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探春心思

    直到探走后，淑君才询问道：“林meimei，我也发现了，你说三meimei为什么这么看不上环儿？我看仪jiejie待令德就是极好的。”

    “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都不容易啊！”黛玉感叹道。

    淑君点了点头，四下里打量了会子道：“庄嬷嬷，李嬷嬷哪去了？”

    “君小姐，李嬷嬷的jiejie叫人请她家去说话了。”

    原来贾宝玉跟着风姐儿去东府，他那妈子并没有跟着去，趁着得闲就让小丫头子把她meimei请了家去，姐妹俩好好说说话。李娘细细打量着自家meimei，一上等哆罗呢的褂子，头上几朵红宝石串米珠头花，摇着头啧啧道：“这么好的呢料子，怕是上进的吧！”

    李嬷嬷低头掸了掸自己的褂子，笑道：“可不是，这是去年年前在林小姐家做的，她们小姑娘们嫌这颜色老气，就给我和庄嬷嬷杜嬷嬷一人做了一。”

    李娘一听自家meimei提起了庄嬷嬷，忙问道：“那庄嬷嬷是林姑娘家的家生女儿吗？”

    “仿佛不是吧，应该是外头的，jiejie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白问问，我看那庄嬷嬷通的气派、穿戴，真真不像一个妈子。”

    “这庄嬷嬷是林小姐边的第一得意人儿，在林家时，不论谁见了都是客客气气的，谁敢不礼让三分的？别说她了，就是她的两个女儿，也是林姑娘边得势的大丫头，一个月月例足有三四两银子呢！”

    这李娘闻言，忙念佛不止，“这可比我们家少姑娘们的月例银子都足足多上一倍的，真是哪来的福气？”

    “瞧jiejie这话说的，jiejie也算是这家的老人了。别的不说，又是这府里宝二爷的妈子，这宝二爷可是这府里的金凤凰，jiejie也不会比庄嬷嬷差些的。”

    李娘听了这话，把脸飞得通红，讪讪道：“这都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如今我可没有这份体面了。”

    “jiejie这话打哪说起的？我看如今姐夫虽不在了，但是jiejie在老太太、太太们面前的这份体面还是有的，外甥们又都各有行当。在这府里，虽不敢比那赖、林、吴、钱那几家子，但是也不是能随意小瞧了去的。”

    “嗐，我的好meimei，告诉不得你呢！你离了这这二十多年，哪里知道这府里现下的世道。你以为这小姐少爷们房里的妈子还有以往像那吴嬷嬷等人的体面？”李娘顿了顿，快走两步挑起帘子看了看外头，又转回来道：“我在这府里熬了这么多年了，含辛茹苦地把宝玉到这么大了，如今却反不如几个年轻丫头子有面子了。”

    “这可奇了，怎么，难道宝二爷房里还有人敢排揎jiejie不成？”李嬷嬷确实好奇了，自家这个jiejie原先做闺女的时候就是极要强的，在她们那一拨的丫头子们中间亦是个拔尖的，老了老了，怎么会连丫头子们都降服不住？

    “我也就能和你说说罢了，”李娘叹了口气道：“如今宝玉大了，他房里的那些没调教的，只图讨他的好，上赶着巴结他。我们那爷子也可恶，就喜欢在年轻丫头们边转悠，说什么信什么，什么吃的玩的都想着她们，我这个妈子倒且靠后了。”

    “哟，这是打哪说起的，那些丫头子们难道不是jiejie一手调教出来的？”

    “我的好meimei，你哪里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和我们那时候可是天上地下的。我们那时候，爷们房里的丫头子们要有多尊重就有多尊重，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的。现在呢，那些丫头子们心思活络着呢，一心只想装狐媚子，想着爬高枝呢！哪里知道那姨娘是好做的？那赵姨娘不就是例？有四姑太太的抬举又怎么样？生了哥儿姐儿又怎么样？还是奴才，还是一样的讨人嫌！”

    李嬷嬷听了自家jiejie的话，皱了皱眉头，岔开道：“那这府里的老太太、太太们岂有不管的？”

    “管？怎么管？她们又哪里知道这些去！”

    一时间姐妹两个俱是默默的，半天李嬷嬷才笑道：“依着我看jiejie也不必烦恼这些，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jiejie和我们不一样，谁跟着谁一辈子呢！眼下最最紧要的还是外甥子们的出路，趁早好好和这府里的管家们下个气，服个软，把外甥们都安顿好了，若是他们好了，你享福的子还在后头呢！哪用受那些丫头子们的气？至于那个宝二爷跟前，jiejie也和气些，小孩子家家的，还是要哄着些的。”

