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窃听

    王子腾抛出了这个问题，真的是无法回答，防微杜渐，就是这个说法了，若是这西极国自立不管，号称皇帝不管，也脱离藩属也不管，那么日后必然也有样学样的，“藩属千万，若是都如此，那么到处扑火，可就是永无宁日了！”

    王子腾既然是听了皇帝的这命令要预备着出京平叛，那么自然就全心全意的要谋划此事，起码在政事堂诸位宰相面前，不能露出自己的不情愿或者是动摇，“这倒也罢了，只是怕外头的那些藩王们，”王子腾拿起了盖碗，喝了一口茶，冷冷的说道，“以为大越朝的刀如今不锋利了，以为咱们败落了，以为大越朝武备松弛了，若是有这样的想法，别看着西极国远在天边，可这祸患，只怕是就在眼前！”

    王子腾这话说出来，可真是叫人无法应答了，若是青帝可汗这样的情况无法阻止，只怕是真的会出现接下去这样的情况，会导致太多不确定的祸端，故此就算是胡光墉一力反对，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至于是众臣会商的主持者礼亲王，面对着众人争吵，还真的是不愿意出头，只是半闭着眼养神之中。

    其实西极国的局势大家都清楚，也不必多说，实际上皇帝下诏的时候政事堂诸相是清楚的，也没有奉还诏书，可见是对于作战这件事是有所准备的，只不过是胡光墉不知道为何今日还要阻拦罢了。

    “如今天寒地冻，这个时候出击，绝不是什么好时候！”胡光墉放下了盖碗，冷冷的说道。“王大人你虽然是九省都检点了，可若是要在这冰天雪地里出击，就算是用人命去填，那也是极难的！我是算账出身，凡事儿都要算一算赚钱还是赔钱，如今西北之地，风雪极大，难道这急行军，统率兵马，若是死了很多人，如何交代？不要说老夫斤斤计较，日后只怕是这抚恤金都是难以支付！”

    如此又是一通大吵，不仅仅是胡光墉和王子腾，还有这个翁常熟随心所欲，也不说直接偏帮王子腾要完成皇帝的计划，有时候偏向胡光墉，有时候又指责胡光墉和王子腾站在一块，而且这个要对西极国作战的规模也是大家伙争论不休，胡光墉根本不同意大军出战，认为派遣这一两万的人马去玉门关外震慑一番就够了，那时候青帝可汗见识到了中原大越军队的气势，说不定早就投降认输了咱们，这样夜郎自大的人只怕是一吓唬就够臣服许多年了，王子腾却是存了要搂草打兔子，想着以战争来借机消了圣后的兵权，如此的话，如何肯就这一两万人马？新军十二镇，起码调动出去一半才行，这里又是一阵争吵，偏殿里头就没有停下来过。后来忠顺亲王和义忠亲王又联袂而来，众人见过礼，复又吵了一通，两位王爷虽然是年少，但已经是参政议政，自然是有自己个见解，如此复杂吵闹了许久，还真的是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结果来，定不下什么大政方针。

    末了大家伙都有些累了，不约而同的暂停了下来，这样没人做主的事儿是商量不好的，王子腾不是省油的灯，压根就不会听别人的，于是胡光墉对着依旧闭目养神的政事堂领班大臣礼亲王略微带些不满的口气说道，“王爷，依你高见呢？咱们该怎么办？是怎么个章程？您也该说句话啊！”

    礼亲王慢悠悠的睁开眼，“这我能有什么章程？能有什么高见？你们这不是都说了？我也都听到了，”他悠哉悠哉的捻须，丝毫不在意这眼前的吵架氛围，让这最为尊贵森严的养心殿成为了熙熙攘攘的菜场，“依我看，还是请圣裁罢？”

    礼亲王永远是这一套，宰相们都是习惯了，胡光墉一脸的不悦，差点就没有翻白眼了，王子腾嘴角露出了不可捉摸的笑意，政事堂领班大臣永远是如此态度，自己在政事堂这里，起码是没有什么压力的，不然的话，他拿着百官之首的身份来压自己，这就是很难受了。“请圣上乾纲独断。”正经儿已经成了礼亲王的口头禅了。

    既然是要请圣裁那么就要叩见皇帝，礼亲王叫了内阁中书来，这一位，也算是薛蟠的老相识的，赫然是咸安宫的老同学卢连山，“御前如何？可得空？告诉庞总管一声，咱们要求见圣上。”

    卢连山出门去了，过了一会进来，“圣上不在养心殿内，庞公公也不说去了何处，只是说让中堂们和尚书大人预备候着就是。”

    这就是奇怪了，永和皇帝叫众人商议出来，再告诉他，那么必然是要急着等这个事儿的，为何这时候又不在养心殿，礼亲王有些奇怪，但是他很是恪守为臣之道，不会去打听皇帝的行踪，“那么咱们就在这里头候着是了。”

    养心殿另外一处小小偏殿里面，躺在软榻上的薛蟠隐隐听到了咳嗽之声，“你怎么来了？”听着声音是一个男子的嗓子，薛蟠哆嗦了一下即刻就清醒过来了，这大内之中还有什么男人？自然是那天下至尊了！永和皇帝！

    薛蟠和永和皇帝见过几次面，知道皇帝的嗓子是什么声音，这时候一咳嗽，就听出来了，赫然是永和皇帝的声音，他原本想着要出去，这会子可就是不敢了，只能是僵尸一样躺在软榻上，乌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偏生却是不敢发出一点子声响。

    永和皇帝是和谁一起在这里说话的，薛蟠虽然怕的要死，可这心里头的八卦之火却又熊熊燃烧起来，他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听，却也没有听到什么，只是听到模模糊糊的一个女子声音，声音较低，却是听不出是谁，永和皇帝的声音颇为轻柔，好像不似在这前朝奏对的时候响亮洪亮自信，“这样的冷天，你还是少出来的好，”皇帝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喜悦，“外头冷，朕这里很是妥当，虽然没有到后宫去，事儿忙，却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