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入銮殿免堂皇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那一瞬,莫玄羲感受到自己丹田的空虚,不由得有些气短。可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而是神色如常地为玉无瑕把起脉来。 虽说东尧民风淳朴,可是,这些长在宫里的人满脑子都是诗书礼仪。看着莫玄羲就这样将玉无瑕搂进了怀里,当先坐着的一个老太妃就忍不住率先说道:“这……我东尧乃礼仪之邦,我皇室更该是百姓的榜样。现在众人济济一堂,未婚男女竟当着众人的面不顾男女大防,礼仪伦常,这真是……” 她舌尖上的“不知羞”三个字,在玉凝心冷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绕了半晌,还是落了下去。可这老太妃毕竟辈分摆在那里,她这话音一落,底下的众人就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目光落在那相拥的两人身上,满满的全是鄙夷和不耻。 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那老太妃,玉凝心又好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端坐上首,对现在一片乱糟糟的局面,不发一言也不予理会的广元帝后,便微微低头。她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没想到,她的这位皇弟竟愈发本事了,竟敢公然在这样的场合给她难堪! 她的父亲元成帝,先天不足,身体衰弱,并不是个沉迷于女色之人。因此,不仅先帝的子嗣凋零,就连后妃也是寥寥无几。今日这位先声夺人的太妃,曾经也不过就是的一个六品的宝林,在她掌权之时便是对她唯唯诺诺,小心翼翼,从不敢有半点儿逾矩。 现在,竟然敢在瑕儿明显是身体抱恙的情况之下发难,就是她有这个胆子,她能有这份心智吗?别人不知道,她玉凝心还不知道吗? 她才回宫第三日便已忍不住了,她的这位皇弟,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此刻莫玄羲已经为玉无瑕诊过了脉,玉凝心正想发问,莫玄羲却先开了口:“公主殿下莫急,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她身子骨还太过单薄,今日……想必是遇着了的东西与她体内的药性相冲,她的身子扛不住,这才一时晕了过去,喝一碗薄荷醒神汤即可。” 话落,他的墨眸便落在了那位太妃身上,微微一笑,悠悠说道:“这位太妃,贵国是礼仪之邦,本宫素来仰慕,也尊重贵国的习常。但是医者父母心,情急之下,何必拘泥于男女大防?太妃莫要过虑了。” 莫玄羲的话可谓是进退得当,两方的面子都给全了。可是这位太妃却在瞥了一眼广元帝的面色后,面容一板,便疾言厉色道:“离南三皇子,此言差矣!本太妃并不知悉贵邦礼仪如何,但在我东尧,身为贵族之女,殿前失仪已经是大忌,更何况在众人面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这话说到这里,无论是谁,都再也没法接了。这位太妃紧紧抓着“礼节”两个字不放,把礼数看的比天还高,在场的,除了皇帝,谁还敢在“礼”上压她一头呢? 庆和殿内本就有些胶着的气氛,在这一番变故后更是冷凝。对镇国公主殿下示意,莫玄羲将玉无瑕交到了玉凝心手中,翩翩起身,便直接对高坐的广元帝一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请贵国皇帝,下旨赐婚小姐于本宫吧。” 众人正瞅着莫玄羲的无双风采,听了他这话无异于惊雷一般,齐齐愣住。秦疏一直攥在手中的酒杯竟生生捏碎,阮蓉郡主竟一声“不”惊呼而出。 殿内一片噤声,阮蓉郡主这一声惊呼更显刺耳,一下子就将众人的眼光吸引了去。而一下子失控了的阮蓉郡主,面对着十人不同色的各类目光,养在深闺何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忍不住便躲进了她父王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齐郡王抚摸着爱女的发轻声安慰着,终究是不忍,抬眸看向广元帝的眼色中竟然有着淡淡的警告。 想收拾镇国,何必急于一时?一笔写不出两个玉,你这么闹,丢的都是玉家的脸! 受了齐郡王的眼色后,广元帝终究是坐不住了,朗声一笑,便当先偏头对那老太妃说道:“太妃谨记礼教,又对后辈谆谆教导,太妃有心了。后宫诸人,当以太妃为榜样。” 见那老太妃起身,颤巍巍地对他行了谢礼后,他才将目光落在那依然拱着手的莫玄羲身上,笑着说道:“离南三皇子,妙手仁心。听说这几日,我这小侄女也是在您的费心照料下才得了一条命,医者何曾不是父母心?太妃也是心切,还望三皇子莫要见怪……至于这指婚,我这侄女还小,未来的变数何其多?此事还是暂且搁下吧。” 皇帝出来打了个圆场后,这场面的气氛就融洽许多了。此时,薄荷醒神汤也送了上来,玉凝心喂她喝下后,玉无瑕便悠悠转醒。 全然不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刚刚落幕。 元神归位后,她才发现她依偎在玉凝心的怀里,便下意识地想要起身。此时,莫玄羲却忽然转头,她才发现面前还有个莫玄羲在杵着。他默默一躬身,算是全了礼数,接着便对她说道:“小姐,请问在您来的路上,是有什么东西冲着您了吗?” 还晕晕乎乎的,玉无瑕也没过脑子,想起阮蓉郡主身上那顶鼻子的香气,便不耐烦地往那金光熠熠的地方随手一指。 此刻众人的关注点还落在玉无瑕的身上,见她指向了阮蓉郡主,便下意识地都往阮蓉郡主看去。而刚刚好不容易被齐郡王安抚下来的阮蓉郡主,见玉无瑕一醒来就想对她下手,脸色一白,提起裙子就站起来大喊:“我没有!我没有!你含血喷人!” 隔得远,莫玄羲的声音又小,没有武功傍身的阮蓉郡主哪里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下意识地以为他们在污蔑她。 深深地抚了抚额头,齐郡王觉得今日的脸都已经被丢尽了。刚刚那老太妃反反复复地都在拿规矩礼教说事,而现在,他深以为傲的女儿竟然在天子面前随意的大呼小叫,衣乱簪歪,仪态尽失,真真是将“礼仪”二字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皇帝下的哪里是镇国的面子?分明就是他的面子! 刚刚才有些缓和的气氛,就在阮蓉郡主这肆意的叫嚣下又跌回了冰点。广元帝眉头微皱,齐郡王脸色难看,镇国公主隐在暗处看不分明,秦疏桌案下的那只手又狠狠攥起,众人沉默,只有莫玄羲紧盯着玉无瑕骤然澄清的眼眸。 是她吗? ……嗯哼。 想要看好戏吗? 呵呵……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