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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事成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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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堂春_33

    作者:织锦大小:2987K类型:穿越时间:201112214:17:12

    孟氏看着这等情况,一时也是为之一怔,半晌过去,才是在锦莺地搀扶下往边上的墙角沿儿贴去,一面又是悄悄慢慢地走着,好不容易才是从那个地方走了出去。

    “这事儿常是闹出来?…”孟氏离着远了些,才是转过头看向锦骜:“真的就是到了这么一步?…”

    “也是这两日吊丧的人少了些,闲着没事儿了,少不得多说两句……”锦骜脸上露出些苦笑来,她也没想到苏耀等人会大打出手,平日里也就是冷嘲热讽罢了:“说的话不中听是有的,可也没到动手这一地步。

    许是又有什么事儿出来,方才这么着的。”。

    “原看着另外两个倒是更有些脑子,现在瞧着,竟是我想差了……”孟氏听得这话,只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些嘲讽的神色来:“这么个时候,竟还想着争抢两字,全然不硕大休。锦乡侯原或是有些想法,这会子,多半也是没了。横竖都是不成材的,何必多一道事儿,反倒应了外头的流言。…”

    孟氏原还低调看来的,可是听得女儿敏君的一席话,再看看那苏家三兄弟的大打出手的一场戏,这会子说到起来,声音虽然是压低了,但心底的想法,明面上的话,却都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对此,锦骜自然只能是低头唯唯诺诺而已,并不敢多说什么。孟氏则是重头考虑起与冯氏说的话了现在看来,这冯氏选择和离一途,或许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自己却是不要提这些,还是细细说一说真个要做了,提点两句紧要的话,才是正经的事儿。

    这厢孟氏思量着,那边冯氏也是做完了事,静静坐在那里吃茶思量。

    汗,晚饭后觉得累了就眯了眯眼,没想到一觉睡到半夜。

    第六十三章离心中

    方才将这大部分吊丧的人送了去,冯氏瞧着那苏家三兄弟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也懒得在里头说什么话,更不愿分解一二,只接着头疼这两个字,就是搀着人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至于苏家兄弟,又不是她的兄弟,又不是她的儿子,与她何干,横竖公公苏定也是因着悲恸过甚而被人扶回屋子里了,冯氏更是无所顾忌,转身就是离去了。

    只是待得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她打发了丫鬟婆子,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思量起来。

    若是说前头,她还想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儿,但是到了这个境况,她是真个有些动摇了不如竟也是和离了,让两个儿子分府来得好。

    再在这里呆下去,自己恐怕也受不住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被那苏耀给怎么了。他连着疼爱自己极深的老母都是能不管不顾,何况一个情分淡薄之极的嫡妻?今日人人说着那是一时受不住,婆婆叶氏方是过世了,可谁能管着他日后会不会有意无意做点什么?

    自己的两个儿子,可都不得苏耀喜欢,眼下的权势却都是压过了他一个做父亲的,以他那样的心性,如何能受得住。说不得什么时候也来个怒火中烧,这孝道两字在上面,他们兄弟可也不好呢。

    而自己,即便是和离了,那也是他们的母亲,愿意在哪家长住短住的,谁个能拦得住!自己原是和离,可不是被休了的。如此一想,冯氏虽然还有几分知簇,但面上却渐渐露出些刚强来。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却是有人回话:“孟夫人来了。”

    冯氏知道是敏君之母孟氏过来,忙就是道:“快快请进来。”说话间,她也是站起身来预备出门相迎,这才是将内室的帘子掀起来,就看见孟氏唇角带着些许恰到好处的微笑,正是抬头行来。

    “你可是来了,我正想着你们母女见面,也不知道能不能抽出空来与我见一面。刚刚还琢磨着要不要过去一趟,谁知你就过来了。”冯氏面上微微带着笑,只伸出手挽住孟氏的手,一面又道:“近来可好?”。

    “横竖过日子自然也就那么个模样。”孟氏先是道了一声犹,只略略提了咋氏的丧事,就是将话头转到别的地方去:“也是你这么个能干的不然,敏儿她们做媳妇儿的都是有了身孕,也帮不上忙,旁的人家再也不能做的这么个利索明净的。”

