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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 秘密 第四十六章 逢三之难

    万里即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却在喉咙间挤出了一声闷喊,而且用力眨眼睛,意思是坚决拒绝阮瞻这麼做。因為那蛊也许是解不了的,阮瞻这样做,无异於是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他们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他怎麼能够如此自私!

    阮瞻好像听明白了万里的心裡话,他边说边搬过万里的脚,在那死蛊没入的地方划了重重的一刀。

    万里虽然不能说话不能动,不过感觉还是有的,疼得额头冒汗。

    阮瞻假意嘲笑了万里一句。

    这蛊很厉害,不割深一点不行,而且他也没时间给万里想办法麻醉。但就算如此,这伤口中也只是渗出了一点血,并没有正常情况下该有的血流如柱的情景。这让阮瞻不由得想起了黄博恆的尸体。

    谁在背后真正cao纵著一切?杨幕友吗?好像只有他有嫌疑,但阮瞻却从对方的施法手段上感觉不是!

    假如这个秘密中另有一个人,那麼这个人太厉害了!他不仅能随意用蛊术控制动物、植物,会下死蛊和鬼蛊,还利用黄博恆製造了圈套!

    就一般情况而言,黄博恆已经很厉害了,可惜和他对阵的是阮瞻,还因為他临战时生出的怯意,所以才会显得那麼不堪一击。

    而他们在野店受袭时,阮瞻的感觉可完全不是这样。虽然他还是化解了那次的攻击,但却觉得对方是在试探,给他一种游刃有餘、未尽全力的感觉。

    黄博恆承认一切都是他做的。看样子并不是為了保护谁,也是不受谁指使,而是真真正正的认為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做的。这样看来,他一定是被当枪使了,问题是用枪的人是谁?為什麼那麼做?為什麼一直暗中帮助黄博恆而在最后又背弃他?

    这让他想起了一种日本的傀儡控制术,手法高超的控制者会让傀儡替他完成自己要做的事,并承担全部的伤害。他觉得对方对黄博恆正是用的这种手法,只不过这个真正的幕后人,显然把这种控制术修炼得更加精緻。

    假设他的猜测没错。黄博恆就是那幕后人的傀儡,那麼他不是其它材料製成的假傀儡,而是以人类尸体為原料,并且有一颗不知用什麼妖法製成的『心臟』!

    那人不仅让黄博恆『活著』,还让他坚信自己就是一个有思维、有行动力的人,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只是受控制的傀儡。这是多麼高超的技艺!

    他不觉得这回又是有日本人搅和进来了,因為日本的术法大多感觉生硬。可这人的手法相当繁杂,甚至是华丽的。而且他心机深沉,不像杨幕友一样,虽然谨慎但却狂妄。这让他觉得这个幕后人没有缺点,让他无从下手。

    可那个人躲在黄博恆背后要达到什麼目的?这一切和他们有什麼关係?

    他给了黄博恆奢华的生活,他自己是过得更奢华还是对这些财富不屑一顾?难道是张群?不,不可能,据他的判断,张群已经被杨幕友附体。

    这件事情本来已经渐渐明晰,可这一番峰迴路转,又把各种线索缠成了一团乱麻,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唯一解谜的钥匙是那个怪人阿乌。不过,她也许是整件事情的知情人,但却是指望不上的线索,因為从黄博恆的话中可以料想到她会基於恐惧,不敢说出事情的真相。所以,他们必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剥开这事件的层层迷雾,然后才能得到解答。

    阮瞻心裡纷乱的想著,可是手下却没有停止。他先是在自己手心同样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然后以自己的血和万里那点微少的血混合在一起,再脱掉万里的全部衣服。只剩下内衣,以手指蘸著那混合的血,从万里的脚底一直画著一种奇怪的符咒到他的头顶。

    做完这一切準备工作,他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万里的脚,让他脚上的伤口和他手上的伤口贴在一起。

    阮瞻不理万里的胸中发出的几声闷哼,

    万里急得热汗淋漓,明白根本无法阻止阮瞻要做的事。他们在一起时,他总是槓不过他,因為阮瞻虽然外表淡漠,但对自己认定的事,比任何人都要更不顾一切!

    他眼见著阮瞻盘膝坐下,左手还是与自己的伤脚相握,双目微闭,嘴唇轻动,右手食指和中指伸直,指著自己的眉心,静止了一会儿后开始做向后拉的动作。

    虽然没有什麼实质性的东西,却见阮瞻拉得很用力,同时他感觉自己身体内有一条丝一样的东西在被向外抽离。或者,应该说是潜伏在他身体裡的一条蛇。但那『蛇』蠕动不止,不肯被拉出他的身体,反而向身体更深处躲藏,和阮瞻僵持著。

    在这种情况下,万里备受煎熬。不过,儘管他不想阮瞻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但也明白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两个人都要受害!

