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硬伤
事实上,连续几天岳问荆都没怎么缓过神来。 当年自己战战兢兢讲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快把自己说哭了都没说服的岑老师,就这么轻易地要教自己古琴了?而且自己现在外表还是个不到四岁的小娃娃?而且是弟子不是学生?这不科学! 犹记得那天,在听到她处于呆愣状态下的那句“老师”后,岑奚握住她的手腕分别翻看了她的双手,说:“把右手的指甲留长些我就开始教琴,留多长你自己把握。不过你随时可以到琴馆来,我平时也有在这里上课。随我来。”说着,放开她的手,领着她走到琴堂相邻的另一个房间内,是一间书房。 前世白及老师也曾带她来过,还特意叮嘱过她在这里看书翻页的时候要特别小心些,岑老师不喜欢自己的书上有别人留下的痕迹,还有,如果没看完想带走得在书桌上的记录本上抄录下书籍信息及借书人,看完尽快归还。 岑奚走到右侧的书柜旁,取过一个小盒子,拿出一小串造型古朴而刻着繁复的纹饰的钥匙,递给她。 “这是这里的钥匙,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过来。平时有人倒也不会落锁,不过离开时别忘了。一定收好,掉了外面配不到的。”示意了下除门窗外几乎布满了四个的墙面的书柜,“这里的书你随意翻看,也不只是有关古琴的。想带回去也可以,不必来特意来告诉我了。这里还有一间茶室,以后如果你有兴趣便教你茶道。” 他蹲身与她平视,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在这里你不必拘谨,当作自己的地方就好。” 送她到门口。 她告别岑奚转身离开时,听到他轻叹了句:“手着实还太小了些。”顿时感觉心口被豁出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还是汩汩地往外流着血的那种。 上一世手小就一直是她不可磨灭的伤痛啊!从初中起她的握力一直低于正常发挥水平。小学时测握力因为小孩子手还没长开,一直用的是宽度不是很大的那种握力计,而初中时换成了标准型号的,那宽度她就一直驾驭不来。本以为长大会好些,可是就和身高一样,从初中开始就再没怎么变过。幸亏她小学身高就已经到了一米六以上,否则还不知道哪里哭去。可是手小就没这么幸运了。这一点学古琴时也没少吃亏,初学“掐”这一指法,单弦尚可,到了两弦,她就做得比较勉强了,尤其是她的那台琴九十徽间距较大,每到这一指法她的手形就显得很奇怪。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还没小到完成不了的地步,熟练了之后也好多了。 取出放在首饰盒中的那串钥匙,小心地把玩着。 这算是“弟子”的特权吧?记得前世白及老师每次去琴馆都要先打电话问岑老师在不在,或是找准岑老师必在的时间去。书以前她虽然也可以看可以借,可总是要催促自己尽快看完,生恐岑老师要用却找不到,不告而取那是绝对不敢的。至于茶室,从前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琴馆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唉,真是比较不得,越比越心酸。 不过岑老师真的很强大。从前自己只知道他古琴弹得很好、教得很好,还有很多藏书,却不知道他还会制琴、茶道。那一幅“钩沉琴馆”,虽未落款,可就连她这没练过书法的人看着都觉得那字迹和岑奚其人何其相似!定是他本人手书无疑。还有这一串钥匙,必是手工制的,这样独特的造型在外面是买不到的,就是定制也很难。所以,为岑老师自制的可能性很大。莫怪岑奚素有“当代古琴第一人”之称。 这样了不起的人,现在是自己的老师了呢!岳问荆于是露出了重生以来最傻的一个笑容。 除琴馆正门、书房、茶室者三,还有几片钥匙还不知道是哪里的,难道还有其他的地方岑老师暂时没带她去,日后自己也可以畅行无阻? 不能比啊不能比…… 想着那四面墙的书柜,岳问荆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跃跃欲试。前世她就一直爱看书,不过因为还没定性,书读得很杂。而且就算暂时不能学琴,去听听老师讲课也是好的,自己也会有很多收获。 吸引着她的还有茶室。大学时因为兴趣加入了茶社,却因为学药课程繁重,就连周末都排了选修课。大二时还搬了校区,两头跑着实在费事,且恰逢药学院课最多的一学期,甚至有几天晚上都排了实验,古琴课都是抽了一周惟一一个下午只有三节课的下午赶忙打车过去上的。下学期虽然课少了很多,但她却因为接了一个大学生创新课题,没课的时间都待在实验室闷头做实验,晚上踩着寝室锁门的点回去休息。从大三开始专业课,也要着手预备考研,就更少去了。后来去外地读了研究生,虽然遗憾本科时没有多去几次茶社,也没太多时间惋惜。不想这一世不仅古琴之事早早地尘埃落定,连学茶上的一点小缺憾也一并弥补了。 无意间瞟到自己的手,rourou的,白白嫩嫩的,伸直了还有四个小窝,看上去是有些可爱。可是……确实太小了些。比划了下古琴的宽度,还有徽位的间距,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艰难。 硬伤,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