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人
正当任月的思绪沉浸在回忆最近几日许爱蓝对她的各种敌视时,楚狂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任姐,祁哥的伤怎么样了?” 任月丢出一个火球将换来的绷带烧掉,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药太少,恢复得不是很好,还有些发炎,头也有些低烧。” 祁莫期受的伤其实并不重,虽然伤口有些深,但既没有伤到筋骨,也没有伤到内脏,只是在目前这种缺医少药的环境中,光是这样就够呛了。 “那怎么办?”听到祁莫期低烧,楚狂急了。 任月皱眉,“我们的药已经用完了,只能让头凭意志熬过去了。” 听到她的话,楚狂想要开口反驳,又马上想到他们目前的处境,泄气地耷拉下了肩膀。 这时,一直闭着眼似乎睡着的祁莫期睁开了眼睛,声音嘶哑着说道:“没事,我能熬过去。”他虽然觉得头晕乎乎的,全身上下就像一条缺水的鱼般快要干裂开来,说出的话却很平静,好像他说的不是安慰的话,而是既定的事实。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奇异地消去了楚狂、任月和任江心中的不安。当然,一旁听到祁莫期的声音后就哀怨地看过来的许爱蓝被他们无视了。 看到祁莫期醒了过来,任江微微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头,这个给你。”说着,将一把巧克力塞给了他。 祁莫期迟疑半刻,到底还是收下了。他知道这是任江最后的存粮了,只是他现在的确需要补充热量,再说自家兄弟,也不需要客套。 “你什么时候藏的?”任月疑惑地问自己的弟弟。她知道自己弟弟因为是甜食控的关系,外出找物资是总会特意藏一些易保存的糖果或巧克力,只是她明明记得他的存货已经在半个月前吃掉了。 任江皱了皱鼻子,“我一点一点偷偷攒的。”说着,还有意无意瞥了角落的许爱蓝一眼。 任月马上会意。要说,许爱蓝对他们头是好得没话说,除了不肯说出周璇的下落,其他什么事都愿意为头做,虽然头一点都不领情。只是,对于他们,许爱蓝可是半点也不会客气。任江就有好几次被她抢去了不少糖果和巧克力,偏偏他又嘴笨,根本说不过伶牙俐齿的许爱蓝,又不愿意对个女人动手,就总是吃亏。吃了多次亏后,一向没什么心眼的任江也学会了私藏。 被瞥了一眼的许爱蓝也知道了任江的心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恨死了任江的私藏,要不然,这会把那些巧克力留给祁莫期的人就是她了,哪里轮得到任江来卖好。 也幸好任月和任江不知道许爱蓝此时的想法,要不然肯定会被气死。 这时,祁莫期又闭上了眼睛。楚狂几人看了,也不再说话,生怕打扰他休息。 过了好一会,正当几人以为祁莫期已经睡着的时候,地下室里响起了祁莫期嘶哑而冷冽的声音。 “许爱蓝,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愿意说出璇璇的下落吗?”他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却给人带来一种迫人的压力。 楚狂几人一愣,不明白祁莫期怎么突然在这种时候逼问许爱蓝。 抱膝坐着的许爱蓝身形一僵,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和惶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莫七,你说什么呢。就算我说了,现在这个时候,也已经起不了作用了啊。”尽管如此,地下室的几人还是听出了她嘶哑的声音中不易察觉的颤抖。 听到许爱蓝对自己的称呼,祁莫期只觉得膈应。 当初,他让队友帮他办理的临时身份证上的名字其实是简莫。只是,遇到璇璇的时候,出于私心,他说出的名字是莫七。莫七和莫期,读起来没有任何差别,就像璇璇在叫他的名字一样,而不是一个假名。那时候,这样的称呼总是让他觉得他和璇璇之间很是亲近,也让他觉得自己对璇璇的喜欢并不是没有可能得到回应。 只是,这样的称呼出现在许爱蓝的口中,无端地让他觉得厌恶。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开口纠正,不是因为认同她这样称呼,只是不想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名。所以,就连她将楚狂对他的称呼“祁哥”误会成“七哥”,他也只是沉默。 “是啊,现在是末世,末日前的情报已经不能作数了,那么,”似是无意义的感叹,却突然话语一转,“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残忍。 许爱蓝被那句话惊呆了,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灵魂好像脱离了躯壳,她瞪大眼睛,一刻也不错地看着那个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里是如同无底的深渊般般可怕的淡漠。 是了,这个表情她并不陌生。当他将种种酷刑用在她身上,当他把她扒光了丢入那堆禽兽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周璇那个女人。每一次,他都是为了周璇那个女人才会残忍地对待她。一次又一次,从来不会因她的求饶而心软。 她有多久没有看到了,当年他看着周璇的那种专注,好像全世界只看得见那一个人的深情。那种她梦寐以求得到的目光,自从周璇失踪后,她就再也没看到过了。 是了,这个男人爱的从来只有周璇,可是她还是不甘心,明明是她先爱上的,明明是她更爱这个男人,明明她哪里都比周璇强。 这十年来,这个男人对她的一次次折磨,都加重了她对周璇的恨。一次一次的叠加,让她恨不得对周璇食rou喝血。 每一次被折磨后,她总是期盼着将自己受到的折磨让周璇那个女人尝个遍,就是这样的期盼,才让她没有疯狂崩溃,拥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听到祁莫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能会疯,可是事实是她没有,她甚至听到自己冷静的说道:“的确,周璇可能已经变成了丧尸,我对你的确没用了。”声音没有了以往的柔和,满是讽刺。 这是她第一次在祁莫期面前表示出对周璇的不满,也是她第一次开口讽刺祁莫期。要是以往,她肯定会温言软语哀求他不要赶她走。只是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毫不留情地刺了一刀又一刀,鲜血淋漓,让她痛得失去了理智,只想要那个男人和她一样痛。 只有这样,她才能遗忘掉一个事实:她爱的男人之所以愿意让她待在他身边,从来都只是为了周璇。 看到祁莫期表情不变,面色却突然变得惨白,她却一点也不开心,看吧,这个男人,不管是高兴还是痛苦,都只会为了周璇,而不是许爱蓝。 祁莫期的眸色愈深,四周的空气都跟着压抑起来,他没有情绪的看了许爱蓝一眼,然后沉默地闭上眼睛。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你明明知道,是那个女人抛弃了你,她不要你了,所以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许爱蓝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歇斯底里地大喊:“算算看,她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说不定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其他男人,甚至可能已经结婚了,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了。你在S市等了她十年,可是你等到了什么,陪着你的一直是我,你为什么看不到,为什么不看我……”说到最后,许爱蓝已经声嘶力竭,泪流满面。 祁莫期却似没有听到般仍旧紧闭着眼睛,好似已经熟睡,直到许爱蓝说完,才平淡地开口:“以后不要管她的死活了。”话却是对着沉默旁观的楚狂三人说的。 看着趴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的许爱蓝,任月叹气,这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