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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娘的婚事

    二娘的婚事定下以后,唯一着急的便是大娘。长幼有序,然男女排序本是分开的,大娘的婚期定要比二娘还早,可是二娘是陛下指婚,婚期已定,必定不会更改的。大娘的婚事还没个着落呢!

    大娘的亲生母亲只是通房丫鬟,一家都是洛家的家生子。指着钱姨娘给谋一门亲事,那是想都别想。父亲是个爱权的,若是有那需要,把他送给七八十岁的老头做妾,父亲也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想来想去,只有求老太太一途,洛府老太太王氏有三爱:一是爱面子:为了面子,他忍着为洛清辉纳妾,忍着分了那些钱财土地与洛谦。二是爱权:家里大权是他与小王氏握着的,外面的他却是相管也管不着。三是爱钱:甭管大钱小钱,他都想往他屋里搂;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分花。

    皇商曹氏哪一门亲事,本是老太太求来的,他想着长子虽然有权有势,长相也体面,然而这门亲事毕竟是继弦,长子的年纪也放在那里。曹氏是嫡女,年轻貌美,嫁妆丰厚,也算良配。只是赵朝阳那老狐狸参了一脚,生生把这门好亲事给拆了,气了王氏一个倒仰。

    那曹氏却不知道内情。只因先许了王氏,又毁了这门亲事,另攀了门亲事,对洛家就存了几分愧疚。便提了让长房长孙曹毅聘洛大娘为妻的话头。

    王氏本是不忿曹氏一女二许的,然曹氏话中那可观的聘礼让王氏有了几分意动。王氏便叫身边的贾麽麽漏了几句与钱姨娘听。

    钱姨娘回去自然与大娘学舌。大娘左思右想,嫁个商贾也好过做妾。若是老太太把亲事做下了,爹爹哪有不许的。便说了一箩筐的好话与钱姨娘,打发了钱姨娘去与老太太套话。

    钱姨娘一心为女儿,跑腿也是甘愿的,屁颠屁颠的就去了。只是钱姨娘那是老太太的对手,老太太先晾了他半日,只三五两句便把话儿套了出来。

    得了大娘同意,老太太手脚利落的递了话与曹家,不几日,就把亲事坐实了。曹家马上放出话去,洛青松本是想把大娘送与长公主嫡长子镇军大将军司马醇为妾,老太太既然做下这门亲事,他也只好作罢,庆幸还没与司马家说道。只是洛青松毕竟心有不甘,嫁妆上便是又薄了三分。

    第二年,洛大娘,洛二娘除了孝,曹家和韩家便都请了媒人上了门,三媒六聘,请了期,都选择在了秋天成婚。洛大娘定了六月二十八,洛二娘定了八月初八。

    曹家老宅也在青州,大娘的婚礼三娘倒是全程参与了的。

    六月二十五,曹家送催妆花髻、销金盖头、花扇等物过来,洛家则答以金银双胜御、罗花璞头、绿袍、靴等物。

    等到二十六日,洛家派人将嫁妆送至曹家。嫁妆用箱笼装着,三十六抬嫁妆排成一个纵队浩浩荡荡地送至曹家。

    嫁妆是老太太打理的箱柜、被褥、首饰、衣服、绸缎、文房四宝及金银器皿倒是一样不缺,田地房屋、店铺却是没个踪影。

    三娘却对嫁妆中有一种叫做“子孙桶”的(大桶上有一大盖,为新娘生育时用),桶中盛有红蛋、喜果的觉着有趣。

    洛家请了一个洛青松的下属--方如意的妻子乔氏做“好命婆”至新房铺设帐幔、被褥及其它房内器皿,并且备礼前来暖房。大娘的陪嫁丫鬟春花与秋月看守房中,不许外人进入,以待新人。

    等到六月二十八那日,大娘起了个大早,着了凤衣凤冠,垂下丝穗以遮面,又盖了红盖头。向南站在房中,身右站着奶娘狄麽麽,丫鬟则披着白黑色相间的外衣,站在后面。钱姨娘进得房中只说了几句,便泣不成声。拉了大娘的手,把那避火图给了大娘压箱底,便蒙面出了房,回屋子哭去了。

    这边钱姨娘才出门,便有丫鬟来报,曹大郎来了。

    见得曹大郎来了,洛府大门倒是马上开了,门口洛大郎带头,领了堂兄弟并一干洛氏子弟手握着棍棒,把大门堵得死死的。

    曹大郎许了一册王献之的手卷与大郎。才入得洛府门来。洛氏子弟退去,后面紧接着便有一干侍婢堵了上来,待得一阵起哄,曹大郎撒了许多红封,又吟诵了“催妆诗”,才接来了大娘。向岳父行过稽礼之后,得了洛青松几句训诫,大娘才在红梅和白兰的搀扶下起身上轿,随曹大郎家去了。

    花轿起轿后,女家在门口泼上一盆水,祈祝女儿出嫁之后和婆家关系融洽,不要被斥退回。

    花轿在迎归男家的路上,前呼后拥,好不气派:最前面的是开道的,紧随的是执事的、掌灯的、吹鼓奏乐的,然后才是新娘的花轿。沿路吹吹打打,一派喜庆景象。

    到了曹家,邻人乡亲还要索取吉利钱。洛府送亲的派了一人撒了铜钱,另有一个手执花斗,将所盛之谷物、豆子以及金钱、果子一并洒了。

    大娘踩着麻袋下了轿,跨过马鞍,新郎迎请新娘进门后,各执一端用红绿彩缎结成的同心结,并立在高烧大红龙凤喜烛的堂前,请男家福寿双全的太太,以秤杆挑去新娘的红盖头。

    这时听得司礼高声道:“吉时到!新人拜堂!”

    新郎新娘先拜天地,再拜高堂,最后夫妻交拜,礼毕之后,在众人的簇拥下,两人走入新房。

    曹大郎迎了洛大娘走入新房后,司礼指挥两人一起在婚床帐中--女左男右对坐,随后司仪边唱边向帐中抛洒金钱彩果,即所谓“撒帐”。接着,将一些预先从曹大郎头上取下的头发交给洛大娘,让她和自己的头发梳结在一起,称为“结发”。一名侍婢端了两个酒杯,款款上前,曹大郎与洛大娘各执一杯,先饮一半后再换杯共饮,饮完后则将酒杯一正一反掷于床下,以示婚后百年好合。

    待一切仪式结束,观礼的客人便一窝蜂的涌了过来,开始了弄妇的环节,出各种刁钻的问题考新娘,也有一些未曾生子的贵妇,趁人不注意,偷偷把撒帐的果子收起几个来,沾沾喜气,保佑生子。

    闹了一会儿,司礼就来通知大家,前面准备了筵席,请众人移步享用。众人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曹大郎到外室接受亲友道贺,招待众人参加酒筵,而洛大娘则仍然在帐中继续安坐。直到酒筵结束,新郎再度回房为止。

    徐氏带着两个小包子全程参与了这场婚礼,旁观弄妇时,三娘想到以后自己也要经历,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吃完筵席,洛谦带着一大家子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