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林孝大婚 四郎拜师（下）

    这厢林老爷子正在高兴得了个好弟子，准备收洛四郎为关门弟子。那厢，秀儿跑到门口大声道：“老爷，太太哎！及时快到了。轿子都到门口了！”

    林家夫妇忙去前堂端坐，等着拜堂。林忠与洛谦说好，寻个好日子，行拜师礼。

    林家本是武林世家，在武林中也有点地位。林家家传武艺是枪。林家枪枪长八尺，金其锋而以木为柄，舞动时，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泼水不能入，用以临敌，矢石所不能摧。

    林家枪有虚实，有奇正；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其妙在於熟之而已，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圆精用不滞，又莫贵於静也，静而心不妄动，而处之裕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林家原本有有良田万亩，并不做镖局的生意。只是景龙开国之时，良田一半被圈。林老爷子思虑半响，不能坐吃山空，家族之中，人人习武，林家在绿林之中颇有威名。

    做镖局生意要有三硬：一是在官府有硬靠山；二是在绿林有硬关系；三是在自身有硬功夫，三者缺一不可。开镖局先要打点当地台面上的人物，下帖请官私两方有头有脸的朋友前来捧场，这个叫「亮镖」。若是关系不够，亮不了镖，往後生意必然难做；若是人缘不佳，亮镖时有人踢场，手底下没两下子干脆就关门算了。亮镖没出事，镖局才算立住了脚，但能不能出人头地，则要看第一次买卖头趟镖是否能立个万字（打响名号）。

    林家三硬占了两硬，又在家族比武，选了十名武艺高强的，送去京中考了武举，选了各地武官。待到他们站稳脚跟，便开始酝酿开起镖局来。

    镖局的组织包括镖局主人、总镖头、从事保镖工作的镖头和镖师、大掌柜、管理杂务的伙计和杂役。

    镖局主人讲的是人面广、关系好；有钱有势，打出旗号黑门槛的（**人物或是绿林好汉）不敢招惹，万一出了事摆得平官府，镖被劫了赔得起银两。就由族长林老爷子任了。

    总镖头，通常是赫赫有名的江湖人物，须得本身艺业惊人。林家却是不缺的。开业之时的总镖头便是方氏的父亲，方老爷子。方老爷子退休之后，林忠任了总镖头。

    大掌柜讲的是眼明心细算盘精；看货不走眼，估价不离谱，上下里外该打点的绝少不了，该开销的绝不浪费。还好早年林老爷子乐善好施，手中人才不少，聘了一名于之有救命之恩的老掌柜。

    镖局保镖主要有水路和陆路。镖师上路，不但要会武功，还必须懂得江湖上的唇典，即行话，以便同劫镖的绿林人物打交道。走镖时，如果发现路间摆着荆棘条子，就知道前面有事了。这叫“恶虎拦路”，这些荆棘条子不能自己挑开，必须作好准备和劫路人见面。如果攀上交情渊源，彼此认同一家，便可顺利通过。否则只好凭武艺高低。

    景龙三年，林家才涉足这一行，全凭本事闯下今天的这番事业，林家功夫确实有它独到之处。

    骑兵用的枪叫大枪，步兵用的叫小花枪。大枪长丈余，是整根的白蜡树，枪把粗如鸭蛋，枪头粗如鸭蛋黄。大枪又长又沉，两只手端平都难，很不好使。小花枪就短多了，也细得多，抖起来容易，枪头乱飞，故名花枪。

    林家使得便是大枪。抖大杆子是内家功夫的一个重要训练手段，能练整劲和听劲。大枪沉重，只有用腰力才使得开，好枪法必须要能听到枪头上的劲，化发一家，方能不败。内家枪法在那是可以“了却君王天下事”，封妻萌子的绝学。

    洛四郎能与林老爷子习武，那是许多人都求之不得的奇遇。

    拜师定在八月八，早早的拜师礼就准备好了。这一日，洛家全家总动员，起了一个大早。

    拜师时弟子向老师赠送六礼为束修。这六礼包括：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心苦，寓意为苦心教育；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干瘦rou条以表达弟子心意。

    把这六礼用篮子装了，一家人驾了马车去了幽州。因到秋天，怕契丹来抢秋粮，幽州戒严，洛家存了早去早回的意思，马车驾得飞快。

    到林府门口，下了车，洛四郎亲自提了篮子，只是一个小孩，比篮子高不了多少，林府下人忍着笑看着四郎，洛谦与徐氏只当没看见，也不拦着。过门槛时，四郎却是提不过去，四郎一怒，把篮子放下，双手举起，顶在头顶，进了林府。

    却说方氏本叫秀儿来迎洛家，秀儿一见这等趣事，把差事交予旁边立着的林忠的贴身小厮常贵，自去说与方氏逗趣了。

    林老爷子与方氏正笑得前仰后合，洛家四人已经出现在了厅堂门口。

    两厢见礼，坐下微等了一会儿，说了几句闲话。门外来了一个大汉，声如洪钟，笑声朗朗，道，“老夫来迟了！劳客人久候！”

    这人乃是林老爷子好友，使得一手好锤，人称双锤将的裴仁山。

    这人是林老爷子请来为司礼并见证的。当然，也不乏炫耀之意。

    裴老爷子朗声道：“哪位是你这老匹夫的徒儿，待我见识见识！”

    洛谦忙叫四郎与裴老爷子见礼。

    裴老爷子皱眉道：“你这老匹夫，怎的选了个小儿做关门弟子！”

    林老爷子道：“你这老匹夫，怎的说话的！我选四郎做关门弟子，自有我的用意！你自做你的司礼便是！”

    裴老爷子见林老爷子恼羞成怒，便道：“好好好！你收徒儿，我自做我的司礼便是！”对着门口大声问道：“吉时到了没？”

    秀儿与裴老爷子却是熟的，笑道：“裴老爷子，吉是快到了。你老要是准备好了，我便叫他们上垫子。”

    裴老爷子起身正色道：“开始吧！”

    裴老爷子主持着，道：“跪！”

    四郎跪拜，双手献茶，道：“师傅请喝茶！”

    林老爷子接了茶，喝了一口。放下后，训示了起来：‘欲习武先修心，不可恃武傲物，武术非打架工具。不论故意还是冲动，勿欺负弱小，或利用功夫违法乱纪。一忌浮躁，急功近利；二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三忌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说完之后，叫小厮抬了把枪上来。指着枪道：“也不让你白喊一声师傅，这是为师为你准备的拜师礼。”

    这枪是好枪，且不说寒铁枪头，只这枪杆子那可真是根好杆子啊！沉重密实，表面发青，没有一点疤节，笔直如切，枪头不比枪把细多少。发力一抖，杆身直震，杆头振幅虽不大，但持久。

    这本是林老爷子种来自用的。大枪杆是按要求来种植的，必须从白蜡树苗只有一米高时就开始修剪，不允许长任何侧枝，只能保留树顶的很少的几片叶子，为的是限制其生长速度，并使树干笔直。杆子不可种在山上任其乱长，要时时关照着，万不能长虫，一受虫害就留下疤了，还不能种得太密，如果光照不好，就会长弯。一片向阳地，种上一百根，十几年关心下来，能成得了三十根就不错了。做军器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