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脱罪
感丰富的解晚露听闻那一段往事,已忍不住哭起来,田正言搂着她,深深叹着气。 他是早就知道其中纠葛的,之所以连晚露都瞒着,也就是怕她心直口快说漏嘴。 却没想到这样一场事,以如此残酷的方式,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凌俐却没有想哭的冲动。她只是在一件件地回忆她和南之易认识、纠葛、在一起又分开的过程。 原来正是因为沉睡但对他影响甚深的那些记忆,才导致南之易的若即若离、一次次把她推开,以及,一说到抑郁和自杀,他就无法保持理智的状态。 甚至于恢复了记忆的他,还认为自己是个怪物,让大家不要救他。 祝锦川还是绪平稳的那一个。 在众人都绪低落难受到不想开口的时候,他开始分析:“其实今天庭上最后一句话,南教授是在告别。” “告别?”凌俐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知道祝锦川从来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也知道以他代理刑事案件丰富的实践,非常注重细节问题。 祝锦川点点头算是回应她,之后继续解释:“他从一开始就不肯透露任何细节,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怪物,只会给边的人带来不幸,所以要把自己关起来。如果我料的不错的话,一审过后,他是不会上诉的。”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祝锦川所说的,基本和大家的推测是差不离。 南之君手撑着额头,撇过脸去,眼角隐隐有泪光:“他还是那个善良的孩子,总是把责任往自己上揽。我不该有侥幸心理,希望他永远记不起来醒不过来。如果能早些和他开诚布公地说那一段往事,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众人又是一阵感叹后,会客厅的落地钟,敲了整整十一下。 “都回去吧。”南之君起,收拾起桌面的卷宗,之后说,“明天我找人调取今天开庭的录像,大家再来复盘,看看还有没有能够补救的地方。今天就回去休息吧,都很疲惫了” 凌俐跟着他站起,却忽然愣住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知道祝锦川发觉她神态不对。 “怎么了?”他问。 “你刚才说什么?”凌俐却直直地盯着南之君,总觉有什么关键点,被她忽略掉了。 南之君皱了皱眉头,回答:“我说,回去休息吧,很疲惫了。 “不是这句,是上一句。”凌俐急促地追问。 南之君回想了一番,回答她:“上一句,我说的是,我想办法拿庭审录像来,大家再复盘。” “对,录像!”凌俐满眼的兴奋,“我为什么没想到呢!” 众人都看着凌俐,都是一头雾水的状态。 连平时反应最快的解晚露,也不大明白她想要说什么。 凌俐马上解释起来:“南院长说起了录像,我忽然想起一个一直被我们忽略的问题。” 她顿了顿,深吸口气抑制住太过激动的心:“你们还记得,他把阳台上监控拆掉又处理掉内存卡的举动吧?控方的观点是说之易在毁灭证据,而他自己也说把内存卡冲下了下水道,根本无法找到。” 周围的几人都在点头,凌俐抿着唇:“如果说,他是真想让自己被关起来不见人,那么他毁掉的,其实是他无罪的证据!” 解晚露第一个跳起来:“那个摄像头,记录下了桃杏坠楼的真相!” 南之君也一掌拍在沙发上:“对!那不是他犯罪的证据,反而是小易无罪的证据。” 这意外的推理让众人都很是兴奋,然而田正言却是第一个冷静下来,苦笑着:“可又怎么办呢?那内存卡毁都毁了,难道要把雒都的下水系统找个遍?” “不用!”她激动起来,下一秒,脸上已经满是泪痕,“那个摄像头是我装的,不仅有内存卡,我还为了实现实时监控的功能买了云端服务。而且,还给了一年云端的钱。” 南之君不是太了解这些新科技,还不明白凌俐在说什么。 解晚露已经大呼小叫起来:“这么说,云端会有当天的记录?” 凌俐含泪点头:“理论上是这样说的,就不知道他有没有把ifi关掉,又或者,改了ifi的密码。” 