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同尘 (7K, 含粉红750、780+)
钱伯直愣愣地第一个闯了进来,一下子跪倒在龙香叶跟前的水磨青砖地上,哽咽着道:“回老夫人的话,大少奶奶在郊外田庄不幸遇难了!” 龙香叶手里的骨牌扑楞楞往下掉。 上房里只听见一片清脆的骨牌声。 所有的人都屏息凝气,瞪着跪在地上的钱伯。 她们没有听错吧? 大少奶奶不是前些天说病已经全好了,很快就要回来了? 还说要参加她meimei的婚礼。 虽然并没有及时赶回来,大家也没在意。 重病初愈的人总是有些反复的,一时走不开也是正常的。 龙香叶还想着过两天派人去田庄问一问,看杜恒霜什么时候回来。 听见钱伯的话,龙香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陈月娇和萧泰及对视一眼,很快又将眼神各自别开。 陈月娇低头在桌上慢慢地将骨牌重新码起来。 萧泰及走到龙香叶身边,心疼地道:“娘,您别憋着。大嫂……大嫂……这一走,这个家就只有靠娘了。” 龙香叶一下子回过神来,两行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她是看杜恒霜这个媳妇不怎么顺眼,但是还不至于想她死的地步。 而且现在杜恒霜死了,龙香叶反而只想到杜恒霜那些惹人爱的地方,包括她小时候抓周的样子,都在龙香叶眼前一一浮现。 “唉,大嫂怎么就这么去了?不是说病好了吗?怎么又复发了?”萧泰及见龙香叶怔怔的不说话,只知道哭,故意岔开话题问道。 好在萧家的人都知道杜恒霜重病一场,前些日子虽然听说病全好了,但是说不定那是回光返照呢? 现在终于撑不下去了,自然就死了。 许多人轻轻叹了口气,拿帕子抹起眼泪来。 大少奶奶真是可怜,才十八岁吧?就这样撒手去了,留下两个可怜的孩子…… 龙香叶颤颤微微地站起来,冲着两个偎依在欧养娘腿边的孩子伸出手。 “平哥儿、安姐儿,到祖母身边来。” 平哥儿和安姐儿互相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欧养娘。 欧养娘微微点头。 两个孩子才手拉着手,来到龙香叶身边。 “我可怜的孙子啊,这么小就没娘了!”龙香叶弯腰将他们揽在怀里,号啕大哭。 杜恒霜去世的消息迅速传播了萧家上上下下。 萧嫣然正在屋里做着针线,听说此事,也禁不住流下泪来,急匆匆带着两个丫鬟来到萱荣堂,看见娘亲龙香叶正抱着大嫂的两个孩子大哭,屋里也是一片哭声,忙拭了泪,上前对龙香叶安慰,道:“娘,您别太伤心了。瞧,平哥儿和安姐儿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龙香叶抬头一看,平哥儿和安姐儿被自己紧紧搂住,两双红苹果一样的小脸满是惊恐的神色,忙松开手。 萧嫣然将平哥儿和安姐儿轻轻拉到一旁,送到欧养娘身边。 欧养娘感激地冲萧嫣然点点头。 萧嫣然拿绢子抹了抹眼泪,对欧养娘道:“这几天家里可能会比较忙。欧养娘如果需要帮忙,就使人跟我说一声。我在家里也无事,帮欧养娘看着平哥儿和安姐儿还是做得到的。” 欧养娘还没有答言,钱伯已经在那边反驳萧泰及的话,“回禀二爷,大少奶奶不是病故,她是……她是……活生生被烧死的……”说着,又连连磕头。 “烧……烧死?”龙香叶猛地站了起来,走得钱伯身边问道:“怎么会烧死?到底出了什么事?” 钱伯就将他回到田庄之后看到的情形又说了一遍。 陈月娇惊讶地叫了一声,惋惜地道:“那田庄岂不是也烧得精光?这可如何是好?” 萧嫣然听了心里不舒坦,忍不住呛了陈月娇一声,“陈姑娘,我大嫂死得这么惨,你居然在惋惜烧掉的房子?你什么意思?” 陈月娇窒了窒。她从来就没有把萧嫣然这个小姑子放在眼里。 上一世的时候,萧嫣然不肯讨好“杜蘅”,好在有亲娘龙香叶在,才订了一门好亲事。后来“杜蘅”病重,被送到庄子上去世之后,就是陈月娇做了填房。萧嫣然又看不上陈月娇,让陈月娇对她深恶痛绝。 萧嫣然后来在夫家被妾室欺侮的时候,陈月娇就装聋作哑,不肯为她出头。萧嫣然后来在婆家的日子很是艰难过一段时间。好在她上一世还是生了两个儿子,最终也是熬到婆母、丈夫和小妾都死了,她才扬眉吐气地靠着两个儿子做了老封君,可是那时候,她已经快六十了,没有享两年福就去世了。 