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选择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柳树开始抽条发芽，绿意漫延整个大地，寒风不在刺骨鸟儿的鸣叫声听之心情舒畅，鲜活的绿色带来了勃勃生机与希望。 朝中诸位大臣已经习惯了翼王在朝，日子又似回到了往昔，除了朝堂上多了一些生面孔外，去年所发生的事好似在做梦，感觉非常的不真实。 朝堂大清洗过后，再没有出现两方因为一件事情争执不下，不顾仪态互喷对方，吵得是眼红脖子粗，就差挽袖子直接动手了，对此身为皇帝的沐昊宇深表满意。 最满意的是能与一双儿女同桌而食和乐融融，沐昊宇每日心情非常好，为此底下的大臣暗暗松了口气，皇上高兴了他们也就不用受累。 “什么！”沐瑾明惊呼出声，全然没了皇子的礼数，更忘了身边坐着自己的父皇。 沐昊宇这会哪顾得上小儿子的失礼，眉头拧成川字，小女儿刚刚说出的话另他分外难以理解。 “我要去工部。”汐朝重复之前说过的话，语气神态十分坚定。 “我以为你会选择兵部。”沐瑾明又先于沐昊宇一步开口，问出心中的不解。 “盯着兵部的人会很多。”汐朝不想一进兵部就被那些人束缚住手脚，与其那般不如换个地方，以退为进更有利于自己的施展。 “工部在六部当中排最末，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地方，动不动就会被参上一本，工部的官员要么是胆小怕事，要么就是古怪傲慢，要说有真才实学的并不多见。”沐瑾明出言分析工部的情况，怎么看都是弊大于利，汐朝要想进工部不难，朝臣不会阻止，反倒会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如果做的好了功劳未必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常常会被别的官员抢去，在回过头来参你个消极怠工，联合朝中大臣指鹿为马。别说功劳赏赐了，就等着降职罚俸吧，不然工部也不会常常叫百官瞧不起。 “工部必需加以整顿。”汐朝心有腹稿，早就计划好怎样做最省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工部专司工程、营造、屯田、水利，无论哪一样都尤为重要，工部一团乱工匠就没办法制造精良的兵器，兵器不利如何配给边关将士上阵杀敌，再有屯田和水利。每年都有地方受灾，大河决堤，损毁良田房屋不记其数，百姓流离失所，国库拿再多的慰银出来十之一二能用在百姓身上都不能。这些都需要一步一步改善。” “好！”沐昊宇为小女儿这翻真知灼见抚掌称赞，“父皇的汐朝能有如此远见父皇非常高兴。” “以退为进，掌握住兵器就攥住了兵部的命脉，此法甚妙。”沐瑾明不是没有想到，而是对自己meimei的能力产生了迟疑，对于这点他无比懊恼，他总是习惯性的将汐朝看成比自己弱小的人。岂知这样做对汐朝来说并不公平，汐朝自幼的教导与自己并无二致，甚至比自己还要强，不能从性别来论能力的大小，他这个毛病得改，长年累月下来两人的情意会出现裂痕。这是他和父皇都不希望看到的。 沐瑾明瞬间发现自己的错误，加以反省，沐昊宇看在眼中深感欣慰，小儿子能懂得维护meimei这是好事，然而汐朝不同于别的女子。她的坚韧聪慧绝不输于男子，一味的保护是会束缚住雄鹰展翅的机会，那不是为了汐朝好，而是折了她的羽翼空留下一副躯壳。 沐昊宇并非一时冲动将小女儿当男孩养大，他有他做为父亲的考虑，没有一辈子的保护伞，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克服一切阻碍，那样才会成长，保护伞内是娇弱美艳的花朵，保护伞外是可以迎击风雨的参天大树，他的女儿自幼与众不同，随着年纪的增长聪慧越发凸显，已然觉察小女儿日后所要屹立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能及，如果不是女儿身，他更看好小女儿继承大统。 