    冯氏听得孟氏说及能干两字,略有此加重了声音,又是瞅着她神情淡淡的一双眸子之中却是饶有几分深意,心底度量一番,虽然还想不通是什么事儿,但她还是淡淡着道:“什么能干,若是真个能干就不会这么着了。你不晓得,这件事说起来,我却也是没什么脸面的。”

    “哦?”孟氏听得这话,低声应了一句看着冯氏神情沉静,不疾不徐的,便也有几分把握,当即便与她一并走到了内室说到起旁的话来。她并不说徐家的什么事,只是说些家长里短的事儿好半晌过去,才是借着一个听说来的事儿,讲到和离的事儿:“这个世道,做女人便是难的,做我们这样官宦人家的夫人,外头说着好听,可是内里那此勾心斗角的事儿,哪个是能省心的。这位夫人也是艰难,实在过不下去了,方选了和离,却没将事儿安排周全,这不,又是坏了自己的名声,又是让自己儿女受罪,还让那一起子小人得意了。我看着,真个要是和离,竟早早准备,细细筹戈,总让儿女都明白了,让长辈许了,让外头都明白了,也压一压里头的,这才算有个准数。”

    “这是自然的。原不是什么小事,哪里能这么匆忙的。要我说,她既是这么些年都是放放于此的,怎么都没个准备,匆匆忙忙的,倒是让旁人看着竟是不贤不惠,为人所弃。”孟氏这么一说,冯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就笑着回了。

    两人四目一对,俱是明白,自然不再提这件事,只随口说起旁的事来。再过了半晌工夫,孟氏便是起身告辞,冯氏将她送到了屋子外头,看着她款款而去的身影,一时也有些怔怔起来

    要说是先前,孟氏与自己也是差不多的,甚至还不如自己。她嫁与徐允谦,多年只有敏君一个女儿,内里却有宠妾并其所出的庶长子,庶女,连着管家的权儿都是要顾忌这那宠妾。可她却是隐忍着,让那宠妾恃宠生娇,自毁前程,自己则借机与徐允谦亲近,夫妻和睦不说,后头也接着生了一双儿子巩固了地位,后头还有个小女儿。两双儿女,夫妻恩爱“。

    想到恩爱两字,冯氏却是猛然惊醒,自己嘴角露出苦笑来。恩爱?这也是那徐允谦先前颇有几分情义,那孟氏又是不甚计较这些的,方才能如此。若是套在自己与那苏擢身上,真真是看高了那苏耀,贬低了自己就那么一个下贱货色,自己还孜放念念?

    只是如此一想,这冯氏却渐渐有些坚定乍来。也罢了,眼下的境况,那苏映苏睹眼见着就是要拿着咋氏之事而闹腾,就是公公苏定也是不言不语的,可见对着苏耀也是失望不已的。自己这会子若是痛下决心,告与苏定,他必定会支持自己的。

    到底,苏映苏含也不是什么好的,苏定也不愿自己的家声受损,回头还是还不是差不多的人。可他必定也有几分怨怒在苏耀身上,自己若是提出和离,再将两个儿子分府过日子的事一说,未尝不是给苏定一个惩戒苏耀的法子,他十有是会应的。

    至于旁的什么,苏定这么个与自己父亲差不多性子的,却是不会这么在乎的。他原是粗中有细的人,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么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只要自己开口,他就不会拦着。也就是两个孩子分府的事,或许他有此别的想法。但早些日子圣上也是说及过的,顶多也是迟个一年半载罢了。

    如此渐渐定下神来,冯氏便预备转身回去,却不防先前劳累过身,又是在这风里头占了半日,竟有些头晕目眩的,还是边上的碧霞见着不对,忙是伸出搀扶过去,她才稳住身子,只与碧霞微微一叹,道:“到底是你眼快,若是不然,我从这里摔下去,这府里头可真真是要乱套儿了。”。

    “您保重自己身子,才是顶紧要的……”碧霞忙是回话,她看着冯氏脸色微白,神情也有几分疲倦,忙就是扶着她往屋子里头走。冯氏也是淡淡一笑,并不做声,自回到了屋子里修养不提。边上的碧霞等人,则是端茶送点心,打水洗救,又是与她捶背捶脚,一通忙乎下来,冯氏也觉得放松了几分,正是要说此话,谁想着外头却又有人通禀:“大爷来了。”。