这样的小姑子,陈月娇不踩她一脚就是厚道了,居然还能呛陈月娇…… 陈月娇眯了眯眼,很快脸上还是泛起温婉的微笑,摇头道:“大小姐,我当然很伤心大少奶奶过世了,但是现在说那些话有什么意思呢?人都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先前你大嫂在庄子上养病的时候,也没见你去看过她,甚至在家里也没听你念叨过大少奶奶,这会子来说这些话,呵呵,真有意思啊。” 萧嫣然被陈月娇堵得说不出话来,怔了许久才道:“荒谬。大嫂就是怕过了人,才搬去庄子上养病,如何会让我们去见她?还有,我在家里有没有念叨过大嫂,你怎么会知道?哦,对了,我大嫂说过,不许你上门的,结果我大嫂一走,你就腆着脸上门了。自己的娘亲不孝顺,天天在我娘跟前献殷勤,你打的什么主意,当别人都是傻子,不知道呢?!” 陈月娇没想到上一世在她记忆里沉默寡言、清高自持的萧嫣然居然还能嘴尖舌利到这个地步,不由眼神黯了黯,后退一步,扶着金姨妈的胳膊红了眼圈,道:“娘,咱们走吧。老夫人这两天会忙的,咱们不要在这里添乱了。” 龙香叶这才白了萧嫣然一眼,对陈月娇和金姨妈抱歉地道:“这孩子被我娇惯坏了,你们不要介意。——我们确实要忙了,也不留你们。以后有空来坐坐。”说着,就命婆子送客。 陈月娇不过是装装样子,此刻也只好就坡下驴,带着金姨妈离开了萧家。 萧泰及就对龙香叶道:“娘,您别伤心,我去庄子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又惋惜道:“这是大哥的产业,居然烧得精光。唉,咱们家是中了什么邪?” 杜恒霜不在了,萧泰及就成了龙香叶如今的主心骨,她挥了挥手,“快去看看,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伯和欧养娘见状,也跟着要去。 龙香叶就准了他们的请求,让欧养娘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过去,去给杜恒霜被烧死的地方磕两个头。——那可是他们的亲娘。 萧嫣然也自告奋勇,要跟着去,一是去给大嫂磕两个头,二是帮着照顾两个孩子。 龙香叶都准了。 钱伯出门的时候,使了人去诸素素家也说了一声,说诸素素也葬身火海了。 诸素素的娘尤倩娘一听就牙关紧闭,晕了过去,和方妩娘的反应差不多。 吴世成虽然在毅郡王府上挂了个闲差,但是毅郡王出征,他就没有再去王府,只是帮着打理诸素素的医馆和药馆。 诸素素这一年都在郊外的庄子上陪着杜恒霜养病,她的医馆只是靠两个请来的郎中坐堂支撑。 吴世成是个实诚人,帮着看着医馆和药馆的运作。 听说诸素素就这样死了,吴世成也狠狠地哭了一场,就禀过病床上的尤倩娘,跟着去郊外的田庄祭奠。 那一天,天色阴沉,细雨绵绵。 萧家、许家和诸家三路人马,都在萧家的田庄外头展开了祭奠的仪式。 许言辉带着京兆尹的衙差最先赶到。 可惜经过连日的大雨,还有有心人故意的遮掩和扰乱视线,他们没有得到更多的线索,只从烧得精光的大屋里取出了几个人的骨灰,还有一些女子烧融了的金钗银链和步摇,以及几只烤得焦黑的羊脂玉镯。 许言辉认得其中一只似乎正是杜恒霜一直带着的镯子,悄悄昧了下来。 附近的村民也证实那一夜,萧家庄的大屋里没有一个人跑出来。 萧家的这个庄子,本来就不大,正屋也就那几间。 不过许言辉带着衙差在查看烧得半毁的车马棚的时候,一个积年的老衙差悄声告诉许言辉,说车马棚里,有几只被烧得只剩半边的箭杆,还有,看情形,这里少了一辆车。到底是什么车,只有这庄子上的人才知道。但是既然所有的人都烧死了,他们也没法知道到底是有骡马被惊吓,自己拖着车跑了,还是有人坐着车跑了。 许言辉拿着那几只烧得只剩下一半的箭杆翻来覆去地看,还是不能确定是不是杜恒霜惯用的羽箭。 他只好将这些东西都收拢,当做证据让衙差拿走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些围观的闲人当中,有些人一直盯着他们这些人的行踪瞧。那眼神实在不像是看热闹的。 “老哥,您来了?”