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结拜成夫妻
如模如刻的一句天真稚气的话在皇甫卿殇脑中一闪即逝。 模糊的记得,还是在西龍山十五岁的那年,一日,冥思崖上出现一位不速之客,自称离思仙子。 实则,看上去也就是一位十岁的女孩童,却生了一副男儿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总是一袭长白锦裙,长的倒是颇有倾城的姿色。 冥思崖在西龍山是自己和季落十岁至十七岁七年多内,每一年必有八个月去习武读书的隐蔽之地,除了蟠尘天师、老毒子、冉彤再无旁人知晓。 皇甫卿殇愈想记忆愈加的清晰,离思出现的时日正好是季落回将军府的一个月内,恰好冉彤也未上冥思崖。 起初的几天,对于离思的出现无丝毫兴趣,也只是觉得有三分眼熟似曾相识而已,半个月的不闻不问,却不曾想到,离思并未因自己的冷落一去不返。 反而,每日里带好些野果,甚至猴、鼠都抓到冥思崖,陪在身边习武读书,想方设法的逗自己一笑,清冷公子便是离思对自己的称呼。 皇甫卿殇想着,看了一直在抬头望月的小乞丐一眼。 也是在这样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也一样的站在崖上,离思也是这样静静的抬头望月,突然转头一笑,称呼也改成,“清哥哥,今夜月色静美,不如我们月下结拜成夫妻,你意下如何?” 一个无丝毫犹豫的转身,清冷的背影给了离思答案,第二日至后,冥思崖上自称离思仙子的女孩童再也未出现过。 十五岁的皇甫卿殇从开始的隐隐期待,到时日长了些也就淡忘了,只因身上背负的太多,容不下儿女情长。 今夜。 皇甫卿殇试着缓一缓十几年的身心疲惫警惕,一双锐利的冰眸染上温情,“小乞丐,今夜月色静美,不如我们月下结拜成夫妻,你意下如何?” 小乞丐一惊,眼里的月光渐渐的模糊,呆呆愣愣的转头看着正在抬头望月的皇甫卿殇,心里没由来的又是一阵酸楚,“卿殇。” “嗯。” 皇甫卿殇收回盯在月上的眸光,转身面对着小乞丐,冰魅俊颜上勾起嘴角扯了扯一抹笑,右手轻拭污垢的眼角下一滴滴的泪珠。 也许是太久未曾笑过,两腮嘴角都显得极为僵硬,可看在小乞丐眼里,已足够颠倒众生,原来,是这样的笑,冰魅又暖入心扉。 “哇”,一声嚎啕大哭打破矮崖上的寂静,让拭擦泪珠的右手顿了顿,之后又是不知所措。 “哇,哼哼,哼”,小乞丐哭的很是撕心伤肺,恨不得将内心积蓄的苦痛酸楚和喜乐统统都伴着泪水给哭干。 “哼哼,我,终是见到你笑了,哼哼”,像是自己为了让眼前的男人冰颜上浮出笑,花了道不尽的心思。 “卿殇”,小乞丐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唾沫丝也拉的长长,泪水全模糊了双眸,双手却片刻不停的抚在皇甫卿殇俊颜上,修长的手指轻扯着有棱有角两腮。 皇甫卿殇反握住在脸上抚来抚去的小手,疼惜的含在薄薄的唇上,能将泪水流进心底的,本以为天下除了母妃再无她人,不曾想到,如今却多了一个女人。 俯身,薄薄的唇转而在污垢的面容上蠕动,轻轻吸吮着面上的泪痕,帝王又如何,终究逃不出一个情字,看似高高在上的帝王,身边难得的也就是一位真情女子。 “紫莎”,皇甫卿殇看着一双哭肿的双眸,平日里古灵精怪的小乞丐哭起来倒是像个孩子,紧紧的搂在怀中,才发觉到原来怀中的身板竟如此的纤瘦。 “哼,哼”,小乞丐不时的双肩一抖打着嗝,将一张污垢泪迹斑斑的面容埋在皇甫卿殇的胸口,情绪渐渐静了下来,舒心了不少。 两刻已过,只见小乞丐才恋恋不舍的从宽厚的胸膛上抬起头,手揉揉眸子,“卿殇,你上句说的是什么?” 皇甫卿殇故作思索片刻,“紫莎。” 小乞丐嘻嘻一笑,踮起脚尖快速在俊颜上啄了一下,睁大双眸纠正,“再上一句。” “嗯。” 