    “请他进来……”冯氏眉头一皱,碧霞忙就是扶着她上了塌盖好被子,边上又是有丫鬟用彩漆小盘端来几样东西,碧霞端起其中的一样,用指尖沾染了与冯氏略略描画,就是放下来。那丫鬟也是将其端回到原处。

    只这么一点一抹,冯氏的脸色变更难看了三分,碧霞起身将那帐子略略扯了扯,又是将那枕头叠起来放在冯氏的身后,那边里屋的帐子便是被掀了起来,苏耀大步跨了进来。

    他一进了屋子,一干丫鬟都是吃了一惊,连着冯氏也是微微挑眉,道:“大爷这是怎么回事?竟是跌了一跤不成,面上忽而就多了那么几团鸟青来。”。

    “你!。”苏擢听得冯氏说得淡漠,仿佛自己这一脸一身的伤都不值一提的样子,就忍不住咬牙要呵斥。只是想着那个念头,才是咬牙忍了下来,只铁青着脸说了一个你字,就没继续下去。

    看着苏耀如此,冯氏也有几分兴致起来,当下就略略动了动身子,自己也做得更笔直了些,口中依日是淡淡着:“怎么,倒是我说错了不成?您这么一脸不是摔的,而是什么人动了手不成?。”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略略抬高了一点子:“谁做的刁这真真是太大胆了!…”

    虽然冯氏看着有一些抱不平的意思,但她连着胆大妄为这四个字都没混上,倒是说得跟夸奖似的。苏耀听得,自然也越发得不入耳,只是冯氏并没有说什么刺耳的话,他又是有点事儿要说的,便也忍了下来,只沉着脸道:“我有紧要的事与你说,你让这些丫鬟都退下去。…”

    听得苏耀这么说,冯氏也不以为意,只挥了挥手,让碧霞等人都退下去,这才抬眉与苏擢道:“您有什么事儿,就尽管说来吧。”。

    “我想着,母亲的事说来也不好听,竟、竟请你分说两句,当时你也是在那里的“,“…”苏擢起头声音还有点大,但到了后头,说着说着的,却由不得渐渐压低了声量,乃至于没了个声响。

    第六十三章离心下

    “只是如此?”冯氏神色不动,看着说不出话,却渐渐露出些恼怒神色的苏耀,淡淡连着两次问道:“只是如此?”

    苏擢由不得怔住。

    他想过很多,冯氏或许会鄙夷,嘲弄他敢做不敢当,或许会漠视,仿佛没听到他说话,也可能会直截了当着拒绝,就是没想过她竟这么一句淡淡的询问,仿佛这不过是个小小的要求一般,并不放在眼中。

    想到最后,苏擢却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自己眼中的大事,在她看来竟是小玩意一般么?这么一个女人,若是”“他猛然打断自己的思绪,偏过头避开冯氏的目光,只刻意粗着嗓子道:“就是如此。”

    “相公,你也不必怀疑什么,到底夫妻一休,夫荣妻耀,这几个字我还是明白的。”冯氏淡淡笑了笑,看着苏耀的目光却带着些森然,只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安安稳稳的:“不过,这会子纵然我说了话,也是不中用的,过此时候,我去探探老爷子的风声。他若是开口,自然是千妥万妥的。旁人也不会再说什么别的话了。”

    “父亲他怎么可能会“””苏耀才是开口说了半句话,忽而想起冯氏却是极受苏定看重的,自来就是自己并兄弟都是不如。他由不得狼狈地闭上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心底那些嫌隙却是更深了几分。

    冯氏原是个玻璃水晶似的剔透人,如何看不出苏擢的心思,当下在心底冷笑一声,明面上却还是淡淡着笑道:“老爷子自然也是看得明白的,您与两位小叔子”谁个更好,这么些年过来了,他是分分明明的。再者,他是长辈,真若是说了什么,我们做小辈的,也只能应下。好不好”还有孝道两个字在上头呢。”

    这话一说,苏擢虽然在有些事上糊涂,但本性却是聪明的,又是切身相关的事儿,立时也是有此明白了:到底”自己兄弟三人,谁也不见着比谁好。自己固然是有气死老母的不好,可是那两个兄弟能在丧事的时候存了那些心思”哪里又是孝顺人?想来就是父亲眼中,他们兄弟三人也是半个八两,谁也说不得好的。既是如此,何必再将自己给扯下去?

