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生日
在二十四世纪，要亲手完成个生日蛋糕的制作几乎是件不可能办到的事。鸡蛋、奶油、面粉……这些原材料如今都是稀缺品，更别说奶油这类高脂肪却又对身体无益的东西，也早就停了产。 因此，当卡兰最初参考的资料时，对其中所说的最能打动人心的diy生日蛋糕一招嗤之以鼻。 可当他花费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通过威逼利诱、压榨敲诈等手法，从联盟鹌鹑兵那儿弄到了鸡蛋和面粉之后，他突然又再度充满了希望。 他一个人提前下课溜回了宿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掏出淘换来的东西在桌上摆成一溜排。紧接着他便翻开diy攻略，开始对照着学习。 他做事一向严谨，由于只弄到了三个鸡蛋和一小包面粉，材料有限容不得浪费，卡兰觉得自己有必要先研究透鸡蛋和面粉的分子结构再动手施为。 攻略：先分好蛋白和蛋黄…… 卡兰小心翼翼的拿起鸡蛋，左右端详了一番：蛋白和蛋黄？究竟在哪里？ 攻略：在蛋黄里加入三十克白糖。 卡兰思索了片刻，从给队员配给的急救包中掏出了药用葡萄糖…… 攻略：加入水搅拌至白糖融化，然后加入油打发。 卡兰倒上碗水，紧接着便端起碗仔细揣摩“打发”是什么意思。 攻略：蛋白分三次加入白糖打发至硬性发泡。 卡兰：怎么又是打发？打发毛线啊！！ 攻略：加入面粉拌匀。 卡兰：这个还算明白…… 攻略：蛋白分三次加入蛋黄糊，搅匀。 卡兰：蛋白？蛋黄？不就是个鸡蛋吗？掀桌！！ 攻略：入模，进烤箱，175度50分钟。 卡兰：用喷火器烧行不行？ 攻略：…… 卡兰：？？ 攻略：………… 卡兰：？？？？ 三个小时之后，当他耗尽了所有材料，折腾出个巴掌大小的焦黄色圆形物体时。他对自己都充满了敬意！ 通过队长权限能调阅的内部资料，卡兰获知了小姑娘的生日，正巧是在他们休假的第二个星期一。于是他便筹备好了一切。寄期望于这特殊的日子，能突破隔阂结束他与江岚之间的冷战。 冷战已经持续了十多天，再有两天就够半个月了！他拉不下脸来说对不起。况且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是面对女孩不理不睬的日子。卡兰度日如年。 她有生以来一定还未曾见过生日蛋糕吧？少年兴奋的揣摩，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她庆祝过生日？同是底层阶级出身的少年很清楚，那些所谓的生日、纪念日或者节日庆典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的奢侈和遥远。 她一定会感动的！她一定会和他重归于好！满心充斥着对那温暖拥抱和甜吻的回忆，少年心花怒放的在宿舍里坐立不安。 外面的大门开了，他的猛的站起身，但沉重的脚步声一听便知道不是迈克就是约翰逊。 紧接着是彦浩的声音：“嘿！茱莉，你今晚需要不需要……” 卡兰打开房门留出条缝朝外望去。迈克、约翰逊、彦浩、茱莉都回来了，可惟独没有江岚。 也许手术训练课程很繁重吧。少年安慰自己。随即他推开门大声的宣布：“都回各自的房间！今晚客厅归我。” 众人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可队长发话了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于是迈克摸摸头，进了屋；约翰逊和茱莉纠缠了片刻，在卡兰的瞪视下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彦浩嬉皮笑脸的打量了番卡兰，在他发火前迅速的溜走了；而茱莉最后一个笑眯眯的关上了房门。 望着便安静的客厅，队长大人很满意。 他掏出蛋糕，放在茶几上，随后摸出根香烟插在了蛋糕正中央。据说中古时期的人过几岁的生日便插几根蜡烛，现如今蛋糕太小不够地方插、没有蜡烛只能用香烟代替。不过也算是有个七八成意思了吧？ 少年端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仔细打量自己的“杰作”，好像有一小块地方烤焦了……厄……喷火器微cao技术还有待提高！卡兰开始纠结是否要将那小块微微发黑的部分去除掉。 或者是不是应该先尝一口呢？万一难吃……不！队长大人打消了自己的顾虑，怎么可能难吃？完全按照攻略的工序。我卡兰*布莱克的**女作怎么可能难吃？ 一定好吃的不得了，江岚会感动的流下眼泪的！ 卡兰坐立难安，他幻想着江岚会有的表情和反应，期盼着她感动的拥抱甚至是甜蜜的吻，甚至连晚餐都没去吃，就是怕错过了女孩回来。全小队成员们也跟着遭殃，迈克等人连上个厕所都得获得队长批准才能放行。 天色渐渐暗了，为了营造出惊喜的氛围，卡兰刻意关掉了客厅的灯，结果等啊等啊，等得他都在沙发上眯腾了一觉，也没能等到江岚回来。 卡兰揉揉眼睛，看了下时间，都晚上十一点多了！ 怎么回事？她究竟去哪儿了？ 他的耐心到了极限，思索了片刻，他敲开了迈克和约翰逊的房间。 “大个子！你知道江岚去哪儿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迈克迷迷糊糊的埋怨道：“队长？都几点了？” “我问你江岚呢？”卡兰一肚子怨气。 “丫头？”迈克愣了几秒突然想起来似地，“哦，是23小分队的乔治队长又把她找去了，说是毛英龙那混小子闹自杀，她难道现在还没回来么？” 