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也有点名气
“也没什么,”王夫人说道,“已经之前就预备好的事儿,想必出去这么一办,也是快的,何况咱们这样的人家,为皇上分忧乃是分内之事,且不说哥哥,就说宝玉他老爷,在工部当差,也是每日应卯不惧风雨,从未在家里躲懒的。” 宝钗在边上静静陪着,也不说话,王夫人对着宝钗笑道:“只是有一句话嘱咐你:你三个姊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是偶一顽笑,都有尽让的。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庙里还愿去了,尚未回来,晚间你看见便知了。你只以后不要睬他,你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是,”宝钗笑道,“宝兄弟我以前就听娘说过,说是姨娘的心头rou,想必是有些爱玩也是寻常的,我都听姨娘的。” 王夫人见到宝钗安静随和,十分喜爱,于是又和宝钗说了好些话,等到王熙凤把梨香院一切安置妥当后,过来禀告王夫人,复又陪着王夫人出来,她是眼毒的很,这样帮衬着搬东西见箱笼等物,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薛王氏等人虽然衣着不甚起眼,但是家底极为丰厚,“太太,您瞧见了没?” “我瞧着姨妈家里头可好的很呢,”王熙凤笑道,“断断没有太太说的家里头艰难的样子。” “旧年说他家里头的叔叔们不争气,来强夺长房的家产,后头又说好了,”王夫人说道,“刚才你姨妈说日常无需供给,我想着她家里头不会艰难如此。” 王夫人到底是居于内帷,许多外头的事儿都不是很清楚,王熙凤消息就灵通多了,她嘻嘻一笑,“太太还不知道呢?外头薛家这位表弟,这一两年,可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了!您还说人家过的艰难,却也不会,单单那避瘟丹还有盐引改派的事儿,就是富得流油,金陵咱们老家那边,来往书信都说的清楚,只怕现在谁家里头都没有他家里头有钱。” “这不过是采买药材,那里就这么生发了?”王夫人道,“他们家里世代为商,有些钱也是有的。” “那可不一样,”王熙凤笑道,“这位薛家的表弟算是人才了,这避瘟丹有了名声,还有那两淮的盐引,咱们的林姑爷,可都是委任给了这一位薛大爷来办的,琏儿也算是见过世面了,这一去扬州奔姑太太的丧,回来可是佩服的紧,说这一位表弟在扬州跺跺脚,盐商们都吓得双腿发抖呢,更别说他帮着盐引的事儿,林姑爷那里就给朝廷交了二万万的白银,若是都从他手里过,能赚多少银子,太太自己个想罢。” 王夫人这么一听,叹道,“的确是厉害的很,你姨妈调教的好,不比我,倒是不敢教训你宝玉兄弟。” “这原本就是不一样,”王熙凤笑道,“宝玉有老祖宗老爷太太照顾着,那里还需要这样拼的?薛家表弟这是活生生被逼出来的,宝玉是一个富贵闲人的命,无需cao心这些琐事儿,这是他的福气。” “是福气才好。”王夫人说道,“等宝玉回来了,我就带他去见他姨妈家里头的孩子,我瞧着meimei这一儿一女都是顶好的,宝玉若是能学一些那薛家表弟的出息,在他老爷那里,少一些骂,也是好的。” 王熙凤送了王夫人回房,自己又走了出来,见到了彩云在廊下给鹦鹉浇水,“彩云,今个姨太太过来,你们可瞧见了?” “瞧见了,”彩云笑道,“姨太太一家子出落的真标致,姑娘白的和雪团一般,叫人羡慕的紧,还有那大爷,和咱们宝玉到底是两姨表兄弟,长得仿佛有些相似呢。” 王熙凤笑道,“你也这么说?难怪今个老太太高兴的什么呢,等会宝玉来请安,你告诉他,让他赶紧着去见一见,他这个人喜欢好看的,见到表兄妹来,必然高兴。” 她叮嘱了彩云别叫外头的鸟雀吵了王夫人睡中觉,于是起身走出了王夫人的院子,贾母王夫人等人都去歇中觉了,只是她还不得空,先去自己起居吩咐差事的议事厅,叫来旺儿问厨房今天有什么菜,预备着晚上宴请,来旺儿须臾就至禀告道:“今个有山东进来的大黄鱼,用冰冰着,还有黄河的大红金鲤鱼,这两样难得,其余的都是寻常家常菜。” 王熙凤点点头,“如此就罢了,只是老太太要吃酸的,叫人预备一样起来,还有太太今个是吃素的,虽然陪着,却也不好顺便什么混吃,预备着叫用干净的锅子做几样素菜上来,他们都是金陵人,我记得咱们老家都爱吃鸭子,有没有鸭子,也预备几个菜起来,大老爷要好酒,老爷倒是不太讲究,只是不喜欢咱们开销太大,太过于奢侈,厨房的菜式要简朴,却不能胡乱混做。” 难为王熙凤一一记得周全,来旺儿一一答应下去,笑道,“二奶奶怎么今个这么仔细?说起来,这又不是什么难的差事,左不过老太太的事儿吧?” “你懂什么?”王熙凤媚眼一横,“今个招待的可是财神爷!咱们府里头大名鼎鼎的琏二爷,死乞白赖的从他手里头混了一百五十张盐引出来,如今可真是威风都抖起来了,这还是我这位薛表弟一口应承下来的,你说厉害不厉害?若是晚上的宴席失了体面,人家看在眼里顾及不说话,可心里头若是被瞧轻了,到时候我就来拿你们这些起子出气。” 来旺儿笑道,“谁敢不尊着二奶奶?今个的差事厨房柳家的若是办不好,那也不必在厨房呆着了。” 正在说话之间,王熙凤的丫鬟平儿带了一个嬷嬷进了来,此人就是薛蟠的奶妈王嬷嬷,她先朝着王熙凤请安问好,“二奶奶好。” “不敢当,您老也好,”王熙凤笑道,“您也是王家出来的老人了,只是我到底年轻,长辈们都没见过,实在是对不住,您请坐,姨太太那里可有什么话儿吩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