    如此想来,苏耀自然心底有些不是滋味的,可有觉得自己爵位无碍”有些欣喜,面上的神色便有几分复杂起来。冯氏看着他神色变化不定,这话也说尽了,便不愿再与他说什么,当下便咳嗽两声”唤了碧霞进来:“与我倒一盏茶来吃。”

    那碧霞偷眼瞟了那苏擢一眼,看着他脸色还算好,心底也有几分准数,只应了一声就赶着倒了一盏茶送到冯氏的嘴边”一面轻声道:“您且仔细些,方才好了点,可不能这会子又是劳神费力的。”

    苏擢在一侧听到了这话,再看着冯氏面色不华”心底却又有几分讪讪的,可转念一想”她原是自己的嫡妻,便也放下那此许不好意思,抬起脸道:“那这件事就托付与你了。我且出去做事儿,你好生歇一歇,就紧着些做事儿。”

    说完这话,他便是起身离去了。冯氏也不理会,连着眼皮子也不动一下,看着碧霞皱着眉头,反倒笑着劝道:“这些话你也是惯常听的,这会子反倒是有些受不住了?放心,我好着呢,不过这两天熬神了,歇息两日也就是了。”

    碧霞脸上仍日有此不好看,但对冯氏却也只能含笑以对,当下便道:“奴婢有什么的,只盼着您能好好的。这此日子,您可受累不少,原是该好生歇着的,偏生这事儿却是不饶您呢。”

    “说不得过此日子,便好了。”冯氏淡淡的说了一句话,看着碧霞仍日有些抱不平的样子,便笑了笑,说着自己要吃些东西,她便将旁的事放下,问了冯氏要吃什么东西,自去好生嘱咐厨下。

    而冯氏独自躺在榻上,想了半日后,却只是嗤笑:真真是无胆匪类,连丝毫的担当都没有,还只想着扒着那个死爵位,全然不顾自己老娘多年疼爱,想来就是这么一点愧疚,也比不过那些利欲熏心的想头。也罢,这会子让你称心如意,也让我彻彻底底地有个了结。

    这么想着,她脸上渐渐露出些笑容来,连着眼底的神采也是略略飞扬起来。若是她自己揽镜自照,却是会发觉,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是很多年前自己尚未嫁与苏耀时的那种,自在而放松,温暖而热烈。

    只是这种笑容,在多年之后,仿佛被沙砾摩挲过一般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冯氏这里因然有些感叹,有些怅然,有些坚决,但在苏擢那里,却是各有思量了。

    “奶奶真个是这么说的?”红锦静静注视着苏擢,看着他面色飞扬,双眸有神,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低低地、慢慢的问道:“她真个说了要与老侯爷与您分说?”

    “这是自然。我是夫君,她是妻眷,自来夫妻一休,她也是明白人,当然晓得如果我没了这锦乡侯的爵位,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的。”苏擢脸上闪烁着光,仿佛绮靠自己的妻子并不是什么说不出的话,而是天经地义的十分光彩荣耀的事一般,说起来半点羞惭都没有:“她明白这些,自然会去做的。

    “您说得对。”红锦沉默半晌,才是开口低低地回了一句。但她心底却有几分嘲弄,几分警惕:冯氏并不是那等没头没脑的人,又不曾与苏耀有什么情分,如何会忽而说什么夫妻一休?至于锦乡侯的爵位,苏耀是在乎的,可冯氏有什么可在乎的,她两个儿子都是侯爵!她的身份无可贬低。自来夫荣妻耀是一样,母以子尊也是一样,并不差多少。冯氏素来冷淡,今日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她心底想着,却总也想不到头绪,心底不免烦躁起来,只恨恨用脚趾头抵着地面使劲地揉蹭,却是一丝儿声响也没有。边上的顾紫琼看着她如此,却是以为这件事也算暂时告一段落,虽然没有算计到冯氏,可苏擢得了好处,自然也还算不错的。

