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谋反
吕雯梅想着还是萧怿猜对了,自己到底是喝了明珠的茶才中的毒。转念又想:明珠居然想了这么歹毒的法子害我,想想都有点后怕。她要是好端端的该多好,偏要做出害人的事来,这对她有何好处?就算她喜欢萧怿,也不该害我呀。吕雯梅这样想着,心里不免有些恨她。 萧怿静立片刻,道:“她是枉费心机,她这么做只能害了她自己。” 吕雯梅喟叹道:“她要是不做这种错事就好了。”她若有所思,“不知她现在去了哪里?” 萧怿不愿去想,淡漠道:“这就不是你我所能知道的了。” 吕雯梅虽恨明珠,不过还是道:“但愿她能好好活着。” 萧怿虽也怨恨明珠,但吕雯梅的病已愈,她能活着当然更好。 过了几日,吕雯梅的身体基本已恢复如常,就又提出要进宫见萧翁业。萧怿只得同意。吕雯梅向父母辞别,带着惠儿与萧怿一起回宫。吕雯梅见萧怿不带自己去章德殿,而带自己往别处走,奇怪地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萧怿道:“去我父皇的寝殿。” 吕雯梅更加奇怪,不解地问:“现在都巳时过半了,难道皇上还在休息?” 萧怿才道:“我父皇这几天龙体有点不适,所以需要休养几日。” 吕雯梅明白过来,说道:“这么说,皇上这几日没去上朝?” 萧怿不得不承认:“是,我父皇让我暂时监国。” 吕雯梅瞬间清明,嗔道:“难怪你这几日很忙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父皇生了病,你还瞒着不告我。” 萧怿讪讪地笑笑道:“我是怕你着急嘛。”他向旁边一看,“唉,到了。” 萧翁业刚刚喝完药,看到萧怿带着吕雯梅进来,感到有些意外,问道:“你何时回来的?” 二人行过礼后,萧怿答道:“吕姑娘的病已好,刚刚回来。她得知父皇生病了,就过来看看您。” 吕雯梅关切地问:“皇上的病不要紧吧?” 萧翁业打量吕雯梅几眼,道:“好些了。”他似怨责地道:“以后你别再闹什么大病才好。” 吕雯梅心里有点不安,低低应道:“诺。” 萧翁业看向萧怿:“今日朝上没大事么?” 萧怿道:“没有。” 萧翁业摆摆手:“那你们去吧。” 二人出了殿,萧怿觉得父皇的神色还可以,应该是不生雯梅的气了。吕雯梅则想着皇上生病,会不会和自己有关? 萧怿见天气晴朗,云淡风轻,便想带吕雯梅到花园里放松放松心情,说道:“我带你去花园里走走如何?” 吕雯梅问道:“你不批奏章?” 萧怿脸色较轻松:“奏章不多,待会儿批也不迟。” 吕雯梅有点犹豫,还是跟他走了。 御花园里的花开得依旧明艳多姿,馨香袭人。萧怿和吕雯梅漫步在鹅卵石铺就的花径上,欣赏着周围的迷人美景。当他们路过那次明珠跳舞的花丛前时,萧怿想到如果她没伤害吕雯梅,那自己和她可能还会是朋友。忽闻吕雯梅问道:“你以后真的不纳姬妾?”萧怿怔了下,拉住她的手道:“我有你一个就够了。毕竟女人多了,难免会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我可不想再看到后宫中掀起的一场场血雨腥风了。” 吕雯梅似是难以置信:“有那么残酷?” 萧怿语气干涩:“我从小就生长在宫里,对后宫里女人们之间的斗争多少是了解一些的,像我母后就是通过争取,才得已当上皇后的。”他顿了一下,“难道你忘了,前段时间于婕妤在冷宫自裁,还有前几日明珠差点把你害死,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呢,这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他见吕雯梅眼神变得怯怯的,忙安慰道:“你不用怕,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了。等日后我做了皇帝,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废除六宫制度,这样你不会再有伤害,我也能把大半心思放在国事上。” 吕雯梅满心欢悦,嫣然一笑:“那你以后可要做个好皇帝。” 萧怿轻轻拥住她,低下头吻一吻她柔软的樱唇,低柔的声音里含了几分刚毅:“我答应你。” 此刻的吕雯梅什么都不愿去想,她惬意地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来自他身上的温柔气息,轻嗅着百花丛中散发出的清甜香气。 这样的爱,是否可以一生一世不离不弃,长相厮守? 如今的太中府已被更名国舅府,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当初有不少达官贵人常来做客,可一见孟元昭丢官失势,都不愿再来,就怕惹上麻烦。府中的家奴们出了门,也不得不低头做事。所幸孟锦云和萧怿都未被牵连,孟元昭的日子还不算难过。