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修之余
修道的日子不可谓不枯燥,每日清晨天还未亮,众弟子便纷纷起床挑水担柴,一直忙活到中午。匆匆解决了午饭,又要上山采药,喂养灵兽,清理粪便。只有当晚饭吃罢,才可有时间自行修炼。 几月下来,夜夕原本有些单薄的身体竟是壮硕起来,每日与山间草树灵物作伴倒也不觉枯燥,最为惊喜的是那阴阳玄清诀他早已修至第二诀,达成入得内门的条件。夜夕倒也不是那高傲自满之人,有些成绩也未去大肆宣扬。只是修得那第二诀才知晓大道难习,一身真气凝形化些鸟兽器具也还简单,要想化那刀戟斧钺却火候未够。 那少年云风已可凝成巨剑隔空cao控,只怕是已经精通第三诀了吧。夜夕默默地想着。 “夜夕,你还在做什么,今日该我们几人下山采购些粮食用物了。”孙天扬隔着老远走了过来招呼道,身边还跟着几个同门。 夜夕连忙起身应道,随着他们一同向山下走去。 “天扬,这石林城我们未曾去得几次,采购用物还需靠你带路了。”一人朝着孙天扬道。 孙天扬家中行商,是石林城三大商会之一,也是富家子弟,虽然如此,但孙天扬并未仗着家中权势对身边的人呼来喝去,平日里对身边的人倒都以心相待,确实在众弟子中人缘极好,算夜夕初到太清结识的第一个朋友。 “这你们放心罢,我早告知家中将用物备齐,此次下山共有两日之时,我也行些地主之谊,带你们在城中好好转转。”孙天扬微笑着道。 一众弟子听得心中一喜,脚下行程不禁加快了几分。 石林城虽地处边疆,但处于交通要道,又倚于太清山旁,熙来人往安生太平,也是一大主城,一众弟子多来于偏壤僻地,并未见过许多大世面,一时间欢声笑语,嬉戏不断。 “这听雨轩是石林城最好的酒楼,我们吃惯了粗茶淡食,今个去打打牙祭,什么粉蒸鲈鱼、油焗猪肘、拔丝飞面……”孙天扬带着众人来到一处酒楼,嘴里滔滔不绝,引得大伙儿一阵口水直流。 “哟,孙公子,我只到你许久未来了,原来是入得太清宗当上仙去了。”那酒楼门口候着的小二一见孙天扬便把白布往肩上一撘,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孙天扬应了一声,众人便跟着小二踏进酒楼,酒楼共有三层,老板许是精通行商敛财之道,那第三层都是留于官宦富家,不向寻常百姓开放,花销自然也贵上许多。众人沾了孙天扬的光,径直朝三楼走去,引得一二楼不少客人观望。 夜夕未经历过这等场面只觉得有些不自在,倒看那孙天扬却有些享受。 “老样子,把你们的特色菜照着上便是。”孙天扬刚一坐定,便把小二打发走了。 “天扬,你以前生活倒是酒足饭余,乐得逍遥啊。”一人打趣道,这酒楼装得富丽堂皇,镶金吊坠,在座之人个个都是文人雅士,衣锦华贵。 “且不说那些,现在倒只想修得真法,这些身外之物早已看得平淡。”孙天扬摇摇头道。 “你早在入门前不就已习得那第一诀,几月下来,还未探得第二诀大门么?”另一人疑问道。 “哪能这样容易,那第一诀倒是容易,可这第二诀,许是我资质不佳,几月下来却才模糊感受到一点真气,连门都未入呢。”孙天扬叹口气,有些懊恼。 “你这进度倒也不错了,莫像我们,连第一诀洗髓伐骨都还未成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习得第二诀呢。”其余几人也是感叹连连。 夜夕在一旁细细品茶,未得做声。 不一会儿,菜便呈上,那一道道红油绿影只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众人平日关系亲近,也顾不得客套,夹起美食便往嘴里送去,直呼过瘾,哪里还顾得上吃相。 “未曾想到方兄宗门那等神仙境地竟也有此等山野匹夫。”一道酸溜溜的话语从孙天扬身后传来,众人停下碗筷齐齐望去。 