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生存的意义
喻小五挣脱林浩然的手，飞身跃至马车头，正待进去看看叶有花的情况，这时却听得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随后有侍仆欢喜地叫道：“公子来了！” 二人急忙回首望去，确实是喻子华。那马速度极快，只一会儿便来到了马车前。喻子华拉着马缰骑马踱了几步，见林浩然和喻小五都站在外面，他神色微凝地问道：“都站在外面做甚？” “姑娘她……”喻小五见林浩然似乎有意冲过去揪喻子华，连忙拉住他的身形，口中却颇踌躇地回着。 喻子华眼睛眨了下，极为潇洒地跃身过来，马车前头顿时拥护不堪，二人便连忙退到马车内。 叶有花歪歪斜斜地靠着马车内壁，手脚无力地摆着，眼睛紧闭，气息微弱，整个人已经晕厥过去。她身下刺眼的血色已经漫延了好大一滩，甚至连马车的地上都滴了一小滩血迹。 喻小五一见不由得神色大变，怎么会这样？她究竟是流了多少血啊！ 林浩然顾不得再和喻小五或是喻子华纠结，连忙扑上前去抱住叶有花，抖颤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口中带着哭音喊道：“小花猫！你醒醒，喻子华已经来了……你快别睡了，坚持住，小花猫，你睁开眼看看浩然哥哥……不要玩了，不要这样吓我，我……” 喻子华一见她的情况，也不由得怔住。但他毕竟冷静地多，只深呼吸了一口，便疾步到她面前。他一把推开林浩然，口中不耐地冷冷讽道：“一个大男人别哭哭啼啼地像个娘们，没事也被你哭出事来了。” 不再理会林浩然的脸色，喻子华抓过叶有花的右手略一探脉，饶是平日里温柔淡然不动气的他，也当下脸色铁青地骂了句：“该死！” 他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一颗赤红色的药丸喂入她口中。待她咽下之后，他又从腰间取出一个精致的小布包，麻利地打开后显出一排数十支极细的金针。 他让林浩然扶好叶有花，手脚极快在她身上几处xue道上扎下金针。这一切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他的额上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似乎极为耗费心力。 然而他的抢救措施却也极为有效，在他施完针后，叶有花的出血情况总算止住了。也不知是那药丸的关系还是施针的关系，她的体温略有回升，气息也缓缓地增强直至恢复正常。 喻小五趁着喻子华救治叶有花的时间，去寻了一套干净的女装和一张薄丝被过来，再顺手拉林浩然出去。林浩然怔了下，猜是要帮叶有花换一身衣服，可是，谁换？ 他想也不想地挣开喻小五的手，脱口说道：“要帮她更衣怎么不叫个丫鬟过来？不然我帮她换！”说着他又狠狠瞪了喻子华一眼，生气地说：“她都这样了，你还想趁机轻薄不成？！” “出去！”喻子华懒得理他的混话，冷冷地盯着他说道。那总是如春风般柔缓和气的脸色，如今非常难得地流露出极其不悦与震怒的表情。 喻小五知道这次公子真是恼怒到了极点才会如此不加掩饰，连忙再度拉着林浩然出去，“徐兄，莫乱说话，公子断不会伤害姑娘。若是姑娘醒着，也不会反对的。” 林浩然心里虽然被喻子华的怒容给震慑了一下，但他绝对不能拿叶有花的贞洁开玩笑。就算叶有花喜欢喻子华好了，她俩没名没份没关没系的，怎么能够让喻子华帮她更衣？他们随行的人当中也不是没有丫鬟…… “浩……哥，你出……去吧。”叶有花不知何时幽幽醒转过来，听见他们的争执，便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让林浩然出去。 “小花猫！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林浩然见她醒转先是面上一喜，但听闻她的话却立即反对道。 “徐兄，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也许公子还须做些其它救治，不光是更衣这么简单。总之你我在此大不方便，还是先出去，莫耽误了姑娘的病情。”喻小五赶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 “哼！”牵涉到叶有花的生命安全，林浩然犹豫了一会儿也不敢再坚持。只是他始终是不甘愿的，便冷冷地哼了一声，甩开喻小五的手转身出了马车去。 待他俩一走，喻子华掌心贴近叶有花心口处，用内力帮助方下喂她吞下的药丸加快药效，同时源源不绝地输真气给她。直到她身体的体温基本回升到正常水平，他才麻利地帮叶有花换了一身新衣裙，再用薄丝被将她裹住抱着，同时伸手贴在她背后再度输真气给她。 他练的是正统的至阳功法，体内真气充沛，对于调和她这样虚寒的体质极为有效，可也极为耗费他自身的真元。尤其是叶有花不懂丝毫武功，无法自行将真气收为己用，还得靠他用气引导着慢慢将之贯通她身上的脉络。