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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太子探病

    “jiejie,我想起来了,太医说你还有一副药得吃。”一番交心之谈后,吴瑕似乎有了些精神,她抹去腮边的残泪,努力地对我笑了笑,“我去看药煎好了没,你先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你去吧。”我欣慰地看着吴瑕清澈的眼神,微微笑道,“我还想再坐一会儿,待会儿吃过药再躺也不迟。”

    “好吧。”吴瑕没有勉强我,起身叮嘱道,“我很快就回来,你要是累了就眯一会儿。”

    “知道了,去吧。”看到吴瑕出了门,我这才抬起手捏了捏微酸的后颈。不觉中有些口渴,扭头查看房里有没有茶水,却冷不丁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太子尚炫!

    “怎么站在门口闷声不响的,吓死人了!”我拍着胸口长嘘一声,这才想起来太子今日正好也在清愿寺歇息用膳,可现在已经将近傍晚,他怎么还没有动身回宫?想到这里,我赶紧招呼道:“太子殿下,找我有事吗?”

    “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太子并不在意,跨步走进房门,朝正打算下床的我一摆手,“受伤就免礼了。”

    “多谢多谢。”我艰难地把脚又放回到床上,突然一愣,问道,“对了,太子殿下,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功夫了。”太子走到床头的桌边坐了下来,“怎么?”

    “有一会儿功夫了?”我想了想,又试探道,“那么,您听到我和吴瑕的对话了?”

    “切!”太子撇了撇嘴,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们俩的声音那么大,要不是我把丫鬟们赶走了,恐怕连她们都要听到了。”

    “啊?”我不由得拧起了眉头,看着正在悠闲喝茶的太子,思忖了一会儿说道,“那个,太子殿下,呃,那件事,请你,呃,请您不要介意,可以吗?”

    太子毫无表情地唔了一声,依然在自得地呡着茶水,看都没看我一眼。

    “嗯......经过这次的事情,吴瑕慢慢地就会对宗尚隆死心了。”既然太子已经知道了实情,我也不必遮遮掩掩,干脆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吴瑕只是个单纯的小女孩,经历的事情太少,碰到一些事情就容易想不开。可她心地善良,性格温和,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所以,我真心诚意地拜托您,千万不要介意这件事,以后也不要冷落她、不要为难她,可以吗?”

    听到我一番说情,太子并没有反应,只见他又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才冷冷地说道:“你认为我会介意吗?”

    我一愣:“不会吗?”

    “哼,”太子冷笑一声,“吴瑕不过是我众多的侧妃之一,这样的妻妾,我今后还会有很多。这些丫头嫁给我,不过是各方面利益的权衡,真正喜欢我的又有几个?哼,勾心斗角的权利之争已经花去我大部分的精力,你认为我还会在意她们喜不喜欢我吗?!”

    突然听到太子的这番言论,我很是意外,不由得愣住了。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对,呃,不,不对......”

    “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我......我不知道。”我一时间想不出话语来反驳,心有不甘地想了想,争辩道,“可是,正是因为在权力纷争的漩涡之中,真情才显得更珍贵,不是吗?”

    “真情?”太子哼了一声,“你且告诉我,这世上真情能解决什么问题?”

    “这......”

    “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太子冷冷地盯着不服气的我,“当初在大哲寺的时候,我那么强硬地对抗安王,却还是差点儿没保住你,唯一的原因就是我的实力不够,安王才会如此嚣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只有拥有绝对的权力,才会拥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我......”回想起当时受审的情形,我依然心有余悸,太子举的例子真是又狠又准。

    “终于承认了?”太子见我蔫了,冷笑道,“所以说,所谓真情,讲起来好听,可在权利之争中只能任人宰割。这场残酷的斗争中,要赢,就必须不择手段!”

    “为了成为赢家就不择手段吗?”我无法认同地摇了摇头,“你确定这样做,以后不会因为牺牲他人成全自己而感到不安和后悔吗?”

    “不安?后悔?”太子冷眼一扫,“如果要我为那些人负责,那么,谁又该为我皇姐和母妃的牺牲去忏悔呢?起初我不过是为了活命而拼命挣扎,结果却被推上了这条只许胜不许败的不归之路。既然无法后退,我只能奋力前行,‘遇人杀人,遇佛杀佛’!哼,我走的每一步都背后有多少无奈你可知道?在‘太子’这个看似风光威风的光环背后,我诸多的苦衷你可曾见过半点,又凭什么指责我的做法?!”

    “我......”我哑口无言地看着太子,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上却交杂着种种伤痛和冷酷,不知怎么的,我的心头竟涌起一阵悲哀。半晌,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错,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你的苦衷,你的无奈,我完全都不了解,当然没有权利对你评头论足......我,不过是想求你以后能对吴瑕好一些,仅此而已,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顿了一顿,忍不住继续说道:“可是太子殿下,你不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奇怪吗?怎么会变得这么激动,我根本没有半点指责你的意思啊。”

    太子微微一愣,半晌才轻叹一声,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起这些,也许......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意思......不,真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明白......”

    我正疑惑着该如何理解太子的话,他却哼了一声,撇了撇嘴说道:“哼,肯定是这老庙捣的鬼,让人变得莫名其妙的。喂,丫头,我命你马上把刚才的对话全都忘掉,回头要是乱嚷嚷传了出去,我绝不轻饶你!”

