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问名礼
这一回,生气的就不止钱氏一个了,相王妃原本就一肚子火气,六十四抬纳采礼,相王府不是拿不出来,可是相王根本就不乐意,只是娶个庶女罢了,又不是娶什么天仙,用什么六十四抬,要不是她肚子里那块rou,就凭她也想进王府的大门?! 可是相王妃还真的就拗上了,俗话说,不争馒头争口气,她的王儿哪点比不上那纨绔郡王了,要被他处处压上一头,再说了,王儿要是一辈子好不了,那就只娶这一个女人了,总要风风光光一些,相王妃其实哪里乐意要送那么多陪嫁了,实在是为了脸面啊,再说了,送出去的都会送回来,那就还捏在她手里! 只是相王妃想到那些东西都是她辛辛苦苦挣来的,而越郡王的要么是贡品,要么是从皇上那里坑来的,就心里不平衡,一气之下竟跑进宫找太后诉苦去了,太后可就相王这么一个儿子,相王世子这么一个嫡嫡亲的孙儿,忽然之间就不举了,太后也为此着急上火呢,再听相王妃说连越郡王的暗卫都鄙视相王世子,火气就彻底压不住了,“七十二抬纳采礼,哀家送他七抬!” 相王妃来诉苦,为的就是这聘礼呢,太后库房里积攒了不少东西,哪一天她过世了,这些东西可都归皇宫所有,轮不到她,太后说送七抬,那绝对是好东西! 太后自己掏的腰包,还觉得不够,这些年皇上偏袒越郡王也偏袒够了,连带着对定远侯府四姑娘都高看几眼,便带着相王妃去御书房找文远帝,大体就是越郡王纵容属下藐视相王世子,知晚抢驳相王妃,觉得纳采礼少了,越郡王如此嚣张皇上要付一半的责任。 文远帝被指责的脑袋直突突。没办法,只好叫徐公公去库房挑了两件,赏赐给相王妃。 送走了太后和相王妃,文远帝揉着太阳xue。徐公公劝道,“皇上别为了一点小事心烦。” 文远帝瞥着徐公公,“纳采礼才是第一礼,还有五礼没送呢!” 徐公公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珠,笑道,“皇上莫不是担心郡王爷为了压过相王府,把皇上的小库房洗劫一空吧?” 文远帝扫了徐公公一眼,徐公公忙把嘴闭上了,这两日他算是弄明白了,这些年皇上为何纵容郡王爷了。经常数落王爷没把郡王爷教好,原来郡王爷是皇上生的,以皇上对郡王爷的宠爱,别说小库房了,他就是把玉玺抢了。皇上也睁只眼闭只眼,想当年,郡王爷不就看中了玉玺,要抓着往,皇上真给了,只是那会儿郡王爷还小,都拿不稳。要不是他反应灵敏,不定玉玺真摔没了。 别说,徐公公还真猜对了,文远帝真担心叶归越为了压制相王世子,又来打劫他,虽说他百年之后。那些东西都是他的,就算不是他的,也是身系帝王绳的尘儿的,那可是他皇孙,他不心疼。可是他现在毕竟是皇上啊,被人给打劫,脸面上过的去吗,再说了,为了个女人攀比成风,传出去丢人啊! 不过一想到,知晚的陪嫁是他的皇孙儿和皇孙女,就是把镇南王府送出去,文远帝也觉得应当。 有了太后的支持,第二天,相王府就抬着七十二抬纳采礼登门了,彼时,知晚正在桓府帮桓孜治病。 看着自己的儿子气色一天好过一天,桓大人和桓夫人心情好啊,对知晚是连连道谢,热切殷勤的知晚都不好意思了,笑道,“拿人钱财与人办事,我收了诊费,要是不治好桓大少爷,也说不过去啊,施过两次针,桓大少爷的脑中淤血已经消除一大半了,十日后我再来,这期间,他可以多下床走动走动。” 桓娇挨着知晚坐着,笑的眉眼弯弯的,之前还对知晚的医术抱着怀疑,但是这几天,桓娇已经把知晚当成神医了,好奇的笑道,“还是越郡王慧眼识珠,一定要娶你做郡王妃,五姑娘与你一母同胞,相王世子一定要娶她,她也如你一般会高超的医术吗?” 知晚笑而不语,茯苓便捂嘴笑道,“我家姑娘的医术是跟高人学的,连侯爷都瞒着呢,五姑娘又怎么会呢,相王世子娶她,是因为……。” 茯苓说着,知晚假咳了一声,茯苓忙捂住嘴,不敢再吭声,桓娇眨巴着一双灵动大眼看着知晚,这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吧,桓夫人坐在那里直摇头,相王妃心高气傲,又岂会看上一个庶女,还是越郡王妃的庶妹呢,这其中肯定有隐情,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与相王世子的病有关,桓夫人其实是这样想的,相王世子之所以娶秦知姝为正妃是因为知晚的医术,等迎娶了秦知姝之后,知晚就帮他治病,在桓夫人眼里,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得住知晚的病症。 