他们同居以后,家里ifi密码就被修改成了他们二人生和名字的组合。如果因为桃杏的原因进行了修改,那么,摄像头可能就上不了网了。 凌晨十二点,当看到凌俐从网络上云端储存中上千个文件里,翻出摄像头最后传到云端的那个记录的时候,每个人的神,都很紧张。 在核对了时间段后,凌俐点开了其中很可能是桃杏坠楼时间段的视频,以快进的方式播放。 十分钟后,一圈人都是如释重负的表。 而凌俐紧握着拳头,指节都有些发白,眼里噙着泪:“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他是无辜的,我们终于可以,救他出来。” 三天后,经过一场简短的裁定,南之易被无罪释放。 原因无他,凌俐提交的新的影音证据里,有桃杏自杀的全过程。检察院撤回起诉,而警方也将做销案处理。 案发的时候是夜间十一点左右,阳台上没有光源,但因为是夜视镜头,也还看得清楚。 十一点二十分,桃杏上了阳台,穿着一白色的连衣裙。 她从小花园爬到了阳台的边缘,背对外面坐着。之后,又看到她拿出了什么东西,一端绑在阳台护栏,一端栓在自己的腰上。 虽然是夜视的镜头,但视频里也看不清楚,她到底往自己腰上缠了什么。 凌俐估计,那可能是她给自己加的什么保护措施。 十几分钟后南之易回家。可能他在楼下没看到桃杏,所以上了露台。却不料,一上来就看到桃杏坐在阳台的边缘,做出要向下跳的姿势。 南之易当时的面部表和体语言都显示他很紧张,他也在和桃杏对话。虽然没有经过唇语专家的解读,不过看当时的形,他应该是在劝说她不要想不开,赶快下来之类。 两人对话几分钟后,南之易有个体动作和面部表都舒缓的过程。 再之后,就看到他也爬上了花园,伸手去拉桃杏。 却不料,在他最靠近桃杏的一瞬间,在桃杏已经够到了他的手的时候,她忽然大力一抓他的手,留下了抓痕,之后用力在他前反推了一把,人就向反方向倒下去。 再之后,就是桃杏坠楼。 据前后推测,桃杏的本意可能只是要吓一吓南之易的,制造一个坠楼的假象来试图唤醒南之易的记忆,然而而她给自己设下的保护,并没有生效——至于没有生效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桃杏意外坠楼后,南之易猛然扑向阳台边缘,呆呆地望着楼下。起码几分钟后,他慢慢从花园下来,手抱着头沿着墙根坐下,十几分钟才有反应。 他站起来,又一次爬上了花园的栏杆,从上面解下了缠在护栏上一团看似透明的线,揉成一团从另外的方向扔下楼。 之后,他一侧头看到了正在工作的摄像头,于是朝着镜头方向走过来,伸手,拉下了镜头。 而摄像头记录下的最后一幕,是他对着摄像头讥诮又自嘲的笑。 南之君曾经推测过,桃杏这番古怪的行为究竟为了什么。最接近案件事实的大概是,桃杏当天穿着和陆冬生坠楼时候类似的衣裙,很有可能是想重现陆冬生坠楼的场景,唤醒南之易的记忆。 然而,假戏真做了,她给自己加的保险不知道为何没有起作用,她真的掉下去摔死了。从而真正用鲜血和生命,唤醒了南之易最后一点被屏蔽的记忆。 而那个凌俐瞒着南之易弄的云端服务,竟然不经意间,起了这样大的作用。 法庭里比上次冷清了很多,不仅上次那趾高气扬的陈律师没来,检方也就来了一个人。南之易这边,除了他本人,也就凌俐和祝锦川到场。 从那晚上知道这录像存在之后,南之君便催促着公检两家走程序,短短几天便出了裁定,而他知道今天的结果,也就没有到场。 不到一分钟的宣读裁定,之后看到南之易从被告席里走出来,凌俐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下,竟有些脱力的感觉,好容易扶住椅子才站稳。 而知道自己无罪的南之易,他的表却和他坐在被审判的那个位置时候并没有两样,丝毫没有重获自由的喜悦。 案件有了结果,法官宣布闭庭,而祝锦川和书记员有默契一般,签了字就匆匆退出了法庭,现场仅剩南之易和凌俐两人。 凌俐攥紧手心,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南之易,事到如今,你不应该给我个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