    李娘听了李嬷嬷的话，还是生气道：“话虽如此说，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去！”

    “jiejie这是怎么了，那可是主子，你这是和谁赌气不成？话说回来，这脸面都是主子给的，大家给你脸面，也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而是主子给的这份体面罢了。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收手，好好考虑考虑以后才是！”

    李娘听了李嬷嬷的话，半天才道：“怪不得以前祖父在的时候，就说你是我们姐妹中看得远看得最透的一个。小时候我只不服气，现在真真是相信了，你说的话我放在心上了。”

    “什么看得远看得透的，只不过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罢了。”李嬷嬷嘴角含了一丝笑意道。

    “meimei，你说要是秦姑娘许给我们宝二爷，我们姐妹两个在一道能互相帮衬着，那该多好？”李娘心生一计笑道。

    李嬷嬷眉毛一拧，厉声道：“jiejie，这事你在我面前说说就是了，千万把这个想头给绝了，主子们的事哪有我们置喙的余地？”

    “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说，以后再不提了。”李娘看自己meimei恼了，忙赔笑道。

    李嬷嬷闻言脸色这才好些，看了看也出来了好长时间了，便说不得闲要回去了，李娘也不多留，只让她有空多往家里来，把李嬷嬷这送到了后门上这才回家去了。

    李嬷嬷进了后门一路边走边想，这个jiejie自小就是个聪明的，那也是全挂子的武艺。怎么如今年岁越大，越不知世事了呢？难道是这些年来贾家的子过得太安生了，让她已经忘了如何在宅门里讨生活了？

    下半天的时候，黛玉因为连着几天都是闷闷的，所以一人关在卧房里说要午睡，其实却是去了空间，进了积珍阁去看看自己的宝贝，散散心。估摸着差不多到了时间便出来了，自己穿好衣服叫丫头们进来给自己梳洗，才知道探竟已来了一个多时辰了，说是要找自己说说话儿。

    黛玉忙让丫头们把探请进来，坐下后，黛玉才发现探眼睛红红的，竟似哭过的。一时玲珑捧过茶来，姐妹两人都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小口，等到屋里只余下她们姐妹二人，探才苦笑道：“林jiejie，我知道外头的人看我们这些豪门大户的小姐们指不定有多羡慕！锦衣玉食，金奴银婢，却不知道我们的烦恼。外头的云meimei、宝jiejie自是不提了，宫里的大jiejie也算了，单说我们姐妹三人吧！依着大家看来，我们姐妹三人养在老太太边，虽则不敢比二哥哥，但是也是很受老太太的疼的。可是祖母再疼，也抵不过自己的亲娘去，我还好歹有自己的亲娘在，可怜二jiejie、四meimei自小没了娘，比我还差了些。”

    探的这番话说完，但与也是大为震动，谁说探不在乎她的亲娘幼弟？

    “我打小就被养在太太边，后来又跟着老太太，渐渐知事后，才知道了自己是庶出。”探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只是那捧着茶盅的手却在轻微的颤抖着。

    黛玉这才注意到探在提到“庶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眼里满是恨意和无奈。

    “我渐渐长大，原本也不想去在乎这些，可是姨娘却每过一阵子就要生出些事来，好让大家知道知道我和环儿是她生的，实在让我心寒。自己不尊重，说话做事不成体统，心里又没有计算，每每被人利用了去。环儿也是个糊涂的，每每被她挑唆着生事，这一老一小就没一个能让我省心的。”探几度哽咽，已是落下泪来。

    “三meimei，我知道你是在乎姨娘和环儿的。”黛玉给探拭着泪道。

    “林jiejie，这番话我也只同你一人说过而已。我只是不知道姨娘为什么非得这个样子，我在老太太、太太们面前得脸了，不也是她的体面吗？我也不求别的，只指望她能安生些罢了。只是她怎么这么糊涂。”

    “三meimei，这姨娘也是因为有你在心上的缘故。”黛玉劝说道。

    “若是这样，我宁可她少放点心思在我上。”

    “三meimei，其实姨娘也有姨娘的难处，她和环儿在这家里也是两难境地，三meimei多担待些吧！”黛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探，难道告诉她现在这个沉默寡言面似佛爷的王夫人，可是个着实响快的。光看看薛姨妈家没有庶出儿女和王熙凤的手段，就知道王夫人人物其实也是个辣手的人物了。没有娘家势力做底子，没有好的容貌教养在贾母跟前做面子，赵姨娘能有安生子过吗？更何况她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却没想到探后头的的话却让她大吃了一惊。

    铃兰有话要说：铃兰求推求收，铃兰很喜欢87版电视剧中，探远嫁，与生母远远相望，无言对泣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