见知晚不愿回答,不由得娇嗔了桓娇一眼,“要是随随便便都能学的来四姑娘这样高超的医术,太医院的太医们还有活路?” 桓娇轻嘟娇唇,她当然知道这样高超的医术不是轻易能学来的了,她只是好奇相王世子为何一定要娶秦五姑娘做世子妃呢,还这么等不及的就要娶进门,知晚见她那好奇的神情,也知道这些个大家闺秀,贵夫人们平素闲的无聊,最关心的就是世子少爷大家闺秀定了谁府上的亲,尤其是相王世子,在整个京都,身份能超过他的压根找不到几个。 知晚轻眨了两下眼睛,觉得秦知姝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要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谁家女儿会等不及在十日之内出嫁呢,便朝桓娇勾了两下小指,桓娇忙把耳朵凑过去,知晚轻言了两句,桓娇一双眼珠没差点瞪出来,直勾勾的望着知晚,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知晚轻点了点头,虽然很难想象,但却是事实。 桓娇真的被震撼到了,从她七岁就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除了父兄堂兄外。就连表兄都不能轻易见面说话,更别提外男了,秦知姝不但与相王世子接触了,还委身与他。甚至还怀上了孩子,这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啊,现在居然一点事没有,还要嫁给相王世子做正妃,太匪夷所思了。 怎么定远侯府上的庶出女儿总那么奇特,胆量超乎寻常的大呢,一个敢逃越郡王的婚,还一逃就是一年,要不是侯爷被关进大牢,估摸着她都不打算回来的。一个更是胆大,竟然未婚先孕,偏还都嫁给京都数一数二的权贵世家,想着越郡王和相王世子的纠葛,四姑娘与五姑娘将来还怎么做姐妹? 桓娇可没想过叶归越和相王世子会因为知晚和秦知姝化干戈为玉帛。这可能吗? 屋子里说笑着,外面进来一个小丫鬟,福身行礼后道,“老爷,夫人,赵夫人来了。” 桓夫人眉头一皱,脸上就闪过一抹不虞之色。端茶轻啜,“去回了她,就说府上有贵客,没功夫招待她!” 桓娇也一脸嫌恶之色,倒叫知晚好奇了,还是桓大人摆手道。“我与赵兄是同窗好友,又一同在兵部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犯不着如此。” 桓夫人素来贤惠,听到桓大人这么说。也就松了口,摆摆手,让丫鬟下去请赵夫人进来,她则不动,她倒要看看两年都不曾登门的赵夫人来府上所为何事! 知晚瞅着桓娇,桓娇轻嘟了下嘴角道,“我娘生赵夫人的气呢,我大哥与赵家姑娘打小就定了亲,要不是我大哥受了伤,也该迎娶赵家姑娘进门了,从知道我大哥有腿疾站不起来后,赵夫人不顾我大哥还在悲伤中就硬要退亲,我娘恼她呢……。” 桓娇娓娓道来,其实这中间还有故事,赵夫人膝下就一女,宝贝的不行,打桓孜受伤回来,太医诊断这辈子都难站起来后,就要退亲,只是碍着两家是世交,退亲太驳斥桓家的颜面了,就迂回了一下,说把庶女嫁给桓孜,桓夫人哪会同意,赵夫人就认为桓夫人一定要拖她女儿下水,当时就翻了脸,这门亲事就告吹了,其实那会儿桓孜就有意退亲了,免得误了人家赵姑娘一辈子,可是桓夫人气的是赵夫人不该这个时候就退亲,那会儿赵家姑娘才十四岁,要娶进门还早呢,即便是退亲,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好歹等她儿子病情稳定些吧? 这两年,桓孜的病情反复,有些生无可恋,桓夫人想给桓家留后,四处说亲,就是没人愿意,赵夫人担心桓夫人旧事重提,一直没上过门呢,今天忽然跑来,还真叫人纳闷了。 正说着呢,就见一身着翡翠撒花洋绉裙的夫人走进来,约莫三十四五岁,长的风流蕴藉,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成熟的风韵,进门便挂着笑,丝毫没有责怪桓夫人没有起身迎她的意思。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都让她进来了,桓夫人也就不端着架子了,起身道,“赵夫人今儿怎么得空来我府上?” 