这样对于他自身更是大损元气，然而他心里只想着竭尽全力将她救活，哪里还考虑得了其它？ 叶有花发作得太快，而他又回得太迟，否则一开始便进行施针的话，根本不致于搞到她几乎小命不保的程度。 约莫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叶有花终于清醒过来，这期间马车已经过了关卡，虽然是速度缓了不少，却仍旧继续朝天京城驶去。 “小五，去弄些清淡的rou汤过来。”喻子华颇为疲惫地朝马车外的喻小五唤了一声，声音哑了许多。 马车上虽然有rou食、干粮和点心，却没有备汤水。喻小五应了一声，便扬鞭快马朝前奔去，自己想办法去弄点热乎乎的瘦rou汤之类的过来。 而林浩然听闻此言，知是叶有花该醒了过来，便急忙将喻子华骑的马交给其它侍仆，自己飞身返回马车内。 在喻小五赶回来之前，喻子华又继续喂她吞了几颗补血益气暖宫的药丸。叶有花脸色虽然因失血过多而仍旧惨白，但气色明显好多了，精神也好多了。她靠在喻子华怀里调息了片刻，待顺畅舒坦了些，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用微弱却冷冽的语气问道：“白少谦又做了什么？” “……，你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不要多说话。”喻子华沉默了一会儿，恢复了柔和的语气哄道：“先把身体养好，你想知道什么，等你好了再问，好吗？” “他给我下了什么药？是让常欢做的吧？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叶有花却不顾喻子华的劝慰，冷漠又固执地问道。 喻子华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闪过极为复杂的情绪，他屏了屏息，再缓缓吐了一口气出来，同时说道：“……他不想你有孕。” 顿了顿，他也不理会因听闻此言而怔住随即又脸色大变的林浩然，继续缓缓说道：“……我也不想你有孕。你的身体太弱，又中了毒……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会有机会的。” “呵，只是不想我有孕吗？要我死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叶有花情绪激动起来，白少谦怎能屡次挑战她接受的底线？！ 叶有花这一激动，顿时气又不顺起来，喻子华急忙再度伸手抵住她后背，用真气为她顺气。他既埋怨又不舍地说道：“你现在情绪不宜太激动，别说了好不好？我保证事后给你一个交代！” 叶有花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一听此言，又冷讽道：“给我个交代？交代什么？你和他是一丘之貉，都没安什么好心！” “对不起，是我的错。”喻子华心中又岂不是充满了悲痛愤怒与懊悔？ 本来他还想着维护少谦，因此没有从中阻止他下药的做法，只是暗中让人换了同样有避孕效果，却不会伤害母体的药方。 但他能猜到少谦的想法和做法，少谦又怎么会猜不到他的想法和做法？少谦竟然又暗中又把药换了，换成极为霸道狠绝的药方。那药寒性极强，她本身体质又弱，就算他及时对她进行了救治，只怕她今后也不能…… 他该如何开口告诉她这个事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有孕？喻子华，你们究竟对小花猫做了什么？！”林浩然也情绪激动地喝叫起来，之前白少谦将她强行带走，难道，难道……该死！真该死！！ 叶有花直直地盯着林浩然，却没理会他的吼叫。她稍微冷静了些，面色决然地说道：“我要这个孩子。不论用任何方法，付出任何代价，我要这个孩子！” “……对不起，我没办法。”喻子华只能讷讷说着歉意。 她身体已经受了损伤，又失血太多，能够保住她已经算幸运了。如果试图强行挽救那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存在的胎儿，她的身体会崩坏掉。 别说要他拿她去换个虚无飘渺的胎儿他做不到，就算是她的命能够换得更多更好更真实的人，他也做不到！宁愿她恨他吧，他只要保住她就好了…… “真的没办法吗？”叶有花漠然地问着。对于他的医术和自己的情况，她并不知道得很清楚，却也隐约有些猜测。 “没办法。”喻子华眼神黯淡地再度说道：“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生存的意义。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叶有花的语气出奇地冷静淡漠，然而那种nongnong的绝望之意却显得更深刻。 “不要再唤醒我。”叶有花疲累地闭上眼，偏开头，再也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