只见一名少年正对着旁边那人说话,十八九的模样,身着一身官服,黑色素底,一些金纹线勾勒在上面,声音未加收敛,而旁边那人是太清宗弟子,夜夕等人均不相识,此时也是一脸冷笑,道:“余老弟见笑了,外门弟子鱼龙混杂,总有些粗鄙之人会干些损我门风之事,只道一年之期后,会被宗门淘汰滚下山罢,不用理会。” “方兄此言有理,倒是练就一身力气后,下山砍柴,耕田种地倒也轻松许多。哈哈哈哈。”那名少年听得一笑,更是大声道,那桌其余还有几人也是与少年穿同一服饰,此时听得少年一番言论更是哄笑起来。 “余清华,你少欺人太甚!”孙天扬大喝一声起身道,好似认得那位少年。 “怎的?吓唬我么?孙天扬你莫以为入得太清宗就可以狗仗人势?我少时可将你揍得哭爹叫娘,现在一样可以,不信你大可试试。”那余清华端起茶杯缓缓道,并未将孙天扬放在心上。 “天扬,算了,我们此次下山有事在身,别赌气闹事。”夜夕虽不知余清华是何身份,但猜想也不是寻常子弟,连忙起身将孙天扬拉回座位。 “看罢,会叫的狗不咬人。”那余清华见此情景,心中大快,大声道。周围的食客见有热闹,纷纷停下碗筷投来目光。 夜夕见众人都是青筋暴起,满脸通红,急忙圆场道:“我们走罢,天扬,这石林城中还有哪些热闹的地儿,你带我们去看看。”说完,拉上众人急急走下楼,身后又传来一阵阵哄笑。 众人本是一番好心情,此时个个都垂头丧气。 “那余清华是石林城城主的儿子,从小便仗着身强力壮,伙同其他富家子弟一道欺负我。”孙天扬突然出声恨恨道,“早在几年前便倚着父亲的关系进了那降妖司,几年未见还是如此惹人厌烦。” 其他几人已是猜到余清华出身尊贵,不是他等寻常子弟招惹得起,也只得默默生气。只有夜夕心态还好,并未觉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出声安抚着众人。 “孙天扬,怎的夹着尾巴溜得这么快?”余清华那厌人的声音又从众人身后传来,孙天扬脸涨得通红,终是没忍住,转过身大骂道:“余清华,你这厮才像一个跟屁狗,循着主子们的味儿便跟了过来。” 此言一出,惹得众人大笑,夜夕也没忍住,这孙天扬的言语比之余清华不知恶毒多少。 那余清华一行人正慢悠悠地走向这边,听得孙天扬一番话,余清华脸上一红,恨恨道:“几年未见,你这嘴倒还是那样烦人,看我不给你撕烂它!”说罢,便向孙天扬奔来。 余清华还未近身,便用手一划,一道金光朝孙天扬急急袭来,孙天扬早已洗髓伐骨,又经过几月的苦修,身体宛如一只飞鸟,轻轻一晃便躲过金光,朝余清华冲去,瞬时就靠近余清华身边,扬腿一扫被余清华双手挡下。 那余清华挡下一脚后急急退了几步,双手疼痛不已,心中吃了一惊,他未曾想到几年前还任由他欺负的孙天扬现在竟如此厉害。 孙天扬此时心中也满是震撼,在山上多是苦修,却没料到有这等效果,当下信心十足,大笑一声又朝余清华攻去。余清华急忙从身上掏出一副画卷,往空中一抛,画卷徐徐打开,只见一个金甲武士从画中飞出,还未站定便手持巨剑朝孙天扬头上劈去,只见那巨剑夹着呼啸之势将孙天扬额前的秀发震得四处飞散。孙天扬略一停顿闪身躲过,运起阴阳玄清诀,以掌为刀,斜斜朝金甲武士划下,那金甲武士避之不及被从中劈开,化成一滩墨汁洒在地上。 孙天扬乘势而上,待余清华还未反应朝他一拳轰出,就待众人以为余清华将被打飞出去之时,一个阴阳鱼图案出现在他们之间,缓缓旋转将孙天扬的拳头挡了下来,又荡起一阵浪纹,将拳上的劲道反弹回去。 孙天扬只觉用拳探进一堆棉花中,随之而来的劲道重重轰在他的胸口,使得他高高飞起,跌落在地,心头一阵苦闷,一丝鲜血从嘴边溢出。 “天扬!”夜夕几人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虽是同门,但你等如此仗势欺人,却是有些败坏门风了。”那位余清华身旁的太清宗弟子此时缓缓走上前开口道:“在下内门弟子方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