沐昊宇有时候也会矛盾会害怕会忧虑，小女儿实在太出色了，教导两个孩子的老师，同时也是自己老师的翰林院首内阁大学士萧荣，曾不止一次提过小女儿聪慧过人，要不是小女儿时常气得萧荣吹胡子瞪眼，恐怕会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古来没有女子继承大统的先例，一个翼王的册封就已经让沐昊宇费尽心机，拔除掉不少反对的官员，若非沐荣谋逆在先，事情不会有这般顺利。 沐瑾明大了，越发显现出自己的能力，沐昊宇高兴之余也有烦恼，为了防止兄妹萧蔷，在孩子年幼时就已埋下了种子，一步一步的诱导灌输，达到今日兄妹和睦的目的。 沐昊宇怕的是小儿子的妒嫉心，由妒而生恨，那将会是无法挽回的灾难，他怕小儿子会多想以至于多疑，将汐朝当成自己登位时的最大阻碍，这个时候沐昊宇不得不庆幸汐朝是女儿身，至少这一点就能减少一半麻烦，再加上自己每一步细心谨慎地一点点渗透，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儿子没有让自己失望，对汐朝的爱护出于真心，这另自己放下一多半的忧虑。 沐昊宇希望小儿子对汐朝达到全然的信任，等自己大行之后能够相依为命互相扶持，没有什么比亲情血缘更为重要。 唉，孩子不聪明长辈犯愁，孩子要是太聪明同样另人烦忧，沐昊宇现在就身处这种情形当中。 不说这个，转回正题，沐昊宇同意汐朝去工部历练，刚巧工部空出来一个位置，至今都没有人愿意去，可见工部不受待见的程度。 工部的活又苦又累，常常吃力不讨好，又责任重大，没有多少油水可捞，有时候还需要自行掏腰包，没有好处傻子才去干。 “工部尚书曾广学近前上奏告老还乡，折子还在那压着。”沐昊宇说道：“曾广学八十有二担任两朝工部尚书一职，做事尚无大过亦无小错，为人古板不知变通，若非两朝元老，早被人拉下马。” “工部侍郎齐辉，已逝齐妃的哥哥。”沐瑾明补充道：“我名义上的舅舅。未曾接触过本人，至今也未表现出亲近之意，其为人……” 沐瑾明停顿了一下，转头去看自家父皇。他对齐辉无甚了解，对工部一众官员更是没有过多注意过。 “齐辉此人善于钻营，工部虽以曾广学为首，实则大多数人都被笼络到齐威手下，工部虽说一贫如洗，但是暗地里却有一些进项，多受齐辉掌控。”沐昊宇尽可能详细分析工部内部关系，好让汐朝能够有更多的了解。 “有才华有能力的人，我要一份名单。”汐朝直接切入正题，“不拘什么性格。只要有能力就行。”用人只需顺手得用就足够，至于个人的野心或可加以利用。 “等会问李德胜要一份，还有其余官员家世背景，都要有一个了解。”沐昊宇在提醒汐朝，有些官员看似官职小。身后都有很大的靠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人下绊子是小，下黑手是真。 “我明白。”汐朝心里门清，那些人只能有一个去处。 “父皇会尽可能让你做事无后顾之忧。”沐昊宇要为小女儿撑起一把足够遮风避雨的大伞，让小女儿有大展拳脚的空间。 “嗯。”汐朝点了点头，又道：“我需要自己的亲卫。” “亲卫？”沐瑾明不解道：“十八亲卫？”难道要从暗卫中在选出十八人？ “不是，大约五千到一万的兵力。”汐朝解释道：“有了亲卫到了万不得以时能够派上大用。” 沐昊宇没问太细。只道：“京中有三万禁军，你可以从中选出你要的人。” “暗部武艺不足的有多少？”汐朝突然有此一问。 沐瑾明当即笑了，“你怎么就喜欢用暗卫？”小妹这个嗜好还真是特别。 “暗卫见过血，够忠心。”只这两点就足够汐朝看重暗卫。 “有，一些资质中等住下的暗卫有一批，不多。之前你不是要些退下来的，负伤不能在做暗卫的调去当你铺子里的管事。”沐昊宇提及此事，对小女儿所为称赞不已。 “这样的暗卫还有？”汐朝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类人。 “你找李德胜到暗部挑人就可。”沐昊宇心想，训练暗卫不易，能跻身前百者更是珍贵。除此之外资质中下等的暗卫不少，小女儿要人给得。 “要这么多的兵你有时间练吗？”沐瑾明怕汐朝忙不过来，把人挑出来扔到一边不管多浪费，常言道兵不练不成器，这些人可是要成为亲卫的，不能马虎。 “等我把工部事务处理完。”汐朝有信心拿下工部，剩下的时间专心练兵，汐朝非是能够未卜先知的人，但她明白一个道理，谋定而后动防患于未然。 “别太累了。”沐昊宇叮咛道：“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与父皇说。” “好。”汐朝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 “练兵的地点还在上京外的庄子里？”沐瑾明在意的是这么多人要如何安排，而不被人发觉，暗卫还好说有能力隐藏自身，禁军就难说了，光是吃用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再有禁军有自己的父母亲族，不可能隐瞒彻底，一旦暴露所要承担的后果不可估量。 “庄子里放不下这么多人，练兵动静大会引人怀疑。”汐朝既然提出练兵就考虑过适宜练兵的地点。 “难道是庄子后边的山谷？”沐瑾明突然记起庄子所处的位置。 “嗯，那里方便隐藏，地形又复杂最为合适。”汐朝说出自己的打道，“父皇太医院之前研制出能使人消除当日记忆的药还有吗？” “你打算用药？”沐昊宇听到此处颇为诧异，怎么到了要用药物的地步。 “有些不合适的人要被剔除，练兵的内容绝对不能外泄。”汐朝原计划就是为了训练一支奇兵以备不时之需，越少人知道越好。 “药的事得问徐太医。”沐昊宇听明白后提起的心放下一半，“那些人不会一直呆在山谷中，总要回家去。”一旦回了家，家中父母定会问及素日来的表现，很难保证三缄其口本就防不胜防。 “禁军中多是世家勋贵子弟，没有背景的多依附于这些人。”沐瑾明不认为从禁军中选人是好办法，有身份就难以管束，况且汐朝要以翼王的身份选自己的亲卫，就更难以服众，也很少有人愿意追随。 “不让他们知道是谁掌管。”沐瑾明皱着眉头迟疑道：“就算练出了精兵，一旦获知内情必不会顺服，之前的心血终将付之东流。” “让他们自己选择。”汐朝从来就没打算强人所难，她要的是忠于自己的亲卫，而非怀有企图和野心的小人。 “肯定达不到你要的那个数目。”沐瑾明不是泼汐朝冷水，而是实事求是的挑明难题。 “有多少算多少，宁缺毋滥。”汐朝也就预估一个大概人数，并未真能凑齐足够的人数，自己心里有准备。 “你的身份太敏感，很少会有人把你当回事。”尤其是身为兵将者，大多都信奉强者为尊，汐朝一个在别人眼中连成年都不到的小丫头，实难得到别人的敬服，这就是个死局，不论怎样做都有弊端，沐瑾明真为汐朝捏把汗。 “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的真意。”汐朝已经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更准备了让人不得不敬服的手段，她不可能被动挨打，进攻才是硬道理。 “你心里有数就好。”沐瑾明不再打击汐朝的信心，不管怎样他都会站在汐朝这边。 “人数不足就从孤儿当中选。”沐昊宇神色微动有了主意，“世家大族中不乏庶出子嗣，有些人家对庶子极为严苛，比之下面的奴才尤为不及，这些人心有积怨，倘若有机会必定不顾一切铤而走险，不妨收揽一二。” “那些人为了更好的活着证明自己，报复家族野心和心机都具备，得了好处极难控制。”沐瑾明担心培养出来的狗反咬了主人，那得多冤。 “这就要看朝儿挑人的眼力了。”沐昊宇对汐朝有信心，没有足够的胆量与气魄，怎会提出训练私兵一事，岂知自古以来训练私兵的皇族亲眷最后的下场不会好到哪去，但凡身为帝王者最忌讳此事，其中私自屯兵最甚，哪怕是自己的亲子都不能放任，不然也不会有人道出天家无亲缘此等嘲讽之语。 沐昊宇爱他的两人孩子，会给予孩子全心全意地信任，相比于例任的帝王要幸福得多。 ps： 明天出门更新时间推后，大概下午一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