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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轩和刘紫菁从米市探查回到湘悦楼,已是傍晚时分,二人正在房里坐着喝茶休憩,那店小二又火急火燎地来敲门:“左公子!左公子!那王掌柜又来找您了。” “呵!一剂猛药下去,这老狐狸终究还是耐不住了。”左轩朝刘紫菁笑笑,径直去开了门。 “小二哥,是你啊。你说什么,这老王先生又来找我了?小二哥,是不是听错了啊。”左轩故意神经兮兮地朝店小二使眼色,然后附耳低声道:“小二哥,实不相瞒,这老王先生一心想要在侯爷那谋个恩惠,所以想尽法子亲近我,这会估计要邀我去逛窑子。可是现在贱内正在这里,不甚方便。你先请他去怡香院等我,说我随后就到,劳烦小二哥,这小小意思就拿去欢乐欢乐吧。”左轩顺手塞了一锭金子在店小二手里。 这怡香院是湘南县最好的妓院,那里的瑶姐个顶个的魅人,个顶个的风sao,店小二早就想去开开荤,只是苦于囊中羞涩,如今有人花钱请客,如何不高兴?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店小二心里乐开了花,故意大声答了一声:“哦,对对对,是小的搞错了,是张老爷找隔壁刘公子。小的多有打扰,还望左公子见谅。”说完喜滋滋地办事去了。 目送店小二远去,左轩关好房门,朝刘紫菁说道:“刘姑娘,要委屈你一下,咱们得换个差点的地儿住了。城南有一家百味轩,我已经在那里订好了两间上好客房,盘缠也已搬过去,咱们轻装上阵,这就赶过去吧。” 刘紫菁心思缜密,知道左轩已经谋划好了一切,点点头,跟着左轩就赶往城南百味轩。 在百味轩安顿下来,刘紫菁朝左轩说道:“你一玩失踪,这湘南县的米市怕是要腥风血雨了罢!还有你在城南城北城西各下了一剂猛药,将这王掌柜的探子全吸引过去,自己却躲在王掌柜的城南底盘,坐观风云,果然好手段。” 左轩吓了一身冷汗,这刘紫菁果真聪慧过人,还好跟老子是一路人,要是在对面,只怕我卧龙先生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他轻轻擦擦汗,陪笑道:“什么都逃不过刘姑娘你的火眼金睛,真是惭愧惭愧。” “这会儿如此谦逊,倒不像是你的作风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这火烧眉头的时候,那王掌柜并未见到你的人,却没多久就离开了湘悦楼,这是为何?” “这个嘛,我猜大概是他妈叫他回家吃饭了吧。” 左轩和刘紫菁又在百味轩入住了两天,这两天里,聚宝阁的王老板寻不着左轩,知道被骗,气得连吐几声血,病倒在卧榻。那些和他一起收购稻米的米商本来见到这些天稻米日日暴跌的情形就已经风声鹤唳,如今又来这么一出,终于是按耐不住,纷纷抛售仓库里的存米,而买米的人此刻又大多在观望,这些米商吓得如过街老鼠,起了内讧,都降起了价抢客户,就这么两天,湘南稻米价格一泻千里,降到了五十钱每石。曾经一米难求价格居高不下的湘南稻米,在那些米商这一百万石稻米的作用下,成了无人问津的低廉之物。 晚上,外面一轮弯月,月光柔和地洒入房间,甚是温暖怡人。 “真是有趣,以前高价的时候,这些人削尖脑袋买稻米,现在低价了,反倒是没人敢买了。”左轩故意打趣道,他此刻春风得意,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欣赏。 “偏你做了坏事还要来奚落别人。”刘紫菁责备道,心中却是对左轩的这一系列谋划佩服得五体投地,更是欣喜这米价一降,临湘的饥民就有必定救了。 “天地良心啊刘姑娘,咱这惩治jian邪,弘扬正义的壮举咋就成了做坏事呢。” “好啦,算我说错话,你这番不辞劳苦拯救受难的饥民,着实也是施恩布德之善举。” “唉,既是如此,刘姑娘还要这般责备怪罪于我,我猜你此刻心里一定是咒骂我心思歹毒,专攻算计吧。” “没……我没有。” “哦?是嘛!那刘姑娘此刻心里是怎么于我呢!” “我……我自然是……自然是钦慕于你。”刘紫菁说完,耳根一阵绯红,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猛然,她又醒悟过来,这明明是被左轩带到套子里去了呀。 可是刘紫菁这回并没有恼怒,而是心中莫名升起阵阵甜蜜。不知道为什么,自打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人,就有一种仿佛在哪见过的感觉,这也是第一次被这无耻登徒子轻薄的时候自己下手不重的原因。她很多次都觉得眼前这个人和记忆中的那个他是如此相似,可是这人的行事作风却又与那个人没有一丝沾边的地方,因而也就一次次打消了她心中的念头。只是这一次,被左轩这么一绕,她竟然有了一种恍若回到昨日的感觉。 “哎呀,你说什么,大声点啊,我没听见呀。”左轩占了便宜还要卖乖,嘚瑟道。 “作死!”刘紫菁更是不敢正面直视左轩了。她两腮通红,双眸的秋水不知该落在哪儿,只得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羞怯得像只暴露在老鹰跟前的雏鸡一样。 那羞答答表情好像一朵出水的芙蓉,又似一朵沐雨的桃花,看得左轩发了呆,他想起了徐志摩的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左轩忍不住赞道:“刘姑娘,你真好看。” “菁儿!你真好看!”这熟悉的几个字猛然跳入了刘紫菁的脑海中,一行积蓄了多年的热泪潸然而下。她抬头望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早已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记忆。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一幕幕像闪电一样迅速地从她的心头掠过,唤醒了这几年来痛苦地等待与无尽的相思,就像已经结疤的创口又被烧红的烙铁烫伤一样痛彻心扉。 “显哥哥!”刘紫菁毕竟是花季般年华的少女,心灵的承受能力有限,此刻已接近奔溃的边缘,她扑入左轩怀中,哀嚎痛哭,“菁儿找你找得好苦,你是不是早已不记得菁儿的容颜了。” 左轩虽然极不情愿被当做另外一个人作为倾诉对象,但是见刘紫菁此刻像一只受伤的鸟儿紧紧喂在他怀中,脆弱的身子冷得发颤,像沙漠里一棵在大风沙下摇曳的小草,完全萎缩,没了昔日的灵气。左轩透过刘紫菁悲戚的脸色,仿佛瞥见了她心头的哀伤,他感受了到她的心中的悲苦,不断地涌出来,涌出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已装不下来了。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刘紫菁的秀发,感觉自己的心肠也在阵阵作痛。他充当起刘紫菁那个情郎的角色,不断地安慰刘紫菁道:“菁儿不哭,都是我不好,害你这般难受。菁儿不怕,我就在这儿,时刻守护着你,再不让你担惊受怕了。” 两人就这么相拥在这月色之中,左轩温柔的手轻轻拍打着刘紫菁的香肩,静谧的月光暖暖地抚慰着刘紫菁的心灵,竟让她安详地入睡了。 左轩将刘紫菁抱到她房中,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自己坐在桌子旁边,静静地欣赏着刘紫菁柔美的睡姿,感觉到无比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