    今天的太子实在太让人琢磨不透了,我完全弄不清他是作弄人还是认真的,不过本能告诉我,此时还是闭嘴比较好。

    安静下来,我才发觉自己的嗓子眼已经要冒烟了。扭头看到桌子上的茶壶,我伸出手想去够,却正好差了一截。而太子看着我伸得老长的手臂,只在鼻子里“唔”了一声,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我无奈地看着就坐在茶壶边的太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子殿下你放心吧,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就算再乱说什么也动摇不了您的千秋大业。不过,在您完成宏伟大业之前,能不能先请您给我倒杯茶,我都快要渴死了。”

    “好大的胆子!”太子一瞪眼,“知道是无名小卒还敢要本太子给你倒茶!”

    “明明是你自己说受了伤就不要讲究礼节的啊......”我嘀咕了一句,却只能摸索着下床倒茶。

    “唉,好啦好啦!你老老实实地坐着吧,真拿你这没办法!”太子见我碍着脑门上的草药实在不方便,终于忍不住将我拦下,回头看看四周没人,这才端起茶壶倒了杯茶递给我,嘴里喃道,“话说回头,你这丫头真是大胆的不要命了。”

    “知道啦,我知道错啦!”我接过茶杯,一口气把水喝了个精光,“我以后再也不敢请您给我倒水了还不行吗?”

    “我不是说这个。”太子看我果真渴的不行,伸手把我的空杯子拿回去,又倒了一杯递给我,“刚才厢房里那么大的火势,听说家丁们都不敢进,你一个小丫头竟然敢往里冲?”

    “那个啊,”我又一口干掉了手里的茶,解释道,“其实进去之前我有做保护措施,有了保护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的。”

    “保护?”太子斜着脑袋想了想,问道,“听说你是披着湿毛毡进去的,你所说的保护,指的就是那个吗?”

    “没错。”我点了点头。

    “唔?”太子不太相信地看着我,“不过是块湿毛毡而已,又不是金钟罩,怎么可以保护你不被火烧呢?”

    “哦,是这样的,”我笑了笑解释道,“毛毡厚重密实,本来就不容易燃着,浸湿之后就更不容易被点燃,所以,把湿毛毡披在身上可以有效地阻挡火苗和屋顶落下的物体。另外呢,进去之前我把自己身上也浇了个透湿,这样也可以起到一定的降温保护作用......”

    “哦......”没想到太子竟然听得十分认真,只见他想了想,指着我的脑门问道,“如果说湿毛毡可以挡住落下的物体,那么你的头上伤是怎么来的呢?”

    “这个呀,”我轻轻摸了摸头上的绷带,“那是因为我们在冲出外屋的途中吴瑕差点儿被绊倒,我扶她的时候没注意保护,毛毡从身上滑下来了。不巧那个时候有个木块掉下来,正好打中了我的头。”

    “原来是这样......”太子点了点头,“不过,你怎么知道在火灾中这么做就可以保护自己呢?”

    “呵呵,”我随意地摆了摆手,“这是常识啊。”

    “常识?”太子一愣,眯起眼睛看着我,“你说的常识,就像永昌河大闸的作用,还有人舔不到自己的手肘这样的常识吗?”

    “是、是啊。”听到太子提起了这么久以前的事,我不禁惊讶万分。其实,宗尚隆把我的事情讲给太子听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贵为太子的年轻人,竟然连我这种无名小卒的琐碎小事都记得那么清楚,他的脑容量也忒吓人了吧?

    太子并没有在意我的反应,只听他自言自语般地嘟哝着:“你的常识还真够奇怪的......”

    “有用就行了呗。”我耸了耸肩膀,“有什么好奇怪的,民间能人多的很,你可别小瞧了老百姓。”

    “哼,还能人呢。”太子好笑地白了我一眼,指着我的脑门说道,“我说,不管你有多少常识,我劝你还是收敛些,再这么胡闹下去,你迟早得破相!到时候真的嫁不出去,我看你怎么哭!”

    “收敛啥?”被太子突然一番教训,我不禁有些不服气,“再怎么说我也是为了救你的媳妇才受的伤,你不好好感谢一下我,还教训人?”

    “感谢你?”太子乐坏了,“刚才给你倒水已经是无上的荣光了,说起来都可以记入你的家谱光宗耀祖了。”

    “不过倒个水而已,念叨半天......”

    “哈!这全天下除了皇上和我母妃,我还从来没给其他人倒过水,这样你还不知足?!”

    “知足啦,太知足啦!”看着太子鄙夷的表情,我忍不住乐了。两人笑过一场,我迟疑了一下说道:“对了,太子殿下,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

    “又什么事啊?”

    “呃,就是我救吴瑕的事,还有受伤的事,你,呃,回头就别告诉那个家伙了。”

    “那个家伙?”太子斜了我一眼,“谁啊?”

    “唉......”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我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就是宗、宗尚隆啊。”

    “哦?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唉......我、我都已经跟他没关系了,所以......”

    “既然已经没关系了,那你还管我告不告诉他?”

    “呃......”太子揶揄的笑脸让我大囧不已,万般无奈之下赌气道,“随便你啦,爱告不告的。”

    “真的随便我?哼,算了,我才懒得管你们俩的破事儿呢。走了!”太子边说着站了起来,“好好养伤,不必起来行礼了。”说完径自出了门去。

    “切,谁说这家伙只做了几年的太子?我看他的狂妄自大绝对是天生的。”看着太子傲慢的背影,我忍不住撇了撇嘴,这才觉得确实有些累了。四周一看,屋里只剩了我一人,没办法,只能费劲地把背后的枕头扯下来,滑到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