一个穿灰色袍子的人索性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跟许言辉带着的一个衙差打招呼。 那衙差一见,忙行礼道:“是万爷?近来可好?”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随意说了两句闲话,就过来给许言辉行礼。 “见过员外郎。” 居然还知道许言辉的官职。 许言辉看了他一眼,根本就不认识,便看向刚才那个打招呼的衙差。 那衙差就笑着给许言辉介绍,“大少爷,这是万家的一个管事,就是万贵妃娘家的一个管事。” 万贵妃娘家的管事? 许言辉皱起眉头,还没有询问他为何在这里,那管事已经笑着指了指远方,“那里就是我们老爷的田庄,我们听说这里出了事,过来瞧一瞧。啧啧,真是惨啊……” 许言辉释然。他知道这一带,都是长安城里面的世家大族,还有皇亲国戚的田庄,萧士及能在这里置一个小小的庄子,已经很有能耐了。 听说他又立战功,又要封爵了。 只可惜,恒霜没福。 她跟着他,经历了风雨,吃尽了苦头,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来得及享用,就撒手去了。 真是为谁辛苦为谁甜? 她嫁给萧士及,到底得到了什么好处? 她为什么要非嫁给他不可? 不过,既然她死了,萧士及这一辈子都不配再得到幸福! 如果萧士及胆敢过得好,他一定要他好看! 许言辉手里紧紧攥着那只被熏得焦黑的羊脂玉镯,站在田庄门口一棵烧了一半的歪脖柳树下,目视着庄子里面的断屋残垣,想象着在大火中痛苦万分的杜恒霜,心痛如绞,泪水模糊了视线。 旁边的衙差瞅见许言辉的异样,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将头压得低低的。 安子常留下的一个心腹也在旁边观望。他本来想找个人将杜恒霜她们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可是看见万贵妃娘家的一个管事居然跟许家的人有说有笑,他又止住了脚步。 万贵妃,可是国公爷提醒过,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杜恒霜和诸素素还活着的人。 宁可让这些人多伤心一段时间,也不能将这个消息太早送出去。 安子常的管事便混入看热闹的人群中,抄起手,没事人一样跟着众人啧啧感叹起来。 同一时刻,几匹快马从安子常长安的庄子上出发,往北方大齐军队和反贼刘周的军队苦战的地方行去。 …… 六月天的晚上,天上星光闪烁。 萧士及抱着头仰躺在挖好的壕沟里,嘴里含着一根草棍儿,满脸含笑地看着夜空里的星星。 每一颗星星,看上去都像杜恒霜的眼眸。 闭上眼,他似乎能听见杜恒霜一声声清脆的叫声:“及哥哥……及哥哥……及哥哥……” 终于要回去了。 他这一次出征,也走了快两年半了吧? 孩子都两岁了。 他想霜儿,想两个孩子,想得每天睡不着觉。 可是他既然从了军,军令如山,他是不能开小差回去的。 再说他这辈子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从此让自己的家人摆脱被无端端打杀的命运。 虽然他的上面还会有更高位置的人,但是那些人已经很少了,不像以前,一个县令也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萧士及又想起自己的爹。 若是爹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看见自己现在的成就的。 全歼刘周的军士,又打退了突厥的进击。单是后者,就够他一辈子骄傲了。 全大齐的将军当中,还没有人真的击溃过突厥人的军队。 只不过,萧士及还是有一些疑惑。 突厥军队的战斗力好像没有以前杜先诚跟他讲过的那样强悍…… 难道是过了数年,突厥的军队就一蹶不振了? 天上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他们头上的星光。 四围的天色从深蓝转为浓黑。 空气中传来一丝腥味,好像还有一点点皮革的味道。 萧士及抽抽了鼻子,警醒起来。 他是天生的军人,对战场上的危险有股异于常人的直觉。 