几个行人外,全是官兵和东厂的人,温楠不得不带上一个大大的斗笠,遮住自己的脸,经过上次在金府的事情后,相信很多东厂的人都应该认识他了,所以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只好隐姓埋名,暗中找寻。 在京城晃了几天,基本上每一个角落都去找过,可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慈蕊的踪影,她一个女子能去哪?难道她离开了京城,还是那日金寿天根本就没有放过他,温楠猛地醒悟过来道:“对了,金寿天这个大坏蛋,又怎么会就这样放了慈蕊,他现在一定还在金寿天的手里,不行我得前去金府看一看。”想到慈蕊有危险,温楠比谁都紧张。 来不及多做考虑,待到夜深了,温楠便来到金府门口,以他如今的武功完全可以直接闯入金府,正当温楠准备闯入的时候,他冷静下来道:“不行,我就这样闯入,势必会惊动金府的守卫,到时他们用慈蕊威胁,事情就更难办,再加上金府的死亡弩阵,我一个人也敌不过,还是悄悄的摸进去,看看的虚实,不惊动他们才好。” 于是温楠从身上撕下一块布蒙住自己的脸,既然世人都以为他死了,那就不用让他们认出来,或许就这样以死人的身份出没江湖,更方便一点。温楠一个纵身便跳进了院内,此时院里已经很安静了,可能大家都已经休息了,于是温楠拔出剑很快的冲向一个家丁,将剑架到家丁的脖子上,将其拉到一个角落里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关着一位姑娘。” 如此快的速度,那个家丁吓得双腿直哆嗦,嘴里颤颤巍巍的说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温楠道:“饶命不难,回答我的问话,如过敢有一句假话,我可就不能保证你的性命了。” 家丁连忙道:“大侠,我说,我说。我们这里一个女人都没有,不知道大侠何故问起?” 温楠道:“就是在几个月前,被你抓住的那个姑娘,用他威胁温楠,温楠死后,你们把他怎样了?” 家丁道:“哦,大侠是说那位长得极其貌美的姑娘是吧,她没在这,当时温楠坠崖后,我们就没有管她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温楠似乎有些不相信,但是看着家丁紧张的表情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只要慈蕊没事就好,温楠对着家丁说道:“今日我暂且相信你,但如果我发现你骗我的话,你知道后果,还有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来过,你知道吗?”温楠紧了紧手中的剑。 那家丁早已吓的不行了,额头渗出汗水,温楠这番话是下吓唬他的,不过温楠那一剑,不得不让家丁相信温楠说得出就一定做的到,面对生死一个普通的家丁肯定会害怕,家丁道:“大侠放心,小的明白,一定不会泄露,一定不会!” 在家丁言语还没有说完之际,温楠已经消失的无形无踪了,家丁摸了摸胸口平复了心情道:“今日碰见鬼了!”说罢,慢慢的离开那个角落,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对这个黑衣的人来过的事他也没有去禀报,因为他怕,怕那一剑,怕温楠的那些话。 温楠跃出院墙,静静的走在街道,心中默念道:“慈蕊,你没事就是好。” 虽然确定慈蕊安全了,但是没见到慈蕊,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失落,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他也不知道去哪?只能走啊走,不提慈蕊还好,一提起便勾起了温楠的思念。 不知不觉的温楠走到了京城最偏僻的角落,那继续向前走,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处山岗,这里似乎很熟悉,温楠这才反应过来,这正是当初自己坠崖的地方,看着那些折断了的树枝,和树上深深的剑痕刀印,依旧还可以感受到那场厮杀的激励,慢慢的朝四周望去,突然温楠发现在山岗的最高的地方,有似小屋模样的地方还亮着点点的灯光,温楠自言自语道:“这里以前不是没人吗?何时盖起了一个小屋,这么晚了还亮着灯,不如去看一看,住在这么清幽的地方,想必也是武林高人。” 想到这里,温楠便走了上去,慢慢的靠近了这间小屋,走到门口温楠叫道:“有人吗?有人吗?” 门开了,借着微弱的火光和洁白的月光,温楠傻眼了,屋里的女子也傻眼了,这女子便是慈蕊,两人就这样相望久久没有说话。 温楠眼里全是激动和爱意,慈蕊却感到惊讶,不敢相信眼前此人就是温楠。或许慈蕊没有想过此生还能见到温楠,温楠也没有想过再见慈蕊,如果不是担心慈蕊的安危,温楠也不会来京城,也就不会重逢,要感谢还得感谢进城的那对夫妻,是他们勾起了温楠的思绪,才有此时的久别重逢。 慈蕊傻傻的看着温楠,温楠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喜悦,也顾不了太多了,紧紧的拥抱住慈蕊,这是第一次抱着慈蕊,他一直深爱着慈蕊,但他一直没有勇气去给一个拥抱,因为慈蕊心中爱的人不是他,但今日他终于走出了这一步。 慈蕊也紧紧的拥抱着温楠,虽然没有爱,但却有比爱更伟大的东西,这种东西叫付出、叫执着、叫温楠,为了这样的东西,慈蕊宁愿放弃真爱,她愿意为这个不爱的男人付出一切,因为温楠是个值得依托的男人。 过了很久,温楠才松开慈蕊,温楠拉着慈蕊的手坐到山岗上,看着月亮,慈蕊轻轻的靠在温楠的肩上,两人有说有笑,说了很多,这段时间来他们都发生了很多故事,就让他们好好的寒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