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看着林海这么决绝的离开，贾敏的心都碎了。

    “吴嬷嬷，老爷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自从那老太婆死了之后，他对我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他是不是嫌我没生出儿子啊？”贾敏一把抓住站在床边的吴嬷嬷的衣摆，急切地问道。

    “太太，您不要多想，老奴看老爷还是很喜欢小姐的，估计啊又是那几个贱人在老爷面前挑唆了！您现在呀首先要养好身体，把管家的大权揽过来。不管怎么样，您是林家的当家太太，谁都越不过你去！就算那几个蹄子生下孩子，也得叫您一声母亲。现在这时节实在不宜轻举妄动了。”吴嬷嬷安慰贾敏道。不过这话她自己都不曾相信，活了这把年纪，又在贾家的那个大染缸里浸溺多年。吴嬷嬷能清晰地感觉到老爷对自己太太已经没有丝毫感情了。所以她认为只要贾敏能把林家的管家大权揽在手里，就能在林家站稳脚跟了。陪着贾敏在这林家待了十多年，吴嬷嬷自是知道林家虽然门第比不上贾家，但根基是丝毫不弱的，甚至于家私上还能越过贾家去。

    “你说的是，我好歹是这林家的正室夫人，又是荣国府的嫡出小姐，可是，现在老爷连姐儿都不给我抚养了。”贾敏想起自己刚生出来的小丫头就恨得牙痒痒，一出生就让自己丢了这么大个脸。

    “这小姐到底是您的亲骨rou，等她大些懂事些就好了，哪有女儿会不要自己的亲娘的？”吴嬷嬷这次是信心满满的劝道。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此“小姐”已非彼“小姐”了。

    “静而，这就是暗香疏影楼了，以后啊，你就带着小姐住在这里，还有四个大丫头四个嬷嬷同你一起照顾小姐。”林嬷嬷拉着庄嬷嬷吩咐道。语气中的亲近让正在庄嬷嬷怀里的小黛玉疑惑了起来。

    “是，舅妈，静而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哦，原来林嬷嬷和庄嬷嬷是亲戚啊，舅妈？庄静而？这个庄嬷嬷气质风度说话行事看起来都像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就算是贾敏也是不妨多让的，怎么会沦落到出来做奶娘呢？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起码自己知道这林嬷嬷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而这位庄嬷嬷也是让黛玉觉得很亲切。更何况，就算自己是个小婴儿，但想害自己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的。

    日子就在小黛玉每天吃喝拉撒睡的日子中过去了，很快到了小黛玉满月的日子，凭着身体内灵魂的优势和庄嬷嬷精心的喂养，小黛玉的身体已经壮实了很多。林海每天早晚都会去看黛玉一次，雷打不动。小黛玉上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叫父爱，这辈子得了个这么疼爱自己的父亲。不知多开心，对林海也是越发依赖了起来。

    黛玉满月的前一天中午，贾敏的大哥贾赦大嫂邢夫人急赶慢赶的到了。贾敏在一生下黛玉后就让吴良家的给自己母亲去了信，自己生下了个丫头，让母亲一定准备厚礼，不能让林海看低了贾家和自己。又说了赖嬷嬷的事，让贾母一定出面保住赖嬷嬷。

    话说贾母接到信后气了个倒仰，对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恨得牙痒痒。在家时要教她，她总是不屑与去学，觉得世间就没有她做不了的事。那吴嬷嬷原看着也挺好的，没想到呀这么没用！现在好了，在林海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不说，还有受宠怀孕的小妾，自己给了那么多药竟然都没有用。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个女儿怕是也靠不住了。贾母突然想到贾敏也是生了个女儿，顿时心里又生了一计。

    贾赦和邢夫人原本就不愿来，贾赦这人本就冷情，连自己一母同胞的亲meimei，自出阁后也没有过往来，更何况是在家时就自恃嫡出看不起他的贾敏了，没办法碍于贾母不得不来。后来又有小厮引诱着苏杭地区出美女，自来好色的贾赦便动了心思。而邢夫人又是个懦弱愚钝的，只知承顺贾赦以自保，贾赦要去，她也就不得不去了。

    贾赦和邢夫人到林府后，并没有预料中的受到林府的款待。反而在当天晚上才见到了林海，还是在林府的偏厅，见面之后也没感觉到林海有多客气。贾赦自然是气不过，但碍于临走时贾母耳提面命说要好好和林海搞好关系，才忍了下来。