就是这股直觉,让他无数次躲过了那些明枪暗箭,也躲过了无数次陷阱围攻,更无数次让他从绝望中寻到希望,从无路可走中找到新的道路前行。 而那股从夜风中传来的气息让萧士及很快察觉到,这不是一般的味道,这是突厥战马的味道! 突厥军队和大齐军队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的战马。 他们的马,比大齐的马矫健、高大,而且耐力更长。 因为他们的马吃得东西和大齐的战马很不一样。 和人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一方水土养出来的马也是不一样的。 萧士及在这里跟突厥军队对峙了半年之久,已经对突厥战马的味道很是熟悉了。 而且他从小习练童子功,视觉、听觉、味觉、嗅觉和触觉等五感本来就比一般人灵敏。 那股被极力掩盖过的味道还是没有逃过他的鼻子。 “不好……”萧士及从壕沟里站了起来,睁着眼睛望向那气味飘来的方向。 黑黢黢的夜空掩盖了一切,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萧士及却感觉到有一些东西正在快速逼近,但是他却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给我箭,还有火石!”萧士及对着自己的亲卫低声吩咐。 那亲卫赶紧取了弓箭和火石,交到萧士及手里。 萧士及撕开自己身上战袍的下摆,沾在已经熄灭了的灯盏里。 灯盏里面有灯油,还有成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灯蜡,全数蹭在他撕下来的衣襟带子里。 将蹭了灯油和灯蜡的布条裹在长箭的箭杆上,然后划亮火石,点燃了包在箭杆上的布条。 弯弓搭箭,萧士及站在一个小山坡后面,对着他感觉最强烈的一个地方射过去。 那带着火光的长箭划破夜空,撕破重重黑暗,一路照亮着前行的路。 轰! 一声爆响。 那支火箭不知射到什么上面,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声。 爆炸引起的火光将前面不远处的天空照的透亮。 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对面人头攒动,竟然有一伙不少的突厥骑兵趁夜来袭。 他们的战马脚下似乎绑了厚厚的布垫,以至快走到大齐这边驻营的地方,才让萧士及有所察觉。 很快战马的嘶鸣声,人声的鼎沸声,还有突厥话的大声呼喝声都迎风传了过来。 “突厥人!是突厥人!” 大齐这边的将士猛然醒悟过来,纷纷从自己的营地、帐篷,还有壕沟里面跑出来,翻身上马,手握长刀,准备迎战。 萧士及也跃上自己的战马。 一杆大旗从他身后冉冉升起,上书一个大大的“萧”字。 萧士及举起长刀,对着突厥军队冲来的方向大声道:“组阵!” 大齐的骑兵和步兵立即交错配合,站到各自的位置。 “长蛇阵在前,直击!” “鸟翔阵在侧,侧击!” “龙飞阵殿后,伏击!” “长蛇阵后撤,镰刀阵跟上!” “后队变前队,鹰扬阵和虎翼阵对冲!” …… 虽然突厥军队趁着天色夜袭,可是萧士及临危不乱,从容不迫地指挥自己的军队用平时cao练的各种阵法将夜袭的突厥军队杀得溃不成军。 突厥人号称马背上的民族,将士的个人战斗力非常强悍,比较擅长单兵作战。 一个突厥军士,可以对抗五个大齐军士。 但是两个突厥军士,就不一定打得过十个大齐军士。 同理,一百个大齐军士合起来联合作战,足以对抗一百个凶悍的突厥军士。 而萧士及在跟突厥军队对战过几次之后,就明白过来,对抗突厥军队,就要训练大齐军队用阵法对敌。 野战对野战,他们大齐军士不是突厥人的对手。 但是在强大的纪律cao练之下,大齐军士却可以拧成一股绳,将强悍到不可一世的突厥军士斩于马下! 萧士及为了同时锻炼大齐军士的单兵作战能力,一般在用各种阵法将突厥军士打得疲惫不堪,冲的七零八落的时候,还会派出自己精心训练的身体条件比较强悍的大齐军士单骑出阵,去寻那些落单的突厥军士单打独斗。 这种时候,他自己更是身先士卒,带着自己最强悍的一支亲卫部队深入敌群。 如果突厥人是狼,他们大齐军士就要比狼还强悍。 