虽说是迎客之语,不过语气很生硬,摆明了是不大欢迎,赵夫人脸色微僵,一瞬间又笑了,抓着桓夫人的手笑道,“是我对不住你,这不是没脸上门见你吗?” 桓夫人勾唇一笑,笑意淡薄的如蒲公英,一吹就散,“以前没脸来见我,今儿就有脸了?” 赵夫人的脸色彻底变青,一抹笑都挤不出来了,她以为她会念着十几年的姐妹情谊,会给她三分薄面,不曾想这点面子都不给,那两件事还有希望吗,桓大人坐在那里,忍不住抚额头,自家夫人嫉恶如仇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些,便出来打圆场道,“赵夫人今儿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有急事也是赵大人登门,桓夫人呛了赵夫人一句,也就不多言什么,请她落座,桓娇这才上前见礼,赵夫人拉着桓娇的手,连连夸赞道,“几个月没见,出落的越发的水灵了,许人家了没有?” 桓夫人一听她这话,眉头就轻蹙了下,还没说话,赵夫人便笑道,“可别误会了,我可不是来替人做媒的,我实在想不到什么人能配的上娇儿的。” 这话说的桓夫人心里舒坦,连带着脸色都缓和了三分,桓娇一脸羞红的退回到座位上。赵夫人瞥着知晚,见知晚没动,不由的轻挑眉头,“这位是?” 眸底隐隐有指责之色。桓夫人笑道,“这位是定远侯府上四姑娘,未来的越郡王妃。” 知晚这才起身要行礼,结果赵夫人瞅了她两眼,就把眼睛望着桓夫人了,知晚也干脆,站起来身子弯都没弯就笔直落座了,赵夫人还等着知晚给她行礼,结果半天没听到动静,瞥头望过来时。知晚已经在端茶轻啜了,桓娇憋笑憋的肩膀直抖,她当她是谁呢,眼前这位可是连越郡王都敢打敢骂的人,就是见了皇上不行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给你请安是给你面子,你还端着架子,活该被无视,滋味不好受吧? 知晚是桓府贵客,她就是打死一两个丫鬟小厮,桓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赵夫人就是想落落知晚的面子。原因很奇葩,她女儿曾与桓孜有过婚约,后来退亲后,桓孜曾上门求娶过知晚,而那会儿上门求亲的人很多,个顶个都身份尊贵。尤其是叶归越,为了知晚都上门赔礼道歉了,可见知晚有多好了,赵夫人出门做客,就听人家说起她女儿与桓孜的亲事。把她女儿与知晚放在一起比较,赵夫人就听有不对头的夫人说她女儿与知晚相比,就是米粒与珍珠相比,知晚是那珍珠,赵夫人气啊,今儿见到知晚时,有一瞬间的惊艳,得知是知晚时,立马就转变成了不屑,哪知道她不屑,知晚更不屑,赵夫人还不敢数落知晚不懂礼数。 知晚性子温婉,很好说话,可也看对什么人,人家不给脸,她还做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 桓娇就喜欢知晚这种性子,只是身为一个大家闺秀,束缚的地方是在太多,即便不喜欢,脸上也不能轻易表露出来,要是哪一天,她也能如知晚这样,率性而为才好,可是世上又有几个越郡王呢,能如此宠溺纵容自己的嫡妻? 赵夫人同桓夫人寒暄了几句,才开门见山道,“我听说孜儿腿疾渐好,这事是真的吗?” 桓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就夹了警惕,瞥了桓大人一眼,桓大人想要说话,忙把嘴闭上了,其实对于退亲这事,他心里也是有气的,只是赵大人几次三番赔礼道歉,他早原谅了赵家,只是自己个的媳妇咽不下这口气,他也没办法,桓夫人今儿高兴,可不想因为这事影响了心情,只要孜儿腿疾好了,还担心娶不到中意的媳妇么? 桓大人起身走,临走前还给知晚行了一礼,那恭谨的样子看的赵夫人眼神一凝,要说她是越郡王妃,桓大人行礼也就罢了,她还不是呢! 桓夫人也不隐瞒赵夫人,端茶啜着,云淡风轻道,“不出半年,孜儿就能跟以前一样,能蹦能跳,能上战场杀敌,这事不知道赵夫人从何处听来的?” 赵夫人脸色微僵,桓孜是她看着长大的,对这个女婿她是打心眼里满意,可惜受了伤,太医都说治不好,不然她何至于拼了两家的世交情分也来退亲,要是知道能治好,她何苦呢,赵夫人苦涩的笑着,“是元夫人不小心说漏了嘴,被我追问了出来,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桓夫人把茶盏搁下,擦拭嘴角后笑道,“孜儿腿还没好全,我急巴巴的告诉你,还不得叫外人认为我还想挽回两府的亲事啊,善儿那孩子我打心眼里喜欢,可惜与孜儿有缘无分,两年了,我也看淡了,等孜儿腿好了,得赶紧给他挑门好亲事,我也好享受一下儿孙绕膝之乐。” 