    这边厢邢夫人去了贾敏房内，贾敏看到娘家人后，虽然欣喜。但是邢夫人是继室，娘家又早已没落了，是贾敏出阁后才进了贾家的门的。贾敏自恃身份，便不愿和邢夫人多交谈，浅显的聊了几句贾母的身体贾家的小辈后，就没有话说了。

    林府偏厅里，贾赦拿出了一封贾母亲笔写的信给林海，林海大略看了一下，原来是贾母已经听闻了贾敏在黛玉出生后当天重罚了身边的小丫头以及自己要重罚赖嬷嬷的事，贾母在信中委婉地说道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姐儿福厚，岂是这么着就能折福的？至于赖嬷嬷，这次带回来由她亲自管教就行了。至于林海把姐儿和母亲分开那更是不对的，因为姑爷没有过孩子，才会这么紧张的，自己家送过去的奶娘是极好的，林海弃之不用实在是可惜了。信的末尾，贾母又道，自贾敏出阁后，自己极想女儿，要是能结成儿女亲家，姐儿能嫁进贾家，也能解一解自己的相思之苦云云的。

    林海看完了信，心中气愤到了极点，面上却半点不显，收起了信，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放了下来。一直在观察林海表情的贾赦看见林海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情，便放心了下来，又看到林海示意送客，又糊涂了起来，这林海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正在贾赦迷糊中，早有林家的下人来请贾赦离开了。

    看来自己的这位老岳母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啊！算计了自己不算，现在又想算计玉儿。真当我林家是任人欺负的吗？林海眼里闪过一丝凶光！

    三月十二，林黛玉的满月酒，贾敏因为身子不适，并没有出席。宴席上除了贾赦夫妻两外都是一些林海在苏州的的亲友，并没有什么显赫之人。而贾敏一直自恃自己是国公府嫡女的身份，谁都看不起，嫁到苏州近二十年也没有相处得来的密友。

    因为林海一直爱好雅静，不喜奢侈，也并没有请戏班来庆贺，宴席上的菜色都很清淡，但是识货之人都能看的出是些珍贵之物。

    贾赦在贾府时已经习惯了吃酒听戏，以为家家都应如此，对于林家如此的行事，心中更是忐忑了起来，觉得林海这么做肯定是因为自家meimei生了个丫头，不想大办。因为在他看来，不过生了个丫头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前两年自家小妾也生了个女儿的，这不别说什么满月周岁了，怕是见都没见过她几次。

    接下来的几天，林海都没有见贾赦，下人的说辞，不是不在府里就是正在会客。贾赦夫妻两个待了几天之后呆不下去便准备回京城了。

    这天，贾赦夫妻俩辞过贾敏便准备离开。贾敏急了，立马叫人去唤林嬷嬷，问她给自己娘家的礼物准备的怎么样了，顺便把礼单拿来看看。

    林嬷嬷早就对贾敏三天两头以各种借口往娘家搬东西气的胃疼了。前两天老爷吩咐下来给太太娘家不需备什么大礼，只准备一些江南特产就可以了。喜得林嬷嬷腿脚利索立马准备去了，连走路都带风。

    “太太，这次的礼物都是老爷吩咐准备的，老爷说太太娘家堂堂国公府，什么都不缺，只准备些特长吃食给亲家老太太、太太们尝个鲜就可以了。”林嬷嬷心里暗乐道。

    贾敏听完林嬷嬷的话，那叫一个气啊，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不管家呢！这十多年来已经习惯了逢年过节就给自己娘家捎东西，而且是一次比一次舍得，好让娘家人知道自己过得有多好，好满足自己日益膨胀的虚荣心。

    于是只好让吴嬷嬷把自己的私房拿出来两千两，包在了几位要离开回贾家的嬷嬷的包裹里，回去后孝敬贾母。

    谁知几位嬷嬷出门的时候，林嬷嬷带了十多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把藏在包裹中的银票全都搜了出来。把几个人连同那个被打落了满口牙齿的赖嬷嬷一同塞进了一辆马车里。最后那些银票和贾赦带来的贺礼全都落到了庄嬷嬷的手里，并记录在案，成了小黛玉的私房。

    贾赦夫妻两个要走的时候，林海也没有出现。只有林管家来送，贾赦看到满满三大车的东西，心中一喜，看吧，该有的一样还是一样都不能少的！待看到其中两车是江南的时鲜吃食；还有一车是几个死老婆子，其中还有一个被林海叫人打落了满口牙齿后。贾赦压制了几天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愤恨地看了林管家一眼，便带人离开了林府。心想着这林家，以后请我来我都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