他们大齐军士,不是野兽,而是猎兽之人! 不管是豺狼,还是虎豹,总之敢犯大齐边境,虽远必诛! 在几路阵法的冲击之下,这些突厥军士很快又被打得节节败退。 萧士及正要鸣金收兵,派出自己的骑兵部队进行屠杀似的冲刷,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猛地回头,萧士及看见毅郡王那边的营地腾地一下冒出了冲天的火光。 萧士及明白过来他为何觉得不对劲。 以前对战突厥人的时候,毅郡王总是在他身边,他们两人在战场上,已经早已超越了以前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而是有了同袍之谊。 就像他爹萧祥生和杜恒霜的爹爹杜先诚一样。 他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爹爹和岳父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现在他明白了。 对于军人,特别是在战场上同生共死过的军人,同袍之情比任何感情都要来得坚固和牢靠。 今日他觉得不对劲,就是今晚从他吹响号角开始,毅郡王就一直没有出现。 “王爷那边出什么事了?”萧士及策马回营,大声问道。 “萧”字大旗一走,他的军士也跟着如潮水般后退。 对面逃命的零星几个突厥人看见大齐军队不再追击了,才松了一口气,拼了命地打马狂奔,往另一处地方汇合去了。 而大齐军队毅郡王那边的营地,却不容乐观。 原来今晚居然有两拨突厥人偷袭他们大齐的营地。 一处在明,一处在暗。 在明的那一队突厥人人数多,都是骑兵,不过提前被萧士及发现,已经打散了。 而在暗的这一处突厥人人数虽然少,但是个个精明强悍,不是一般的突厥军士可比,看上去就是他们突厥人中的佼佼者,所谓的“勇士”。 萧士及大急。 若是毅郡王有个好歹,他就算杀了所有的突厥人都无济于事。 “跟我来!”萧士及大喝一声,带着自己最心腹的五百强悍骑兵当先闯入毅郡王的营地。 毅郡王这边没有萧士及那边警醒。 他从睡梦中被人推醒,急忙提弓上马,可是已经被突厥人重重包围。 大齐的主力军队在萧士及那边。 毅郡王这边只有三五千人。 不知道为何,他们这边的营地,居然被人趁夜打开,悄悄放了那些突厥人进来。 萧士及骑着快马,一边狂奔,一边举弓连射。 他这一手马上的弓箭,是杜先诚教他的绝技,在大齐军队里面无人能及,就连号称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厥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毅郡王营地里一片混乱,有人趁乱放起火来。 萧士及一箭一个准,射杀了不少看得见的突厥人。 正狂奔间,一个穿土黄色袍子,内侍模样的人从毅郡王的营地冲了出来,拦着萧士及道:“萧都尉!里面都是突厥人,进去就是送死阿!” 萧士及怒上心头,紧抿着唇,右手持弓,左手却掏出自己的腰刀,一刀砍了过去。 那内侍的脑袋立刻飞上天空。 腔子里血溅三尺,染红了萧士及的腰刀。 “抛下王爷敢独自逃命者,杀无赦!”萧士及的腰刀伸出,接住了那从天上掉下来的内侍的头颅,在空中挥舞几圈,狠狠往前方掷去。 “杀!杀!杀!”大齐的军士被萧士及的举动映红了眼睛,都如猛兽一样往毅郡王的营地冲进去。 毅郡王带着一百来个侍卫,正往前打马狂奔,企图摆脱身后的层层追兵。 他越跑,却离营地越远。 萧士及冲进营地,杀了所有留下的突厥人,却发现毅郡王已经不在营地里面,连忙点齐了军士,再次往前面的突厥人身后追击过去。 “王爷!” 萧士及终于及时赶到。 “你们护着王爷赶紧回营,我带着人殿后!”萧士及吩咐下去。 毅郡王身不由己,被亲卫簇拥着往前飞奔。待他回头,却看见刚才他们站的地方,一大队突厥人突然如鬼魅一样从地底下钻出来,团团围住了萧士及和留下来殿后的那部分军士。 “快走啊!”萧士及大叫着,带着军士缠住了突然冒出来的突厥军士…… ※※※※※ 九月粉红双倍最后一天了,求粉红票。这一大更含粉红750、780的加更。下午有加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