卡兰呆若木鸡，直愣愣的盯着大个子好几十秒，才脱口而出：“cao/他娘/的！你怎么不早说？” ************ 星期一下午结束了课程，江岚便独自一人来到通道口。她爬上了空间外壁。坐在顶端望着远方的城市，一个人静静的凝听风的声音。 生日，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特别的日子。对于江岚来说也不例外。 过去虽然家里困难，但是生日的时候母亲都会闭门谢客，专程去市场买一盒带口味的合成餐给她庆祝。救济站的合成餐是最低等也是最寡淡的。而按照营养物质的不同和口味的多样化，市场上出售的合成餐则会分成三六九等。价格各有高低。 她清楚的记得每一年的生日餐口味，一岁的时候是水果味、两岁的时候是红烧rou味，三岁的时候……因为每一次的机会都要足足等上一年的时间，所以记忆尤其深刻。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贫苦，但是却不无欢乐，而现如今…… 突然下方的通道口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江岚从回忆中苏醒。飞快的爬了下去。 “江岚！毛英龙在自己的房间里割了手腕！现在人已经被送到医院了，所以我来找你，是迈克告诉我你通常都会在这儿的。”23小队的乔治队长见到她便急切的说道。 割腕？江岚诧异的挑起眉毛，好端端的怎么割腕了？ “你快随我去看看吧。”乔治不由分说的拉了江岚就走。 一路上小姑娘脑袋里一团浆糊，大家不都在休假吗？相对来说还算是轻松的啊，怎么在地表挣扎的时候没有死，现在反倒割了腕？ 到了医院，便听到走廊里传来毛英龙歇斯里地的哭叫声。 “……让我死吧……你们就让我死了吧！” 男孩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令江岚心中一紧。 她快步上前推开门，屋里叫嚷着的男孩看到她来了瞬间闭上了嘴巴。 他两个眼睛泪汪汪的。小脸瘦得只剩下个巴掌大小了，手腕上缠着纱布，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只受了伤的小狗。 怎么回事？才一周没见他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江岚……”毛英龙委屈的喊了声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哭腔。 23小队的另两个队员看到乔治队长朝他们招招手。便跟着退出了病房。 江岚走到病床前，一把揪起男孩的衣襟，气狠狠的冲着他吼道：“你搞什么？还割腕？你以为你是在演言情剧啊？那么想死你怎么不从通道口跳下去？绝对没人救得了你！” 女孩非常火大，从深度昏迷中苏醒是每个人都有的运气吗？他竟然会如此不知道珍惜？ “对……对不起。”原本期盼安慰的男孩支支吾吾的回应。 看到他一副小媳妇的模样，江岚的火气渐渐消了，她拉过张椅子坐到病床前。 “说说看是为何事要死要活的？” 毛英龙张了张嘴，没敢说出实话。自从在虚拟对战中被卡兰痛扁之后，他毛英龙也出了名。一千多号特种兵起码有大几百人都认识了他，无论他到哪儿人们都对他议论纷纷。 他们毫不避讳他的存在，经常指着他的鼻子谈论，声音大的他都想装听不见都难。那些人总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嘲笑他的攻击无力，嘲笑他的一击就倒，更是那他提前退出对战来说事，仿佛换成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会比他做得好。这令心中压抑的毛英龙格外憋屈。 他不想的，可这些人又有谁知道，在那狭小的格斗室内，面对杀气毅然的卡兰简直是无穷的梦魇！他们根本不是在对战，而是单方面虐杀！ 指责和羞辱扑头盖脸的压来，再加上这几天他不敢去找江岚，男孩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未来一片黑暗。 23小分队幸存下来的都是粗线条的大老爷们，根本理解不了年轻男孩脆弱的心，于是他便转了牛角尖，突发奇想的自残。 可现如今看到江岚，他突然觉得自己没做傻事，起码她来了不是吗？她还会为我担心！ “不说就算了。”江岚等了片刻没有回音，便开口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想死想活？如果想死，就找个地方死个痛快，别来来回回的折腾！” “想活！”男孩脱口而出，只要你能陪着我，这后半句话他却吞咽了回去。 “那就好好活。”女孩叹了口气，“想想牺牲了的那些战友，我们活下来不容易，所以更得珍惜。” 男孩点点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等待原谅。 女孩拍拍他的手，点了点头。 就这样在病房里，她陪着他渡过了自己十三岁生日的整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 卡兰冲到医院的时候，在走廊里便听到了女孩悠扬的歌声，断断续续的歌词会在记不得的地方含糊的跳跃过去，如同跨过那些不美好的记忆。 他没有靠近病房，就靠着墙站在走廊里，静静的听着她唱歌。 最后他的嘴唇碰到了从上方流下的湿漉漉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