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相争
红螺寺的斋饭，凭良心说，的确做的不错，毕竟是官眷常来的寺庙。//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眼前的白粥里掺了些小米，吃起来更加甜香，而青菜也是极为新鲜。但文竹却是吃不下去，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粥，心里沉的像装了铁块，不时的用余光扫过众人。 最没心没肺的就是文德，低了头，吃的极有滋味，时不时的看一眼文雅，划一划脸蛋。文雅嘴一撇，扭过头去，照旧挑三捡四的将菜梗捡出来丢到一旁，只吃那嫩叶。 陶氏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直到孙mama喊了两声，才让她回过神来，“啊、什么事？” “夫人，刚刚老奴去了一趟，说是段夫人身不适，一早就走了！” 陶氏想了一回，似乎才明白，今天一早是要去看望段夫人的，便有些不悦，“段家怎么这样？昨儿个说好了今天要去拜望，走了也不说一声。” 这段家的确是太不讲究了，孙mama心里也是不舒服，怎么也应该让个下人过来传个消息不是？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让人不免以为他段家高傲，看不起庄家。听说还要娶二小姐，马上就要做亲家了，这样办事，怎么能不得罪人？怪不得段家有那样的名声。虽然这样想，但嘴上还是要劝上几句，“夫人，听说是段家二夫人负责cao办，想来是着急大夫人的病，所以忘记了也说不得！” “哼，原来是她！”陶氏一听更是没有胃口的样，她把碗一推。轻轻用帕抹了嘴，才不屑的道。“段二老爷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不着调的人做夫人！” 孙mama也附和道，“段家之事以往都是大夫人主事，也就是这几年，大夫人身不适，段家老大又从西北回来，这才让老二当了家。” 陶氏不由感叹，“那段家也是一团乱麻，大夫人身不好，二夫人又贪钱。不是个好相与的，三夫人极为胆小。更是撑不起来，段家的老太太也是难啊，说不得他家的大奶奶生完了孩便要接手了！” “贪钱又怎么样，没个儿，有钱又能给谁？”孙mama的话出口，陶氏就沉默了下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让孙mama有些狐疑。 好在杜若急步走了进来。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夫人，二小姐她，她说身不舒服……” 文竹与文慧对视一眼。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从昨天跟文慧吵完架，连晚饭都没见到文淑的人影，今天又这样。 陶氏却是摇了摇头，胸有成竹的道，“你去告诉她，今儿不去看段夫人了，让她尽快起身用饭，不然回城还要几个时辰，路上可是没有吃饭的地方！” 果淑很快便过来用早饭，虽慧还是不看一眼，脸上却比昨日带了几分喜色，不知道是不是听说段家离去的原因。 此时众人都已经用完早饭，只有文淑不紧不慢的喝着粥，不时像文雅一般，将那菜梗都挑出来，只吃最嫩的菜叶。 说起来，虽德是陶氏的小儿，但其实陶氏养的最用心的是文淑，那时白姨娘还在管家，又是第一个孩，她的心自淑身上。 而生了文德之后，她不止要管家，还要顾及二姨娘时不时的出来捣乱，对于文德，反而疏忽了许多。且庄家规矩，五岁的男童就要开蒙，庄崇礼给文德送去的是京城有名的院，只有初一、十五才有休沐，先生又是极严厉的，自淑要乖巧的多。 用完早饭，众人便散了回去，只等着下人们收拾好箱笼出发。今儿不似昨日，因着准备去看望段夫人，便没有早上回城的打算，如今突然启程，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做。 待到启程之时，太阳已经有些大。马车晃着出了寺门，透过车帘，看着昨日挤满了人的路上竟是行人稀少，除了几个背包的香，再无旁人，连个卖吃食的都不见，文慧不由大为失望。 文竹看着文慧失望的脸，不由安慰道，“今儿个咱们走的迟，说不得中午还要在个尼姑庵里用饭，那尼姑庵里的斋饭虽不比这红螺寺的精细，味道却是好的多！” 文慧点头，却不抱什么希望，毕竟早上陶氏说了，路上是没有用饭的地方的。 陶氏的确也是这样想的，总觉得在外面吃极为麻烦，但到了中午还没有进外城，主们还好说，毕竟都在马车里，也有带了西瓜冰块，倒是下人们有些吃不消，连着孙mama也来找陶氏，说太阳实在太毒，还是让车夫人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若是谁中了暑可就不妙了。 