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什么东西
听着从阆夕宫传来的乐曲声,潘亦心来回地踱步,然而走步并不能剪除她的烦恼,只令她越来越难受。 最后她停步于铜镜前,顾影自怜。她比令狐团圆美貌,潘静初给她提鞋都不配。可是她们一个成为了陛下最宠爱的郡主,一个跟着一道走红。听宫女说陛下一手搀着一个,亲自带她们走入了新修的宫殿。 潘亦心凝望着镜中娇艳如花的面容,悲从心生。一滴泪打在镜面上,散开一滩水渍,又迅速下流,拉出一条水迹。 淡雅的香味房中飘起,一个女声幽幽地问:“很不服是吧?” 潘亦心猛地转过身,惊诧的见了一位妖娆女子。入宫以来潘亦心一直自诩,她即便不算皇宫中最美艳的女子,也是首屈一指的妩媚艳丽。但与眼前的女子相比,她就如同一枚青涩的果子。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同样一身六品的女官服饰,金尚仪端庄秀丽,桃夭却风情万种,而她从来没见过宫中有这号的六品女官。 桃夭束手伫立,道:“我是谁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得清楚你自个是谁?” 潘亦心无力地跌坐椅上。她是谁?她是陈留潘家的姑娘,她是宫中无人问津的潘才人。 “你想对我说什么?” 桃夭微微一笑:“有一点我同你是一样的,我讨厌令狐团圆。” 潘亦心惊讶地抬起头。 “你说她的命未免也太好了吧?什么好处都轮她头上。”桃夭句句说出她的心声,“明摆着出身不正来路有问题,她的父亲待她一如己出,优渥公子唯她马首是瞻,陛下更是为她重修阆夕宫,隆办生辰。她凭什么到处春风得意?同样是来自南越名门氏族的你,却沦落到只比寻常宫女好那么一丁点的地步。” 潘亦心咬着唇道:“不要说了!” 桃夭反问道:“我不说你就不想了吗?还有呢,她从小有名师指点剑道,与粱王关系暧昧……” “住口!”潘亦心喝道。她心中的那根刺名为粱王,生生被桃夭拔起,痛苦难当之下,她竟似有泪夺眶。她已经认命了,不能待在西日玄浩身畔,留在宫廷与三千佳丽一较高下,可结果却那么凄惨。 桃夭神秘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搁在铜镜旁。 “我能令你成为陛下的宠妃,不过代价是你要帮我一个忙,这也是帮你自己。” “这是什么东西?” “此物名为幽欢,以指尖挑一点混入香粉里,便叫人意乱情迷,若把一整盒都用了,就是夺人神智丧其五感的毒药。”桃夭盯着她道,“可叫人逐渐痛逝所有感官,痛苦的死于无边孤独和黑暗天地里。” 潘亦心夺过盒子奋力朝她掷去。盒子打到她身上,跌落地上,翻开盒盖,却是空空如也。 在潘亦心惊愕的目光中,桃夭嘲笑道:“你若不肯,此生就如同此盒,一无所有!” 潘亦心紧缩眉头,对方早知她会丢弃,故意先给了一个空盒。 桃夭又说了一番话,她听后目瞪口呆。 “我还会来的,你自己思量。”桃夭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盒子,含笑步出九华宫。下次来,想必她能真正带上幽欢了吧? ### 令狐约站在阆夕寝室门前,等了许久才被万福领了进去。 两少女并排躺在床上,雍帝背对着他,凝神望着少女们熟睡的脸。 令狐约叩首,雍帝挥了挥衣袖。 令狐约起身拱身而立。雍帝轻叹道:“就让朕安静的多看几眼,你都舍不得吗?” 令狐约低声道:“臣担忧小女酒醉,无心触怒龙颜。” 雍帝回身,坐下后悠悠地道:“你呀,什么事儿都小心翼翼,可是胆子大起来的时候,又比谁人都野!” 令狐约仿佛在证实雍帝的评价,紧接着道:“有句话臣憋在心里多年,始终不敢与陛下说。” “今儿终于想说了?”雍帝好笑地反问。 令狐约正色道:“是。” 雍帝瞅着他,和气的神色被他一言激怒。 “令狐团圆千真万确是臣的骨血!” 寝宫里顿时杀气密布,强大的气劲吹鼓起令狐约的衣袖,拂动起少女的床帷。 