    想到此,他不再犹豫,努力用意念把身体内的那条蛇往阮瞻的方向挤,同时感觉到阮瞻也加大了力量。

    此时,如果他能灵魂出窍,就会看到自己的皮肤下有一条黑线从头顶向脚底移动,而且由於双方的拉锯力,这黑线拱得所到之处的皮肤起伏不止,怪异之极!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多久,他身体内那条已经渗入血rou的『蛇』生生被拔了出来,让他疼得不禁大叫一声。

    叫过之后,他才发现,他能发出声音了!

    阮瞻苍白著脸,可是神色十分欣慰。

    他有感觉,万里身体裡的蛊全部被嫁接到了他的身上。终於,他还是可以保住朋友的命,终於他还是可以完成小夏的愿望。她不希望万里有事,他就还给她一个完整健康的万里。

    万里动了一下,发觉身体有些发僵。他知道那是因為那霸道的蛊给他的身体造成的暂时影响,所以慢慢自我调整了一会儿,才能坐起来。

    阮瞻见他恢復得不错。心裡一鬆,『哇』的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万里见阮瞻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连忙拉住他,

    阮瞻勉强坐在床边,抹了一下嘴角的血。

    万里开玩笑,但脸色却是凝重的。他习惯这样,越是到為难的,危险的时候,他越想说笑。那让他放鬆,而只有精神放鬆才能想出好办法。

    阮瞻也不瞒万里。

    万里穿上衣服,

    万里难得的皱皱眉,

    阮瞻平静的说,

    阮瞻说,

    万里怀疑的瞪著阮瞻,

    阮瞻傲慢的扬扬眉,

    万里反问,

    阮瞻听到小夏的名字,心裡涌出一丝不捨,但他随即强行压下这种情绪。在这件事中他没有多少选择的机会,也没有软弱的资格,他能选的只是由他来面对死亡,这样是最好的资源配置,因為他即使死,也会是对付敌人最强的一环,这点自信他还有!

    阮瞻平静的看著万里,

    万里有点疑虑,总觉得阮瞻象留遗言一样。

    阮瞻见万里一脸迷惑,继续解释,

    万里急问。他极度相信阮瞻的父亲,如果他老人家那麼说,阮瞻可能真的有大麻烦!

    阮瞻站起来,

    万里张了张嘴,想问的话终究没有问出口。他目送阮瞻走下楼去,虽然明知他们还处於危险之中,但他心裡却完全被这个『逢三之难』惊呆了。

    他明白阮瞻的意思,他是说:既然他活不长久,至少要有一个人守护在小夏身边,不要让她為失去两个生命中重要的男人而伤心。

    他和阮瞻同岁,三十三岁的生日,不就是明年吗?阮瞻的父亲在他高中时就去世了,这个秘密他一个人竟然保守了那麼多年!原来他心裡压著那麼大的一座山!原来头顶上一直悬著死亡之剑的是阮瞻!他还号称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有多麼不称职啊!

    怪不得他从来不与人接近,怪不得他不接受小夏,原来他是不想与人发生感情纠葛!不想当他逃不过那一劫的时候,会让留在这个人世的人痛苦!

    而今天他之所以说出来,是要让他有个心理準备吧!是想让他好好的对待小夏,而他可以為他们的幸福做最的的牺牲。

    他喃喃低语,语气虽然轻鬆,神态却严肃不已。

    这一刻,他心裡明白,阮瞻不仅是為小夏融化内心而已,他是爱著她的!只是他什麼都放在心裡,从不说出来!

    而在他想来,就像阮瞻拚命要保住他的性命一样,他也要帮他,不然这世界上的人还要朋友干什麼!

    要帮他!一定要帮他!

    不过,眼下的危机是应该首先解决的,阮瞻的『逢三之难』毕竟是一年多以后的事,还有时间,目前的问题才紧迫。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那个幕后人是谁,因為他在昏迷前好像见过那幕后人的脸。

    只是不知為什麼,他怎麼也想不起来了。一用力想就头疼欲裂,好像有个打蛋器在脑袋裡搅,难道是那个死蛊给他的思维造成的负面影响?

    他抱著头苦思冥想,可依旧一无所获!

    时间已是午夜,万里终於活了下来,而小夏却正处於又一场幻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