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内疚自责
三日后,胡家上下穿上白色丧服,孩子们披麻戴孝,来到城门口迎接胡阿财回家。 让他们意外的是,几乎京城里所有的人都披上白色丧服,来到城门口迎接胡阿财回家。 一眼望去,女性偏多。 在他们心里,麻姑的家人,就是他们的家人。 阿财娘被胡彩玉和薛氏搀扶着,人都已经站不住了。 林婉茵和阮晴末搀扶着麻姑。 散娘婆和彩鹃牵着大妹他们几个。 胡阿旺责搀着爹爹走在最前面。 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格勒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一路上马歇人不歇,大概今日晌午之前能到。 太子也前来迎接他们。 脚步沉重的走到麻姑跟前,歉然道:“麻姑,对不起,本宫不该派阿财去打仗的。” “这都是命,不怪任何人。”麻姑气色看上去很不好,苍白的脸蛋,眼底黑黑的一圈。 在看到有大部队走来时,阿财娘嚎啕大哭起来。 格勒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在见到胡家人时,勒住马绳,从马背上跳下来,冲到他们面前,跪下。 他先向太子行了礼,便跪着到岳父岳母面前,哭泣着道:“岳父,岳母,格勒没能将阿财活着带回来。” 阿财爹将格勒扶起来,呜咽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阿财娘跑着朝着那个已经可以看见的棺材奔去,麻姑也奔了过去。 “阿财,我的阿财。”阿财娘趴在棺材上痛哭流涕。 麻姑捂住嘴巴,原本还在心里祈求,这一切不要是真的。结果。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得到又失去? 经过一番安慰,棺材被运回胡家,胡家人也都跟着队伍回了家。 灵堂设好,灵柩和灵位已经摆上。已经有人很有秩序的进来吊唁。 一直到晚上,阿财娘和麻姑才下去吃了点东西。 一回到院子里,就把格勒找来询问他具体的情况。 阿财爹娘的房里,只有阿财爹娘。大哥大嫂。麻姑,胡彩玉。 格勒扑通跪地,磕头道:“都怪我。都怪我。阿财要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被……” “阿财是怎么死的?”阿财娘很害怕知道,但还是很想知道。 “被,被乱箭射死的。”格勒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若不是他帮我挡箭,被乱箭射死的就是我。” 胡彩玉紧挨着格勒跪下。“爹,娘,二嫂,二哥肯定是为了我……对不起。” “格勒。彩玉,你们起来。这件事与你们无关,又不是格勒射死的阿财。你们道什么歉。”麻姑说着将格勒与胡彩玉拉了起来。 自己的女儿和女婿,阿财爹娘更不会怪罪。 “岳父。岳母,二嫂,你们放心,我一定取下察和尔的人头替阿财报仇。”格勒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二哥已经死了,他还要去,胡彩玉忧心忡忡,她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人已经没了,现在说一切都已经晚了。麻姑跌跌撞撞的回了灵堂。 跪在灵堂前,望着牌位上的名字,麻姑有一丝的恍惚,好像胡阿财就站在前面一样。 “阿财,对不起,我不该,不该那么不珍惜你,我应该早点和你做真正的夫妻。或许,或许我就不该来到这里,我不来,你说不定还安安稳稳的在老家过着平平静静的日子。哪怕日子清苦,至少命还在。或许,我该陪着你留在老家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该逞能来京城,我不来,你也肯定不会来。阿财,我会回去,回到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麻姑心里对胡阿财有很多很多的愧疚,她知道,胡阿财不会怪罪她,可她不能原谅自己。 或许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人这一生到底要经历多少后悔的事情才能真的懂得珍惜? 胡阿财最终葬在了水柳村那个他们去看日出的小山坡上。 “阿财,我们终于可以时常一起看日出了。”麻姑抿嘴,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格勒是特地送胡阿财回家的,如今,他又得回到战场上去。 临走前,他来到麻姑的房间,将一个包袱交给她,“这是阿财的东西,里面有他给你写的很多很多封信。因为找不着人送信回来,他便让我帮着写着存起来。阿财,阿财临死前让我跟你说,求你好好的活下去,帮着他把几个孩子照顾成人。” 他怎么知道我会去寻死,真的,无数个“死了就一了百了”的念头在她脑子里闪过无数遍了。 “阿财,你好残忍。”麻姑抱着包袱痛哭流涕。 她需要一个空间好好静静,格勒与胡彩玉安慰了她几句后,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房内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大哭一场后心里才舒服了一些,麻姑将包袱打开,里面全部都是信,麻姑数了一下,一共三十八封信,其中有一封是她回过去的。里面除了一些衣服,还有一支箫,这只箫是那天麻姑买来吹曲给他听,然后他出征前送给他留作念想的。 箫还在,可人却…… “你好残忍,你是故意这样的是不是?你就是想让我后悔,让我自责,让我在无尽的思念你中度过这一生对不对?”麻姑将箫放置脸颊上轻轻摩挲。 麻姑陷入悲痛中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走出。 胡阿旺将橡胶厂打理的有条不絮,保仁堂里的所有活也由马修和鲁成阳包下了,医学堂由林婉茵她们几个打理。她只需要静静的呆在家里好好休养就成。 她几乎住在了那个小山坡上,日日陪着胡阿财看日出。 她最终决定答应胡阿财,帮着他照顾那几个孩子长大成人。 这也是她的责任。 大妹很懂事,她时常跟着大伯来到水柳村,远远的看着娘亲,只是想默默的保护她。 当然,她心里最怕的还是娘亲和爹爹一样,突然就消失了,就再也见不着了。 “你别担心,有我们在,我们都会照顾好夫人的。”看着坐在那里一整天不吃不喝的大妹,黑蛋急坏了,拿了水和大包子过来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