府中值些钱的物品都已被人收走,仅余一些没啥价值的旧物,几乎已看不出这是一个显赫官员的家。 孟元昭没了俸禄,靠仅余的一点钱粮和孟锦云的接济勉强度日。他自被罢免后,心情很差,每日只闷在宅子里,不愿出去见人。孟清和孟茜从未见父亲如此颓靡,虽劝过他几次,却没起啥作用。 孟元昭只是握住子女的手自惭道:“爹不是个好父亲,自己丢了官,还累及你们兄妹俩受苦。好在清儿你还是御前侍卫,你可要好好争气,别像爹一样没用。” 如此,孟清除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实在使不上别的力。 孟元昭酒入愁肠,歉意地看黄生一眼,道:“府上无好酒相待,你莫要嫌弃。” 黄生随和道:“哪里。你现在的境况不大好,我能理解。” 孟元昭略有感触:“如今我丢了官,也只你不怕生嫌,肯来看看我。” 黄生喝了口酒,坦荡荡道:“你我同僚多年,现今你落寞,我岂能不来探望你?何况我黄生从未得罪过人,也未做过亏良心的事,又怕何来?” 孟元昭嘲弄地笑笑:“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那!每日除了逗鸟观鱼,就是看书晒太阳,自在得很。” 黄生宽慰道:“你可不能这么说。世间万物皆有兴衰胜败,何况是人?你今日落在谷底,说不定明日就到谷外了呢。”他停一停,“近日皇上龙体欠安,暂由太子监国。太子做得很好,朝中无人不服。皇后依旧是皇后,连令郎不还是御卫吗?你呀,别悲观,终有一日会回到朝中的。” 孟元昭点点头,心中清朗了些许。 这日早朝,萧怿看见大臣们人人脸上有惊惧之色,奇怪地问:“众卿可是有要紧事?” 禁军统帅张建惶急道:“济阳王、临岑王、巴莫王三位诸侯王突然起了乱兵,正浩浩荡荡地向都城而来。” “什么,起乱兵?!”萧怿惊得几乎要从坐位上站起来了,转即摇摇头,“不会的,我的三位王叔怎会突然起兵呢?张爱卿,你可别瞎说呀。” 张建诚恳道:“臣不敢瞎说,这事千真万确,请太子殿下快拿主意吧。”其他大臣也纷纷道:“请太子殿下快拿主意吧。” 萧怿见群臣都如此说,看来消息属实,但此事突如其来,实在令人所料不及,谁能想到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有了祸乱。萧怿一时想不明白他的三位王叔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起兵要攻打都城。他责问:“出了这么大的事,何不早点告诉我?” 张建垂下脸答道:“臣也是刚得到的消息。” 萧怿连连问道:“他们现在到哪里了?他们为何要起兵?” 张建道:“现已到益邑郡。至于他们何以起兵,臣……臣不敢说。” 萧怿有点急躁地道:“有何不敢说的?快说!” 张建嗫嚅道:“他们打出的旗号是……‘保社稷,立明主’。” “胡说!”萧怿甚感不满,“难道我父皇就不是明主?” 议曹钟季大声道:“依臣看,诸侯王突然起兵,定是想反叛朝廷。” 黄生颔首道:“言之有理。” 萧怿愤愤道:“那他们还不是冲着我父皇的皇位来的?”他虽生气,但不想轻易动兵,沉吟道:“不能和谈么?” 瑾俨忧愁道:“依现在的情势,只怕是不行了。” 萧怿蹙眉问道:“他们有多少兵力?” 张建道:“约有八万兵力。” 萧怿觉人数不少,忧道:“朝廷能出兵多少?” 张建仔细想了想,道:“可出五万兵力。” 萧怿更忧:“有胜算么?” 张建自信地道:“有!” 萧怿心下一喜,脸上不动声色:“何以见得?” 张建答得头头是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将不在勇而在于谋。只要兵将有必胜决心,策略得当,就有胜算,而不在于敌我双方兵力的多少上。” 萧怿觉他言之有理,心下略安,吩咐道:“我封你为前将军,即刻带领五万人马出城迎敌。”又向骑郎将韩小虎道:“韩将军可随张将军同去。” 韩小虎躬身道:“诺。” 他话音甫落,孟清一身戎装奔进殿来,向萧怿行礼:“太子殿下,属下也要去。” 萧怿乍见表弟来了,感到很意外,听他说也要去打仗,担心他会出事,说道:“我已安排好了,孟御卫就不必去了。” 孟清却道:“现在朝廷有难,属下怎能不出一份力,再说多属下一个,岂不也能多一分获胜把握?” 萧怿心里挺矛盾,让他跟着一起去,当然会有危险,但若不让他去,可看他的神情是必去无疑了。萧怿清楚舅舅被罢免,表弟急于为孟家挣回荣光,好使舅舅的处境不那么难堪。若表弟能侥幸立下军功,说不定父皇也会原谅舅舅的。萧怿虽这么想,可还是不放心的:“你要是去了,你父亲怕是会担心。” 孟清坚持道:“我父亲说了,要我好好为朝效力。即使我现在不说,我爹他也会同意的。” 萧怿无奈道:“好吧。不过你要严守军纪,听从张、韩二位将军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