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过往
“哥哥，哥哥……”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呼唤着。 孔煦睁开眼睛，发现再次来到了老地方，又是这个梦，每一次来到这里，梦醒的时候都会忘记一切，可是再来的时候又会重新记起。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便是忘记了该记住的，记住了本应该忘记的。 一个白色衣裙的少女追在一个黑衣青年身后，不停的叫着哥哥，叫一声，就会笑一声，她笑起来的时候极其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散发着一种让人迷醉的光彩，亭亭玉立着，便是最大的风景。 “哥哥你说好的要带我一起玩的！又说话不算话，我不理你了！” 少女见追不上黑衣青年，便站在原地耍赖撒娇。 “好好，我带你玩……” 黑衣青年装作一脸无奈的样子，他转身，一只手抱着少女，然后背上突兀的便出现了一对黑色的羽翼，用力一震，便冲上云霄。 “哦哦……飞了哦！” 少女拍着手，一脸的快乐与天真烂漫。 黑色的羽翼划过天空，时间转瞬即逝。 “别伤害我哥哥！我不准你们伤害他！” 白衣少女拦在黑衣青年身前，一脸的气愤。 “他违背了妖族的法典，私下释放了妖族的罪人，即使他是妖皇，亦应当受到放逐！” 一条黑色的巨龙大吼着喷出了烈焰，丝毫没有顾忌挡在黑衣青年身前的少女。 “龙皇，莫要误伤她，否则你担当不起！” 一个脸色阴郁的青年手捧着一本打开的书，一道光印从书中开启，阻挡住了巨龙喷出的烈焰。 “你这是在阻挡我执行妖族法典么？轮回！” 巨龙眯着眼睛，闪烁着危险的火花。 “龙皇你这是在威胁我？莫伤了她，这是底线，你若不服，大可一战！” “加我一个，我想我手中的战矛很乐意见见血！” 一旁一个红衣青年抬起手中的战矛直指巨龙，毫不客气的威胁。 “你们……好，好得很！哼……” 巨龙一脸的气愤，却不得不服软。 “妖皇尼尔拉斯，按照妖族法典，你将被放逐，跟我们走上一遭吧！” 脸色阴郁的年轻人见巨龙服软，不再多说，只是再度翻开了手中的书，一个巨大的黑色空洞出现在空中。 黑衣青年推开挡在眼前的少女，擦干净嘴角的血迹，一言不发的走向空间黑洞。 “哥哥，认错吧，放弃吧哥哥，我求你了……” 白衣少女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苦苦的哀求。 “我没有错，何来认错一说！” 黑衣青年固执的挣脱少女的手，头高高的昂起，丝毫不曾低下。 “不要，哥哥……” 少女无力的伸着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衣青年被黑洞吞噬。 地底下，一片黑色的空间里，除了顶部有一丝微小的光亮以外，便只有无边的黑暗。 “哥哥，我来看你了。” 有脚步声响起，一个声音从那微小的光亮中传出。 一个白衣少女愣愣的看着那全身都被铁链锁住的黑衣青年，他身上满是血迹，黑暗的空间里不时的传来金铁交击的声音。 “你来干嘛？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黑衣青年的声音很冷漠。 “哥哥你难道还没想通么？一人之力是对抗不了整个妖族的，放弃那可笑的理想吧！” “我说过，我不觉得我有错，他们有他们的路要走，我有我的路要走。” “可是你的路却是与本族为敌，何故如此，你已经被放逐到了黑暗囚笼，难道这无时无刻的烈火与刀剑斩击还没有把你从幻想中惊醒么？放弃吧，你是妖皇，你应当为妖族承担责任，认错吧，我去求他们，他们会放你出来的。” “我没错，也从来不打算认错，我也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总有一天我会从这里打出去！” “哥哥……” “不用多说，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少女在哭泣中远去，黑衣青年却在黑暗囚笼里发出阵阵咆哮。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再次传来。 “哥哥……” “你还来干嘛，不是让你别再来找我了么？” 黑衣青年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哥哥……” “没什么可是的，如果你还认我是你哥哥，那就马上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龙皇他时刻都在盯着我，真为了我好，那就马上，立刻，永远不要来这里！” “你也不用再说，我是不会放弃的！” “哥哥，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 一把战刀被她从上方扔了下来，战刀身上散发着血色光芒，漂浮在空中。 “这是族中的最强兵器断罪者，我把它从祭坛里偷了出来，你可以用它来斩断锁链，逃出这里……” “可是你……” “对我来说，只有有哥哥在的世界，才叫做世界。