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新贵登台
李岫最对高力士的主意非常不满,却也不敢表示反对,只得带着这样一个明显敷衍的答案离宫回了相府。 皇帝的态度已然非常明确,李林甫不得不相信这一残酷的答案,自己于这位君王而言已再无半点用处,既如此,那他无论如何都再无翻身之日。 气急之下,李林甫的身子竟突然好转了,可以在没有旁人搀扶的情况下自然行走,而且容光焕发,精气神而十足。 额,这种情况通常有一个悲观的词儿形容,那便是回光返照。 这位七十高龄的老相爷最后一次换上朝服,笔直的立于庭前,望着皇宫的方向,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愤恨。 “哈……”他仰天长啸,沧桑的声音近乎嘶吼,“想我李林甫纵横官场数十载,多少政敌败于老夫手下,未曾想今日却被几个初出茅庐的后生逼至绝境,这是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愈想愈气,愈想愈急,终于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笔直的身躯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住,李岫想要过去搀扶,却被这位倔强的父亲伸手拦住。 他想要自己支撑自己的身体,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结果,这一倒便彻底重病不起,直到最终离逝都再也未能站起来。 天宝十一载,十一月二十四,李林甫于府中病故,为表关怀,李隆基追封其为太尉、扬州大都督,并赐班剑武士、西园秘器。 至此,这位把持朝政十余载的一代权相便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李林甫死后,时任左相的陈希烈未免自己重蹈其覆辙,上书皇帝请求辞去左相职务。 接到请辞的折子后,李隆基没有丝毫挽留便允了这封辞呈,同时解除了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职,保留其许国公爵位。 同年十二月,早朝之上圣旨下达,擢升杨钊为右相,兼文部尚书,同时宣布吏部尚书骆修文胜任左相。 骆修文、杨钊分别为左、右宰相,伺候朝中格局彻底转变,开始了集贤公子派与杨钊一党相互角力的局面。 这样的结果让梅采梦觉得有些意外,也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杨钊拜相纯属正常,可是骆修文这一史书中没有记载之人却同时升任左相,实在是让人费解。 出现这种情况无非两种解释,一种是史料记载有误,另一种是历史出现了偏差,他这一不属于这一时期之人的出现,已经影响到了同时期的那段历史。 若是第一种情况倒也能解释的痛,毕竟史书所载也不能尽信,因为史书也是人书写的,是人写的便有可能会出错,有可能会有所隐瞒。 若是第二种情况貌似会有些尴尬,梅采梦之所以可以开上帝视角,主要是仰仗来自未来这一绝密武器,若是这一时期的历史已出现偏差,那他日后行事似乎会有些被动。 虽然历史走向这一大势并未有所偏差,但一想到自己未来人的优势越来越弱,他还是会觉得有些淡淡的不爽。 同为宰相,骆修文处理朝政时首先考虑的是江山社稷,黎民苍生,而杨钊此人贪婪无度,罔顾苍生,一心只为自己。 因而,无论是私人情愫,还是江山社稷,这二位宰相都必然是水火不容。 拜相之后,骆修文于朝中的地位进一步加强,他与杨钊一起成为皇帝最为倚重的红人。 李林甫在位时,朝中的墙头草们便一窝蜂的为其马首是瞻,而今权相倒台,新规登场,那些墙头草们便又开始站队巴结这两位新晋宰相。 不过,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李林甫和陈希烈为相之时,陈希烈依附于李林甫,所以二位相爷并不存在权势之争。 眼下的情况则不然,左相骆修文与右相杨钊旗鼓相当,不存在一方依附另一方的可能,而这两位又分属不同阵营,明争暗斗是在所难免了。 其实,集贤公子们从一开始便与杨钊不和,李林甫这一共同敌人当前,为了共对强敌,双方才相安无事。 而今,共同的敌人已经不复存在,彼此之间的冲突便会走上台前,其实,无论哪一方上台,朝中的争斗都永无休止,因为权势当前,很多人都难以抵挡这一诱惑。 骆修文拜相,集贤派的其他几位却没有任何变化。 冷伊寒依旧为正三品的左右千牛卫大将军,李元依旧暂时掌管集贤军,陈逸之、高灵毓、秦风三人也依旧在外任职,没有被调回京师的意思。 至于梅采梦,作为集贤四公子之首的他却是四公子中最不得志的一位,为了编练集贤军他辞去了大将军的官职,此前在一次与李林甫的争斗中失利,手上的集贤军也被暂时交于申王李元掌管。 如今的他是空有安郡王兼驸马爷的尊贵身份,是一点实权也没有。 梅氏一族世代忠良,皇帝没有理由会冷落于他,只是如今太平盛世,没有他建功立业的机会,而朝中官职已无空缺,且其地位已然足够尊贵,便没有再给他其他任职。 不过这样也好,他倒也落得清闲,不用cao心朝中事务,也不用为去想整饬军纪,每日看书、饮酒、唱歌,仿佛回到了还在书院读书的烂漫时光。 李林甫在位之时,由于私人恩怨他无所不用其极一心欲至梅采梦于死地,那是一场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争斗,他避无可避只得应战。 而今,杨钊一党与集贤公子们同样势同水火,却不似昔日那般将梅采梦作为第一死敌,而且以骆修文的才智,及其之前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应对杨钊是绰绰有余。 所以,梅采梦便也不用为这新的争斗过多cao心。 官场是个大染缸,很多当初意气风发,誓为天下黎民苍生计的有志青年,最终都难以保全名节,沦为贪官污吏。 在官场里失身之人分为两种,一种是为了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极,另一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走向了另一种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