赵夫人手里的绣帕捏紧,眸底有抹寒意,桓夫人知道她要说什么,赵家在遍地权贵的京都压根算不上什么,想要给女儿说门好亲事谈何容易,尤其是那些家世好,模样才情好,又肯上进的世家少爷更是少之又少,不是你瞧不上我,就是我瞧不上你,不然也不至于退亲两年了,还没许人,她知道赵夫人是怎么想的,女儿原本定的亲事不错,要是退亲后,定个家世不如桓家的,她肯定不乐意,想要高攀,别人又嫌弃赵家女儿曾经许过人,就因为人家现在伤了惨了,就巴巴退亲,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也有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之言,这样的人家,会乐意结亲才怪,这不,一来二去,就给耽误了,赵家姑娘今年也过来十六岁生辰了,这个年纪还没定亲的,京都可是少之又少了。 赵夫人急呢,这不一听说桓孜腿好了,就急急忙的上门来了,面子里子全豁出去了,谁想被桓夫人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偏还有知晚这么个外人在场,有什么话她都不好明着说,怕传扬出去对赵善儿的名声不好,便笑了笑,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今儿我来是受人之拖,你也听说了安澶侯府小少爷的事吧,三岁了还不会走路,这不听说有神医会治大少爷的腿疾,就托我前门来问问。” 桓夫人眉头轻挑,安澶侯府的事她当然听说过,世子妃三年前诞下了长孙,原是喜事一件,随想寻常人家孩子一岁多就会走路,小少爷两岁了还不会走,找了太医来看,愣是什么毛病都查不出来,便防名医,都说没问题,偏就是不会走路,可是愁煞了安澶侯,虽说安澶侯府与桓府没什么往来,可也用不着托赵夫人来问这事吧? 桓夫人不着痕迹的瞅了知晚一眼,见她与桓娇有说有笑,见她望着她,勾唇一笑,并不言语,桓夫人心里就有底了,四姑娘出嫁在即,府里正忙着呢,来桓府帮孜儿治病已然为难她了,便笑道,“孜儿腿疾能好,还多亏了四姑娘,要不是她请来神医,孜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安澶侯要是想求医,不若求求四姑娘或是越郡王,求我是没用的。” 桓夫人不敢暴露知晚会医术的事,不过她知道霁宁郡主的哑疾是她治好的,这功劳全被她推在了越郡王身上,桓夫人便照着做了,也好回绝了赵夫人,赵夫人脸色一哏,她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容府少爷寒症会好,那会儿正是越郡王在历州,霁宁郡主哑疾会好,也是因为越郡王,前些日子还听说越郡王两次跑桓府来……她刚刚把四姑娘给得罪了! 赵夫人扭了下绣帕,要她低头太难,索性桓夫人告诉她了,大不了叫安澶侯求到镇南王那里好了,赵夫人笑笑,“那我便这样回了安澶侯夫人,让她……。” 赵夫人才说到一半,外面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奔进来道,“四姑娘,侯府派了人来通知您,说是越郡王和相王世子在侯府面前打了起来,让您赶紧回去。” 知晚,“……。” 桓娇,“……。” 桓夫人,“……。” 茯苓来之前就猜到会是这样,昨儿冷石激怒相王妃,相王妃肯定会抬很多纳采礼来,越郡王会甘心被他压制才怪呢,忙问道,“可说为什么打起来?” 小丫鬟连连点头,“相王府送了七十二抬纳采礼去侯府,相王世子也去了,没想到遇上了郡王爷,就扬言说郡王爷给他提鞋都不配,郡王爷当时没理他,等世子爷把纳采礼送上后,郡王爷就给问名礼了,送上一座大宅子,好像是他在历州新建的宅子,说是有半个皇宫那么大,送完笑问世子爷,问名礼打算送什么,好像相王府不够大……相王世子就气极了,说聘礼再多有什么用,五姑娘会先给他生儿子,郡王爷想要儿子,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还说四姑娘你逃婚在外一年,指不定就不是,不是清白之身了……郡王爷一听就生气了,最后两人就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