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天地乱斗
天地之间，暗潮涌动，风云雷电交加，精彩纷呈。 暗海之上，一片杀戮。 九位魔君其实已经察觉出墨清明的到来，心中大急特急，都在想方设法挣脱四位大神的捆缚，前去支援，无奈四位大神楞是拼尽全力将他们拖住，任他们一边打一边退，也无法脱得了身。 邪毕方心里呜呼了一声，只能祈祷希望白若鬼这个丫头能够机灵点，而那墨清明是否能够看在师徒一场的情谊上，放她一马呢？ 穆明扇拼死撑起的结界内，白若鬼感受着那愈来愈近的气息，身体颤抖不已。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师父？ 不要，求你，至少不要在这个时候动手。请您相信您收的徒儿，她绝没有背叛您，没有背叛任何人，也不曾想要害人。她依旧保持着最初的那颗心。您不是说过，要她记得自己的初心吗？她记得，她记得。 无论心中怎样呐喊，她却不能说一个字。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一旦说话必会分心，期间因为功亏一篑而爆发的毁灭力，不仅要伤了她自己，甚至要将周围的一切毁去。 只求，师父能够理解她，相信她。 可是，身后的那个人，还是向她举起了剑。 那是一把由法力与意念凝成的光剑，外形似昆仑剑。 “放手罢！”冷酷的声音道。 白若鬼的心被这声音吓得颤抖，缓缓合上了眼睛。眼下，只能祈祷了。 墨清明看着这个赤袍女子的背影，虽识不出她是谁，但莫名心中隐隐辛酸难过。耳边竟产生了幻听。 那是万年前，一个女子的吟笑。 “什么？你说你希望我能变成人出来陪你？不要害羞啦，我本就是你创造出来的，面对我，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其实，我也想能够走出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你。可是想要走出这个十二仙道，谈何容易？你不也是走不出去吗？明明是自己创造的仙道，自己却走不出去，也是挺可怜的。” “清明，我找到可以出去的办法了！办法便是，你吻我！” 终于有了回复，却是简单的两个字，“胡闹！” 安静了许久。 “清明，我们相伴了这么多年，你难道就不能转身看我一眼吗？其实我长得不丑的……” 墨清明震惊着这样的幻听，却并不记得人生里有女子这般与他说过话。那是谁的记忆，又是谁的执念？ 眼眸合上再睁开，他已恢复了正常。 “现在放手，为时不晚。”墨清明再次道，“虽魔族的待遇值得同情，但若为了你们魔族得一个安生，便要让无辜的人间陷入不得安生的灾难中，于情于理，都是罪孽！” 然而，对方并没有任何回应，甚至没有转身正眼看他。这让墨清明十分恼火，这世上竟会有人这般无视于他，委实可恶！ 手中的剑发出嗡嗡的鸣声，竟好似与什么产生共鸣，而想要挣脱主人的手。墨清明有些惊讶，心想光剑是由他的心而生，光剑突然这般不听话，难道自己被对方控制了心智？更加大怒，没想自己竟然不堪到了这个地步！ 穆明扇拼尽所有挣脱了墨清明在他身上施加的法术，却是让周身气血爆xue，一身鲜血淋漓。他晃着身子跑入结界，拦在墨清明与白若鬼之间，嗓子发不出声音，便拼命地摇头。 不能杀她，不能杀她！她还没有完成她应尽的义务，杀了她，便是要魔族永不见天日。无论对她而言，还是对魔族而言，都太不公平了！ 她是白若鬼啊，是你拼命救下，不顾一切收的徒弟啊！ 墨清明看着穆明扇一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模样，无奈地摇头。这些人，都不可救药了么？！亏他还想放过他们！ 他的魂魄已经快撑不住了，时间不多，已经容不下考虑，容不下犹豫，既然如此……墨清明眉头拧起，一念起，杀意绝，挥起光剑，凌空斩下，生生将拦在面前的穆明扇砍成血淋淋的两半，场面之血腥之恐怖，令人不忍直视。 然而，墨清明眼睛都不眨一下。 几万年来，这般杀死那些误入歧途最后不可救药的人，已经不下千万次，他早已习惯。 他不是那些口口声声不杀生的菩萨，为了守护他想要守护的，几万年来，死于他手上的亡魂，何止千千万。 不！！！白若鬼心头一痛，吐出大口的鲜血。 虽没有转身，她的力量已经足以让她洞穿一切，看到一切。穆明扇被砍作两半血尸，从空中落下，鲜血如同油墨，哗哗啦啦从空中铺落而下。这样可怖的场景，她看得真真切切，就发生在她的身后，一步的距离。 不，穆明扇，扇子大哥哥……不，不，不！！！！ 血泪哗啦啦地流淌，她的心也随着被什么腐蚀了一般剧痛。一直，一直想尽可能地努力地去守护身边的人，最后却让身边的人为了守护她而死！ 这是怎样的愧疚，这是怎样的悲伤，又是怎样的绝望！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太无能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够再强大，如果我能够再多一点考虑…… 回过神时，胸口已经传来剧痛。