哥哥你放心去吧，不用为我担心的。” 白衣少女带着笑说着，只是她的背部，却血迹斑斑，白衣都被血染成红色，这是去祭坛偷取兵器所付出的代价。 “那我先走了，哥哥你保重了……” 白衣少女依旧是那副笑容，只是额前已有冷汗不断出现，她慢慢的离去，张开翅膀，冲向高空，却在中途因为背部的重伤而导致无力飞行，坠落下来。 不久，天地间响起一声长啸，无边的黑色气息从地底扩散开来，一个衣裳破碎的青年手提战刀，浑身黑气汹涌，背后的羽翼张开，向着天边飞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地下。 “真蠢！”孔煦毫不犹豫的吐槽了，作为旁观者，他深刻为那个女孩不值。 画面急速的变化，再次稳定下来时，已经是漫天飞舞的雪花，一只硕大的银狼被一杆战矛贯穿了头颅，钉死在地上，一个白衣少女在漫天雪花中，同样变成一只银狼，与被钉死的银狼相比区别只是小了点。 小些银狼将自己的爪子割开一道巨大的伤口，而后塞到被战矛钉穿的银狼头部，固执的想为他延续生命，却只是徒劳着。 “哥哥……别走啊，别离开我……”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哥哥你答应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说话又不算话……” 画面定格了，漫天的雪花中，两匹银狼互相依靠着，一匹被战矛钉穿，眼中已经失去了神采，只剩下一个放在额头的十字架血红，另一只眼睛令人迷离，不由自主的沉醉进去。 血液染红着这天地的白，雪花将他们覆盖。 “喂，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啊！我还没准备好接受呢你就已经离开了！” 孔煦喃喃自语着看着这副画面。 “当初在魔都地底，你说是我meimei，还救了我，我想勉强接受吧，反正我不吃亏，对吧？！” “你说你是我meimei，那就是我meimei啰！老实说那天我有吓到呢，毕竟突然出现一个全身上下甚至连眼睛都是白的灵魂，还叫我哥哥，谁都会吓到吧！可是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你应该都不会害我吧，像是直觉一样，所以我就默认这个事实啰！” “好不容易准备好接受你了，你却已经不在了，感觉好可笑的样子啊，meimei～” “所以我很想说命运我草你大爷，老子好不容易有个meimei你还要让她离开我，虽然你出现的时候不多，可是每次我有需要的时候你都会出现，我已经习惯你的存在了，习惯在危险的时候总会依靠你，习惯那个出来就会抱着我叫哥哥的身影，然后突然有一天有人和我说你魂飞魄散了……” “呵呵……魂飞魄散呢……” 他趴在地上，头低着，手却在不停的抓着，仿佛再次回到那黑暗囚笼，世界一片黑暗，只有头顶上有一丝光亮。 “meimei，一直以来都没有注意到你，人类说，一件东西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几万年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再次见面，然后就这样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啊！” 他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脸颊，手上的青筋不断的颤抖。 “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你说当初要是我不曾那么固执，那就不会有那场战争，妖族不会就此衰落……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啊……” “没有战争的话，你现在还应该笑的很开心吧？自从那件事后，你就一直没有真正笑过呢，直到现在……第二次相逢，却还是没让你开心……哥哥我真的没用啊，什么事都要拜托你，连自己都管不好……嗬……嗬……” 他身体颤抖着，气息却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恐怖。 “那些人，那些种族，都将为他们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月落西川之日，君临天下之时，叛逆者，将永堕轮回！” “啊……” 他大吼着，身体猛然抬起，满头黑发飞舞，巨大的黑色羽翼从他背后张开，震动四方，眼睛血色涌动，这一刻，黑色的魔气动荡四方！ ……………………………… “呼……” 床上，孔煦猛然坐起，他满头大汗，心脏跳的速度极快，仿佛做了个噩梦般。 “该死！又忘光了……” 他有些恼怒的喝了口水，不满的抱怨，脑海里不时的闪过某些片段。 “黑色羽翼？妖皇？什么奇怪的东西！？靠，咋就不做个春梦呢，全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