无奈，陶氏果然在外城城门附近的一个尼姑庵前停了下来，让众人下来休息。 不想，这尼姑庵中已然坐了一拨人用饭，那尼姑说庵房太小，让陶氏在车中相候。孙mama一打听，说是京城秦家。 “原来是秦家！”陶氏微微一笑，让孙mama拿了名贴，过不多时，便有位管事mama前来，言语之中颇为气，只说里面已是用罢了饭，请陶氏进去跟秦夫人相见。 “这个秦夫人，我倒是听人提过，说是户部的秦大人的夫人，大女儿已是跟徐阁老的大公定了亲，二女儿那日王府赏荷本应当去，却是报了病，未曾去得，倒不知为何。”文慧在文竹耳边八卦着，想来定然是从顾玉栏处听得。 庵房的确如尼姑所说，极为狭小，仅有一间院，陶氏便与秦夫人在这简陋的堂屋相见了。 两方见了礼，那秦夫人气了半晌，这才将两个女儿推到了人前。“这是我大女儿君茹，去年已经定亲。许的是徐阁老家的大公。” 那秦家大小姐典型的鹅蛋脸，颇有几分古典气质，头上的乌木簪，腰间的井字玉佩，连着穿戴打扮都是极古朴的。行事端庄有礼，让人一见就喜欢，她听到母亲提了自己的亲事，不由羞赧的低下头去，盈盈福了一礼。 “这是我小女儿君婷。因她最小，太过宠溺。有些无法无天，庄夫人不要见怪！”说着又推出一个女孩，倒让文竹与文慧吓了一跳。 这个穿着极为华丽的圆脸女竟是昨日在观音殿中见过，又被文慧撞了的女。 文竹跟文慧相互看了一眼，文竹轻轻摇头，示意装作不认识，文慧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却道了一声冤家路窄。 陶氏又把文淑等人推了出来。自淑夸了一通。见到文竹，却又笑道，“这就是那个做了百花宴的六小姐？”却是上下打量了一通。而后见到文慧。却是淡淡的。 那秦君婷似乎也认出了二人，不由轻轻撇了撇嘴，却是扭过头去。 自有孙mama等人去打发尼姑去做斋饭，文德和文雅去了院里耍。 秦夫人一时也不想走，便拉着陶氏聊了起来，“……原来你们也是从红螺寺回来的？我们是跟段家约了去寺中进香，说好今日一同回城。谁想她家大夫人突然就病了，今儿一早便早早的走了。” “可不是，我也是到了才知道，本想去拜望一二，谁知道就这么巧，她家大夫人也病的太是时候了！”陶氏对此也是有些埋怨。 那秦夫人听了好似找到了知音，竟是凑到陶氏跟前，说了起来，“可不是，我跟她家二夫人可是熟的很，她说她家的二公亲事还没有着落，看上了我家的君婷，我就想着趁这机会去看看，谁知道最后弄成了这样，虽说段二夫人说改日亲自登门道歉，可她们家大夫人可好，连句话都不说，真是……” 陶氏一听心里不由大惊，只觉得好像吃了一只死苍蝇一般，顿时没了胃口。脸上却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继续听着秦夫人闲扯。 倒是秦君婷听了脸色一红，好像对此事已经知晓。文淑坐在一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让人看不透。 文竹的心里也在笑，这下有好戏看了，看起来这人不止是趋炎附势，还是个朝秦暮楚的家伙，她看着陶氏不动声色的脸，心里有种隐隐的快感。 就在孙mama过来回禀斋饭已经好了的时候，秦夫人终于告辞，待到秦家人出了院，陶氏的脸这才一下就沉了下来。 午后不多时，众人回了府，陶氏立即着人去请汤氏，得知数日后罗家请的不止有段家，还有顾家、秦家等交好的人家，连忙叫了孙mama，要给文淑赶做赴宴的衣裳。 汤氏不明所以，待知道秦家之事，便又劝道，“段公是大房的嗣，段二夫人管不了这么多，你且安心，再说，到时候去人家也多，不见得非要与他家结亲。”她并不知道陶氏想把文淑嫁过去，只觉得那段家是个不错的人家，这三姐妹不管是谁嫁都好。 听了这话，陶氏阴沉的脸稍稍缓和，但到了那日，却是把文淑打扮的如玉娃娃一般，头上还戴了文竹的那支简单却精巧的红宝石凤簪。 文淑本就漂亮，如此打扮，相比之下，的确比那秦家的二小姐要漂亮的多了。只是看在文竹的眼中多了几分冷笑，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也值得如此去争！但让她也有几分好奇，段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 七月初五是罗家宴请的日，清晨天空却是阴沉沉的，空气沉闷让人窒息。庄家的马车晃的出了门，文竹轻轻挑开车帘，只觉得这越跑越快的马车并没有没有带进一丝风。她看着那阴霾的天空，只觉得心情也如那天空一般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