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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取名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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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子拿着新煮的鸡蛋回茅屋,瞧见胡仲伦又是笑个不停,待笑够了,方才将鸡蛋的用处讲出来。胡仲伦听罢,顿觉面上无光,讪笑着,心头却暗骂二丫不将话讲清楚,害他如此丢脸。又猜测果子会不会借此将他看做嘴馋之人,翻来覆去的,他心头越发恼恨起来。

    六子拿了一个鸡蛋,按二丫教授的方法,去掉蛋壳使布包住,敷起脸来。一面敷,一面咧着嘴道:“我还道是你小子害单相思,今日看二娘子行事,她对你倒也是有意的。”

    胡仲伦很想将他手中的鸡蛋夺了下来,可又不想落人话柄,只一眼一眼的去瞪六子,听闻六子嘴中没有讲出好话来,又想挥拳头。六子早有防备,向后退了一步,道:“你小子不要命,我还要命呢!我这也是好心好意的提醒你,若是你单相思,这事指定无望,可如果二娘子于你有意,你只要哄好了二娘子,让她哭闹一场,以大娘子和婶子对她的爱护,说不定就同意了。”

    胡仲伦失望的垂下手去,叹了一口气,闷声道:“以后休要再将我与二娘子牵扯到一处说,我与她,就是地上泥与天上云之间的分别,无法相比,也是毫不相干的。”

    六子同情的摇摇头,可口中却嗤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看得清自己要不起二娘子那般人物。”突地伸出手去摊在胡仲伦跟前,道,“拿二十文来买酒吃,我保准再不与人说这事。”

    胡仲伦骂了一句,从衣襟下扯出钱袋,数了二十文与他,也不洗漱,扑倒在床上就躺下。他晓得果子于他有意,他何尝不喜,可六子说的对,果子这般人物,他高攀不起。

    过了一月,便是中秋,八月初十以后,栀子陆续捞鱼出来运往江陵,她深知物多则贱这个道理,怕自家一齐捞五千尾出来,在江陵卖不上价钱,就让胡仲伦寻了几个牙人将鱼往府城卖。

    到八月十四,五千尾鱼全数卖光,除了里正娘子的分子钱,又还掉买鱼苗时欠下的债务,一下子得了二百多两银子。兰家自兰福禄当家以来,一年也未攒下过这么多银子,更别说这许多的银锭子就堆在眼前,一家人将院门落锁,围着白花花的银锭子傻乐。

    到底还是觉的这许多的现银留在家中不安全,便又商议起用处来。

    吴氏主张寻牙人来买地,栀子一算可以买十亩旱地,又想适合挖鱼塘的河滩地无处可买,且养牲口也不保险,就欣然同意。

    晚上,吴氏哄睡了金宝,使二丫将栀子唤到上房说话。

    栀子进门就问:“娘,可是为明日果子的上笄礼发愁?”

    吴氏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待栀子坐下,道:“我寻你来,确实是为果子的事,但又不是为上笄礼。”

    栀子奇道:“那果子还能有什么事?”

    吴氏笑笑,道:“你尚且待字闺中,这事本不该与你商量,可你爹不在了,周婶子又不大来家中走动,我实在寻不着人商量,这才唤了你来。”

    栀子一听,生怕娘亲又听信周婶子的鬼主意,忙道:“家中事情何须讲与外人知道,寻我商量是对的。”

    吴氏笑道,“果子上月便十五了,也到了定亲的年纪,若是再过一两年,年纪大了反而寻不着好人家。”

    栀子每日只盯着鱼塘,果子的婚事她还真未放在心上,这时听娘亲说起,心中虽觉的果子年纪尚小,但大齐十五岁做了娘亲的女子多的是,便认真的道:“好人家难寻,确实应该托人打听打听。只是,我们切不能听媒婆之言,还需我们自己将人打听清楚,再让果子看一看,她若满意,才能将亲事定下。”

    吴氏伸出手指在女儿额头点了一下,嗔道:“再没见你对自己婚事这般上心!”

    栀子低下头去扮害羞,心中却暗乐,早相看过了!乐过,她突然想起,与江白圭见面已有半年,江家一直没消息传来,也不知江白圭对自己是否满意。又一想,管他呢,江家没提出退婚,想来就是没十分满意,总还是有五分的,成亲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相互不讨厌就能行。这样一想,她又将江白圭丢在脑后,不去想他。

    吴氏见女儿低头不语,以为她真不好意思提自己的亲事,也不再提起,只笑道:“打听人品是自然的,可相看一事却不能成,好一点的人家,谁也不会同意女方相看,差一点的人家,怕果子嫁过去受苦,我又不愿意。”

    栀子微微抬了抬头,道:“要不,就在临近的村子寻一个?果子性子软,嫁的太远,我们照应不到,在婆家受了委屈我们也无从得知。”

    吴氏心中动了动,可微微一想又xiele气:“相邻几个村子,日子过得红火的,除了里正家有适龄儿子,其他的不是还小就是已经成亲。里正娘子那般厉害,我宁愿果子嫁去贫家吃糠咽菜,也不能让她进那样的人家。”

    两人商议了好一时,也没个结果,最后只说第二日要请墩儿娘来买地,不如托给她去寻,方才各自回屋歇了。

    第二一早,吴氏就使二丫去请墩儿娘,墩儿娘来家后,两人先在院中说完买地之事,又转到堂屋关了门说话。

    果子在院中张望了好一时,问二丫:“娘与墩儿娘说什么呢?还关着门。”

    二丫方才捧茶进去,听了一两句,晓得两人在说果子的婚事,听果子问,她也不好明说,只笑道:“墩儿娘是媒婆,夫人与她有甚好说的,无非就是说媒。”说罢,揣了栀子与她的钱,上邻村买rou去。

    果子初时没在意,待二丫走远了,还念着二丫嘴角上的笑,便琢磨开了:jiejie有江家请的媒婆,自然无需墩儿娘,而娘这时请媒婆上门……少顷,便明白过来,墩儿娘这次来,肯定是为着她的亲事。想明白后,虽无人在身旁看着,她一张脸还是臊的通红,几步进到房中,使手掩了门,坐在房中发起呆来。

    二丫买rou回来,瞧见端砚在路口晃悠,晓得这人与栀子关系匪浅,不敢慢待,几步迎上去,道:“可要我唤了大娘子出来说话?”

    端砚不知二丫身份,是以施了一礼,感激道:“有劳小娘子了。”

    二丫避到一边还礼,道:“这可不敢当。上次不知哥儿身份,便没与哥儿说,我其实是大娘子的婢女,哥儿有事,只管吩咐我就是。”

    端砚一听二丫是婢女,惊奇不已,他只知兰家穷困,竟不知兰家也有婢女使唤。得知是栀子身边的人,说话就随意起来,道:“既然不是外人,那我也不让大娘子白跑一趟,还请你传话与大娘子,说我家少爷送了两个婢女并一个婆子过来,问大娘子是今日是否方便,若是方便,我一会就将三人送来。”

    到这时,二丫才晓得自己误会了,她一直以为栀子与眼前这人有私,如今才知,这人不过是跑腿的。旁敲侧击问了句,才弄明白栀子原来与江家少爷定了亲,她在石家住过,自然听过江家少爷的名号。

    问明白了,二丫别过端砚去寻栀子。一路上,她难抑心头兴奋,一张嘴都笑的咧到后脑勺去:原本只想能在农家过一辈子,将来寻个老实的人嫁了已是最大的福分,如今看来,自己只要好好服侍大娘子,将来在江家做个体面的管事娘子定然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