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财迷李侗
第二日天还未亮我就起了床，外面不知是谁家养的鸡叫了好几遍，估摸着也就是寅时，就去厨房下了碗阳春面，吃完后又收拾了几件衣服和珠钗，才拿到前厅，院子门响了几声，我走过去透过门缝一看，正是许掌柜，就拿下门档让他进来。 “苏公子，您瞧下，这几样东西如何？”他从提箱中拿出个青檀盒子，打开后递与我瞧。 这盒子也就两个巴掌大小，里面装着些袖珍的玉赏瓶、玛瑙山、鎏金球等十多样小物件，我见女子用的饰物有些少，又从收拾好的行李里拿出两三件短簪子放了进去。 “你嘱咐我打听的事也有眉目，你可能不知，这商家自商挺祖父开始，三代都是权倾朝野的武将，那李管家名叫李忠济，本是商挺父亲麾下的一名将领，因战受伤后就一直呆在商府，替他处理内务，就连商挺也要敬他三分。” “这人爱财吗？” “据说他有收集古玩的爱好，主上在寅都有一家大的古玩店，他也去过几次。” “有癖好就好办，就怕他软硬不吃。” “公子千万要小心此人，昔日商老将军带着他南北征战时，就很依仗他的足智多谋，此人城府极深，你要悉心防范。” “哦，那李侗和孙庆呢？” “李忠济膝下无子，这李侗是他侄儿，就跟在他在商府谋事，这人好赌嗜财，倒好对付。至于孙庆，他就是石屏城旁一个名叫梅田村的人，来商府才几年，身家清白，做事勤恳，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听完许掌柜带来的消息，当下心中安定了许多，看来这孙庆确实可以笼络下。 “对了，我如何与芙荑接上头？” “这——”许掌柜笑了笑，“这可就要看公子的本领了。” 我冷笑道：“是夏之彧的主意吗？你们既然能只会她我进府的事，自然也能让她与我见上一面，为何如此麻烦非得让我去找她。” 许掌柜咳了几声，有些尴尬道：“主子的意思是，芙荑身在内室，若公子连这点本领都没有，就更不谈能在何卿月那里套得一点半分的消息了。”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是夏之彧的原话？” “自然不是，这也是我猜测的。” 我冷冷道：“我看夏之彧也没白养着你们，一个比一个牙尖嘴利。” 许掌柜见我不高兴，赶紧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我看天色已亮，就将所有的东西整理好，又在屋子里找了处隐蔽的地方，将牟尼簪和周晟给我的玉璜藏好，这一件东西是夏国宗族之物，一件东西是永国王室之物，要是被哪个眼尖的瞧了去，我定会被当作细作丢了性命。 临了我又摸了摸温润的玉璜，一想到周晟我心中就生出些惆怅。 到了商府，我让门口的兵士替我通报了下，不久一个14、5岁的小厮走出来，仍领着我往昨日的宅院去，没想到穿过院子后面的紫藤架，前面是个小小的月门，跨进去后是片开阔的青砖地面，已有五、六个婢子在那浣衣，旁边还有些晾衣的竹篙，除却进来的月门，其余三面都是居室，与外面的碧瓦朱檐不同，这里的居室形制简洁，几乎都是素木建成，唯一的装饰就是每处屋檐下的铁铃铛，我以前在外游玩曾听导游说过，这叫护花铃，风一吹，叮叮作响，这样鸟雀就不敢前来啄食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那小厮领着我在东面一处居室前停了下来，轻轻敲了敲门，见里面无人应答，又怯怯懦懦叫道：“李爷，李爷。” 只听屋子里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着死啊，这么早就把爷叫醒！” “李爷，是苏公子到了。”小厮被唬得一惊一乍，声音也小了很多。 那里面的人骂骂咧咧了几句，隔得远我也听不太清楚，一阵悉悉索索的起床声后，门开了，一张睡眼惺忪的脸从门里探出来，连打了几个哈欠道：“你就是我叔父说的苏青君苏公子？” 我点头示意，定睛一看，才意识到这人正是那日我在商府外见到的人，我还曾向他打听过孙庆，只是没想到他就是李忠济的侄子——李侗！ 他显然也已认出了我，讶异道：“怎么？你就是苏公子？” “正是在下。” 此时这李侗面上已不复初见时的跋扈，他嘴角裂开，有些尴尬的笑道：“快进来坐，田宁，你去沏壶茶来。”那小厮听言哈着腰就下去了，看起来很怕这位李爷。 李侗引我在里屋坐了下来，道：“苏公子与东林王熟识，怎么不早说？” 我客气道：“李爷有所不知，我也是前几日刚与东林王结识。” “哦。”他摸着脑袋想了片刻又道：“那日你见着孙庆了？” “见着了，提到此事我还真要好好谢谢李爷。” 李侗促狭的笑道：“那日不知你是自己人，有些怠慢，你说谢字真是见外了，我比你年长，若不嫌弃，叫我李兄即可。”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李兄也只管唤我的表字梦吉就好。”我说完又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了金镶玉提携递给他，“初次与李兄打交道，一点小心意，还望笑纳。” 李侗望着我会心一笑，接了过去，照例又翻来覆去的掂量了下，“那，我就收下了。”说完起身打开床边的一个几柜，将这块金镶玉锁在里面。 “我先让小厮带贤弟去你的住处休息下，贤弟稍等片刻，我洗漱完就带你去茶城。” 我允了声，跟着那个叫田宁的小厮走出这院子，沿着曲折的回廊走了好几分钟，才到一处独门独院的居室前停了下来，我吩咐他退了下去，赶忙关上门，这才松了一口气，幸亏这李侗贪财，没有多想。 在这等候的时间里，我将包袱里面的东西放入柜里整理好，这商挺虽然纵横朝野，但东林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李忠济安排给我的居室也比李侗处宽敞了很多，进门是前室，一张榉木螭纹方桌，并两张平头椅用于接待宾客，左边是间茶室，里面是个卷香几，上面摆着些茶具，右边是个榉木几型画桌，上面是些文房四宝，估计以后安排我的是些文字活儿，前室两旁各开一个小门，里面就是卧室，里面一张床榻，床榻旁摆着一张羊皮垫，垫子上是个束腰矮桌，两头各有个蒲团。 我在蒲团上坐了一会儿，田宁就敲门进来，说一切准备妥当，请我去李侗那里。 我才走到院里，就见田宁换了身装束在院里候着，见我到了，他迎上来问道：“梦吉弟，金谷街离这儿不远，我们走着去？” “一切听凭李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