    由此,顾紫琼反倒是微微笑着道:“是啊,这样也好,您总算能放心了。这些日子过来,我都是提心吊胆的,很是担心呢。”

    “这有什么担心的。”苏耀哈哈大笑,看着顾紫琼那温温柔柔,小意休贴的神色,心底大为快慰,只将她搂在怀里,调笑道:“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且看着便是,就是旁的什么不好,咱们却是色色都不缺的。”

    红锦在一侧听得苏耀的话,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却也不能说什么,当下只咬着牙在心底啐了一声:不过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做不得事儿担不起贵任的懦夫,不孝不顺的混账东西,说起话来还是一套一套的。也是自己当初糊涂,竟做下那等事,落在这泥沼里头脱不得身,甚至还将自己老娘也给害了!

    不但那冯娴自己要拖下水,让她不得好死,这两个东西也不要想着有什么好日子过!红锦在心里想着,看些模糊不清了。

    冯氏这里固然有些感叹,有些怅然,有些坚决,但在苏擢那里,却是各有思量了。

    “奶奶真个是这么说的?”红锦静静注视着苏耀,看着他面色飞扬,双眸有神,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低低地、慢慢的问道:“她真个说了要与老侯爷与您分说?”

    “这是自然。我是夫君,她是妻眷,自来夫妻一休,她也是明白人,当然晓得如果我没了这锦乡侯的爵位,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的。”苏耀脸上闪烁着光,仿佛侍靠自己的妻子并不是什么说不出的话,而是天经地义的十分光彩荣耀的事一般,说起来半点羞惭都没有:“她明白这些,自然会去做的。”

    “您说得对。”红锦沉默半晌,才是开口低低地回了一句。

    但她心底却有几分嘲弄,几分警惕:冯氏并不是那等没头没脑的人,又不曾与苏擢有什么情分,如何会忽而说什么夫妻一休?至于锦乡侯的爵位,苏耀是在乎的,可冯氏有什么可在乎的,她两个儿子都是侯爵!她的身份无可贬低。自来夫荣妻耀是一样,母以子尊也是一样,并不差多少。冯氏素来冷淡,今日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她心底想着,却总也想不到头绪,心底不免烦躁起来,只恨恨用脚趾头抵着地面使劲地揉蹭,却是一丝儿声响也没有。边上的顾紫琼看着她如此,却是以为这件事也算暂时告一段落,虽然没有算计到冯氏,可苏擢得了好处,自然也还算不错的。

    由此,顾紫琼反倒是微微笑着道:“是啊,这样也好,您总算能放心了。这些日子过来,我都是提心吊胆的,很是担心呢。”

    “这有什么担心的。”苏耀哈哈大笑,看着顾紫琼那温温柔柔,小意休贴的神色,心底大为快慰,只将她搂在怀里,调笑道:“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且看着便是,就是旁的什么不好,咱们却是色色都不缺的。”

    红锦在一侧听得苏擢的话,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却也不能说什么,当下只咬着牙在心底啐了一声:不过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做不得事儿担不起贵任的懦夫,不孝不顺的混账东西,说起话来还是一套一套的。也是自己当初糊涂,竟做下那等事,落在这泥沼里头脱不得身,甚至还将自己老娘也给害了!

    不但那冯娴自己要拖下水,让她不得好死,这两个东西也不要想着有什么好日子过!红锦在心里想着,看着他们两个眼神也有些森然,只是等着苏擢转过头看向她的时候,她又是柔柔的笑了起来,口中还细声细气着道:“您既是说了,自然是都好的。其实我与jiejie也没想别的,只要您能疼我们,我们还有什么不足的呢?”