一把血淋淋的光剑刺穿了她的胸膛。接下来，轮到她了么？！ 光剑剧烈的抖动，几次欲挣脱墨清明的手，却被墨清明握得更紧。 冷酷的声音道：“这一剑是为警告，如果你还不停止，下一剑，便要让你与他一样，死于分尸！” 白若鬼苦笑，血泪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她依旧没有停下，因为已经足够了，解开暗海封印的力量，已经积攒得足够了！ 下一刻，她不顾一切地放声怒吼，将心中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悲伤，所有的绝望，全部集在了这一声要震破天际的怒吼中。 墨清明大惊，知道再废话下去，便真的要来不及了，连忙拔出光剑，拼尽所有法力，欲向那赤袍女子砍去！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光剑竟在最后的挣扎中，生生挣脱了墨清明的手，飞向与无边的天际，最后消失。 墨清明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千万年来，第一次露出了大惊失色的神情。正当此时，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自赤袍女子身上而起，将他打出了千里之外。 墨清明此生从未有过这一刻的狼狈，心中愤恨交加，踉踉跄跄的起身，却见远处道道光柱自天际落下，卷起暗海上的黑潮。狂澜而上，瞬间覆盖了半边天。 暗海的封印已经解除，魔兽即将入侵人界，一切都已来不及！墨清明脸色瞬间惨白惨白，心里从未有过这样的不安，连忙向暗海望去。 只见，那些原本撞击着海面的魔兽竟没有一只跑出来的，仿佛收到了什么命令，乖巧地伏在海边，或睡觉，或舔着身子，十分闲情逸致。 墨清明呆了，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向光柱的中心，那个赤袍女子望去。隐约猜到了她是谁，一瞬间，双手颤抖不已。 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只觉得头脑像被什么炸开般，痛心疾首。他方才做了什么！！！ 一切依旧在继续着。 天上的乌云雷电仿佛被什么吓到了，疯狂地后退。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夹缝，带着一切的恩惠，照射而来，落于海面上时，暗海里的黑色亦如同天上的乌云，疯狂的退散。黑色如墨，犹如魅影，所离开的地方，海水立刻变得清澈湛蓝，甚至能看到金色的小鱼儿跃出海面。 壮观，美好，几乎所有词语都不足以用来形容此刻所发生的的事。 越来越多的阳光，不仅净化了海面，仿佛也照进了人心。 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震惊地看着这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就是那四位负责守护暗海的大神也不知何时，忘记了打斗，与魔君们一起并肩而立，共同仰望那天上露出半个脑袋的太阳，仿佛在看着世上最令人惊叹的美景。 白若鬼漂浮在高高的几乎伸手便可以摘到太阳的空中，身上阵阵金光，足以盖过耀眼的太阳。吼声依旧在继续，穿透万里，唤醒了一直沉睡在四海之底的上古龙神。 自古龙神便是负责守大地水脉，保人间风调雨顺，虽被神界授予神位，本质却是兽类一族，故而听从万兽之王的调遣。 当四条巨龙载着大地水脉腾空而跃时，神界仙界终于是坐不住了，纷纷派出最强战将，欲阻止那四条巨龙胡来。 这一次，却是地上安宁，天上斗了起来。 巨龙的身影几乎将整个天空遮住，诸多仙神的影子，各种法术与巨大而结实的龙鳞相撞，产生激烈的火花。 后土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暗海之上，看着天空激战的场面，心头震颤，然而并没有打算前去帮忙，为了守住墨清明的身体不灭，她如今已经再没有任何气力去战斗。此刻的她，只是站在虚空中，沉默了半晌，却是吐了句：“真是好景色，比一年一度的烟火节还热闹。” 众人：“……” 巨龙奉白若鬼之命，无心与那些仙神打，只是张开几乎可吞日月的大嘴，往暗海这边吐下水源，竭尽全力打通了人界通往魔界的水脉。 白若鬼此刻已经精疲力竭，胸口的大洞不停得流血，已经快把能流出的血都流干净了。 意识开始渐渐朦胧。 不能合眼，不能睡，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察觉到水脉打通，白若鬼微微吐了口气。随着天上的巨龙消失，她仿佛一个破烂的布偶，从天空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