雍帝强自压下杀气,又听他一字一板地道:“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你这是找死!”雍帝双眉拧起,比起粱王不知要凶多少倍。 令狐约在他的气劲下,勉力支撑,但闻雍帝冷冷斥问:“你为何不说以身家性命,你令狐全族的性命担保呢?” 令狐约扑通跪倒在地。 “说不出了吧?令狐约!”雍帝缓慢收回气劲,吐出一口浊气道,“难为你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可是,只要是朕想要的,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会是朕的,只能是朕的。” 令狐约额间冒汗,他拼了自个的性命都换不来令狐团圆。刚才的话,确实是他憋了多年,一直在按捺一直在希望永远不会对雍帝说的话。可是,他到底说了,却只换回雍帝的震怒,毫无用场。 “你给朕记住,小团圆只可能是朕的骨rou,她是朕一人的!” 床上一贯睡不安稳的令狐团圆翻了个身,压住了潘静初,后者无意识的发出了一声。 雍帝的神情随之平复,他淡然微笑。 “你是位称职的好父亲。如果小团圆是儿子该多好呢……” 令狐约清楚,帝皇的话不可轻信,在朝堂上他都能睁眼说瞎话,何况此刻只对他一人。 “令狐郡公啊,你说如果小团圆是个男孩,朕立他为太子,朕的大杲江山日后会如何呢?” 听他前一句话,令狐约已然猜到了下面是这一句,所以令狐约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更不吭声。 雍帝起身而走。令狐约不仅谨慎胆大,还有一条,老狐狸吃得很准,他不会杀了他,相反,目前他需要他。 ### 令狐团圆一早醒来的时候,潘静初还在睡。她没有唤醒她,摸着自己的脑袋轻手轻脚地下床。 桌上醒目的平放着三把剑,令狐团圆头更晕了。雍帝还真全给了她。 她一把把掂量着,不是做梦,这的确是属于她的三把绝世之剑。 潘静初醒来的时候,就见着她傻笑的一幕。潘静初的脑子也一下傻了,起床下地后险些撞到床架。 “你醒了?” 潘静初回过神,只见少女递她明河在天。 潘静初瞪眼半响,忽然意识到她该做什么去了:“我要剑不是糟蹋了剑?我该回去继续研学医术了!” 她嘟嘟囔囔地开始穿外衣。宫廷礼服,宫廷礼仪被她数落了个遍。 令狐团圆笑了:“我跟你一起走。” “陛下不是要你多留一阵吗?” 令狐团圆正色道:“我爹说,得了便宜别卖乖,拿了好处还不赶紧走?” 潘静初噗嗤一乐。 两人互相打趣了一番,并肩走出寝室。 一位宝林早已门外等候多时,正是令狐团圆宫廷秋选一别后未见的潘亦心。 “亦心jiejie!”潘静初见到远方堂姐,惊讶地喊了声。 潘亦心酸涩地笑了。两少女身穿的虽不是昨晚的盛装,但雍帝使人准备的衣裳一样瑰丽华贵。 “你好,潘……才人。”令狐团圆琢磨了一下还是喊了这个称谓。 潘亦心就更酸楚了,可她能计较吗?人家现在是郡主。 “你怎么来了?你在宫里当才人好不好?有什么要我转告潘爷爷的吗?”潘静初连珠炮似的发问。 “我就是得空了看望下你们。你们也知道,我在宫里轻易出不得……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挺想爷爷的。”潘亦心似盈盈落泪,她楚楚动人的模样叫令狐团圆感叹。一入宫门深如海,能顺手帮衬的她便帮了。 “那往后我来阆夕宫就找你说话,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别客气。” 潘亦心谢了她,她与潘静初就不急着走了。三人在阆夕宫说上话后,听到动静的宫女便端茶送水的来伺候。 令狐团圆请潘亦心一同用了早饭后,才与潘静初告辞离去。 潘亦心捏着帕子目送两人远去。她们多潇洒呐,对宫人颐指气使,在宫廷里来去自如,为什么她的命就这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