    顾紫琼也是在一侧笑着撤娇撤痴,苏耀听了这么一通的黄汤,当下也是心迷意痴,只搂着两人一面摩挲,一面心肝rou儿地胡乱叫了起来。若非他的腿脚仍日有些不好,只怕这会子早就是拉着两人上塌了。

    这旁的倒还罢了,顾紫琼再这些事上面却是极有心又敏感的,看着苏擢目光有异,她心里头就是一阵酥软,一双饱含春情的眸子越发得情意绵绵起来。

    红锦在一侧看着,原是想着避开的,但见着苏擢那透着异样的眼神,心底便有此咬牙,只垂下头装着好像有些羞涩一般。只是顾紫琼原是动了情的,看着苏耀如此,又是想着先前的那些事,心底虽然发酸,可面上却是不露出分毫,竟拉着苏耀与红锦,三人一并上了塌。

    虽然红锦咬牙切齿,可也不敢露出分毫,只随着那苏耀做好做歹,拉着顾紫琼,三人闹了一场一龙双凤,又是缠绵嬉闹许久,方才是起身令人端了大脸盆过来洗漱。

    这一桩事,虽然无人当场说些什么,暗地里却少不得透露与几个人知道。不说冯氏视若无睹,只那苏定,却是气了个半死,他从来没想到这苏耀竟然这会子连着一点场面上的脸面前不顾了!这不但是白日宣yin,而且是母丧未久啊!

    可是想着另外两个儿子,他原本气得哆嗦的手,却又是一颤,只狠狠地一叹:怎么自己的儿子,就是这么一些破烂货色!各个都是付不起的阿斗,纵然将那苏耀拉下去,另外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唉!当初自己真真是想差了!

    第六十四章事成上

    当初,若非是自己为着一世功名,戮力沙场,将这几女教养之事搁在脑后,如今只怕也不会如此。苏瑜苏崔两个孙儿如今的成就,起头的一功便是记在冯氏的教养之上。自己儿女不孝,行事不端,头一个算起来,也是自己这做父母的不中用!

    想到此处,苏定只觉得满口苦涩,再思及老妻叶氏殊爱长子,疼爱儿女,虽然有了那么一桩事,可她在黄泉地下,只怕也不愿看着他们父子失和,兄弟相争的吧。但若是丝毫惩戒也没有,于心中却有十分不足…。

    他心中想着,一时悲侧不已。却正是痴痴怔想了大半的时辰,外头忽而有人通禀道:“奶奶来了。”苏定这才是缓过神来,只令人倒了一盏茶自己吃尽,才是振作起精神,抬头看向跨入屋子里的冯氏:“你怎么来了?可有什么事不曾?”

    “媳妇有一件事,想与您细细谈一谈。”冯氏恭敬地行了礼,才是在苏定的示意下右下侧的椅子上,垂眉低眼的,并不露多少神情,苏定听得点了点头,以为是苏耀又是闹了什么事出来,便只留了两个心腹在一侧伺候,旁的人等俱是挥退了。

    冯氏抬头扫了留下来的两人一眼,见着都是苏定与咋氏素来的心腹,便也不再说什么虚词,直截了当着站起身来一礼,低声道:“媳妇想求您两件事,一则是和离,二则是分府。”

    这一句话落地,不但那两个原是端着架子神情肃穆的心腹婆子神色大变,差点儿就是叫唤出声,俱是苏定也是大为动容,忙就是将那茶盏扔到一边”双眼灼灼地盯着冯氏,见着她神情安然,双目之中只见沉静之色,他才是渐渐缓过神来,只低头道:“却也是我糊涂了,你这么一个好姑娘,委屈了那么些年”却这原是那孽畜的福气,你的忍耐。眼下,他又是铸下大错,你素来于这些规矩辛匕数,人伦大道极是在意的”这番痛下决心,也是理所应当之事。总不能让这不孝子,平白牵连了两位好孙儿!”

    冯氏听闻这些话”虽然心底是拿定了主意,也是知道自己一番诉说之后,苏定多半是会许了的。可也没想到自己的公公苏定会是这般干脆利落,没有多说什么,话语之中已经是流露出同意的意思了。这般利索,倒是让她吃了一惊”抬头看着苏定发须霜白,神情预丧的衰老之态,她由不得心中一恸,双目含泪,只起身跪了袭来磕了三个头”泣道:“却是媳妇儿无理,您原就是为着这一家子心力恨悴,我却还过来与您增添烦扰忱愁。相公虽是有些不妥,可这么些年”媳妇儿却也没有善尽劝说,竟…”