小乞丐柳叶眉一蹙,摇了摇头,“再上一句。” 皇甫卿殇揪着污垢的面皮,在指腹间揉了揉,“小乞丐回来提醒的没错,给皇上引荐丑女,龙颜大怒是要被杀头的,如此,本公子先勉为其难的暂时将你收了。” “那,下一句该如何说?”,小乞丐不去在乎‘先勉为其难的暂时’,哪怕只有今夜,都感到知足。 皇甫卿殇面朝向悬挂在空中的一轮玄月,举起右手朝天,字字铿锵有力,“月为媒,山为证,我,卿殇和小乞丐今夜结拜成夫妻,此心,天地可鉴。” 小乞丐呲牙一笑,毫不羞涩,举起左手朝天,“月为媒,崖为证,我,小乞丐和卿殇今夜结拜成夫妻,此心,卿殇可鉴,小乞丐可鉴。” 俩人默契的礼成。 小乞丐越笑越深,一手挽着皇甫卿殇胳膊,一手捂着肚子,“真好玩。” 不料,皇甫卿殇蹙起剑眉,“好玩?” “嗯”,小乞丐一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继而又反问,“难道不好玩?卿殇无非就是想逗逗小乞丐开心,才指月盟誓的不是吗?” 那一句‘今生有一妻足已’像一刺,已扎进心上,尽管结拜成夫妻后开心了些,可依旧能感到痛。 小乞丐的话意再明显不过,皇甫卿殇岂会听不明白,看着前一刻还是开心的面容上,此刻又是点点忧伤。 “听着,小乞丐”,皇甫卿殇一字一句着重,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甚感威严,“从此刻起,你便是我的妻,容不得玩笑。” 污垢面容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凝固,愣愣的问出,“卿殇的妻子?” 皇甫卿殇将小乞丐揽入怀,给予肯定,“卿殇的妻子。” 扣心自问在听到小乞丐回答不愿入宫为妃时,心里是存有一丝惊喜,如今的身份也无何妨,未经自己的准许,再也不得失去。 一轮玄月高悬的夜空中,一对身影紧紧相依坐在矮崖上,只见偎在怀中的人儿污垢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知足的笑,想必梦里定是香甜。 无论远看近看,紫袍的身影都似褪出了些孤傲,曾经独孤的身旁终是有了陪伴,清冷的眸光凝视着怀中人,污垢的面容下会是怎样的容颜,抬起头望月,心如月明。 崖面的双人影在月色下拉的异常修长,亦如人生路还很漫长,人动影动,今后会发生何事都无从知晓。 自小乞丐沉睡后,皇甫卿殇并未将小乞丐送回宅子,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被山林包围,有月崖相伴,任由小乞丐安睡在怀中,三个时辰的无眠,又何尝不是一种守候。 寅时后刻,天已渐渐泛出鱼肚白,皇甫卿殇方才唤醒小乞丐。 “夫君”,小乞丐喃喃自语一声,脑海中一直在回旋一个画面,已结拜成夫妻,紧紧臂手感觉到人在,放心的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眸,眼前立现皇甫卿殇一张模糊的俊颜,似显若有若无的魅笑。 脑下rou枕头的舒适让小乞丐贪恋,污垢的面上痴痴淡淡的泛笑,转头探望了四周一眼,见天色已渐暗白,心底下责怪自己是何时睡着的,着实不易静静的在一起赏月,又是结拜的良辰,竟被自己睡过去了。 “小乞丐,你打算就这样躺着?” 脑门上传来一声冷冷的质问,小乞丐见皇甫卿殇轻蹙着眉,抿着嘴,快速的起身挡住了一双冰眸的视线。 “坐过来,一起看日出。” “哦”,小乞丐乖乖一应坐回了皇甫卿殇的身旁,确信自己的双眼未瞎,双耳未聪,昨夜那个温情的卿殇已不见,换之变回了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