    “傻丫头,你是老冯的女儿,我自小看着你从那么一个巴掌大的小婴孩”长大成人。

    那性情容貌,无一不好。我虽然不说是如同掌上明珠”素爱如珍,却也是看着比自家女儿还要疼爱的。”苏定看着冯氏,见着她双目通红,两泪涟涟,也是心中酸痛不已,只叹道:“当初那孽畜说着要娶你,我又是欢喜,又是担忧,生怕耽误了你的终身,只看着你也是欢喜,心中才算略略安宁却不曾想,他却仍日是那么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倒还是辜负了你。这些年,我也想过这此事,只看着你不言不动,再想一想苏瑜苏谨他们兄弟,也便是压在心底不说。如今,你开了口,他又是做下这等不孝之事,我却还硬生生拉着你不成?你年岁尚轻,却也不能将年华平白抛在这里头,只重头择婿,好生过日子吧。至于苏瑜兄弟,也是孝顺的孩子,又是娶妻生子了,等过了这一桩白事,我便将他们分府过去,你也不必再生担忧。”

    听得苏定一一说来,疼爱之心拳拳可见,冯氏登时呜咽不已,却被苏定令那心腹婆子搀扶起来,重头坐下来,又是端了茶与她吃:“只管安生过日,你原是个好的,却也不能平白搅和在这一摊烂事之中。至于我,年岁也大了,又是老封君的,何处不能安生过日?虽则儿子不孝,但有苏瑜他们两个好孙儿,也不愁日后香火不济!人生至此,也无甚遗憾之处了。”

    冯氏听得这此话,却只能呜咽应下,并无旁的话可说。苏定又是劝了几句,见着冯氏渐渐能回两句话,也是放下心来。两人又是说了半晌子的话,到底是男女有别,虽是长辈晚辈公公媳妇,却也不能再多说了,冯氏便起身告辞,苏定想着她先前颇为激动,又是告了病的人,便令婆子搀扶着她回去。

    而他自己,却是重头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慢慢地踱起步。边上另一个婆子原是咋氏陪房的女儿,又是嫁了他的心腹小厮,见着苏定神色颇有几分变化,便蹑手蹑脚地上前两步,低声道:“老爷,原是该吃药了。”

    “却不急。”苏定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她正是微微抬起眼皮子偷眼看来,当下心底也是有几分准数,只做淡然着道:“你父母公婆也是这府里头的日人,又是这么些年伺候着,小心谨慎,从来都是妥妥当当的。我今日倒是想问一问,你觉得这府里头上下的主子,可是如何?”

    “奴婢不敢。”那婆子虽然有心想要劝说苏定的,但听得这话,却也是不敢张口了,忙就是垂下脸低头着道。苏定瞟了她一眼,见着地神情肃穆,却也不见着战战兢兢的样子,便道:“我只让你说两句话罢了,有何不敢。你也是府里头的日人,平日里听看见着的事儿也不少,自然心底有数。如今我心里有些烦乱,一时拿不准主意,让你说两句,却也没指望你出什么主意。”

    听得苏定的话,这婆子也是放下心来,口中说了两句恭谦的话,却也不敢再推辞,只低声缓缓着道:“老爷老夫人素来宽和悯下,常年施舍粥米,自是一等一的好人。大爷平素也不苛刻,又有文采,只是与奶奶性情不和,又是宠爱柔弱美貌的女子,旁的都是不差与人的。至于二爷、三爷,打小起也是文韬武略,只是年岁大了,又是分出府去了,竟也不大知道了。大奶奶自是好的,管家理事儿,教养两位小爷,孝顺老爷老夫人,色色都是齐全,只是可惜与大爷性情不和。至于下面的两位小爷,两位少奶奶,都是色色好的,竟也无甚可说的。”

    这婆子既是知道了苏定的心思,自然也是说得与他所想的差不离,其中又是着重说了苏擢与冯氏性情不和,重复了两遍。旁的都是略略一提,就是罢了。苏定自然也是明白,他沉默半晌,合上双目,淡淡着道:“连着你这么一个下人也是瞧得出来的事,他却是丝毫不明白!”

    说完这话,苏定再不多说什么,径自躺回到榻上,闭目不言,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暗中养神思量。这婆子见着,也不敢惊动,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