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进展
在一声叹息后,南之易说:“我研究稻子也十六七年了,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毕竟事情因我而起,如果我当缩头乌龟躲在你和老田身后,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被他有些低落的情绪感染到,却忽然间注意到一个问题,凌俐瞪圆眼睛结结巴巴:“你你你……究竟是多大年纪上的大学啊?” 南之易被她这个问题打断思绪,瞬间出戏:“你不会自己算吗?本科提前一年毕业,硕博连读五年,我毕业快九年了。” 她在心里一默,快要惊呆。这个人,十五岁就上了大学? 南之易低头看了看她受伤的脚,似乎有些关切的目光:“你还能走吧?” 不知为什么,她脑袋里忽然冒出那场的大雪里祝锦川背着她走了几百米的桥段,忙摇着头说:“能走,不用你背我。” 南之易张大嘴巴:“你想得真美,我凭什么要背你?你那么能的,一个人堵着十几个人不后退一步,只怕两条腿断了还能双手倒立回去,我这小身板可背不动钢铁侠。” 好在凌俐这次伤得不重,只是脚踝扭了下,慢慢走着倒也不碍事。 回到了省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等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才拦到了一辆黑车。 司机见到有客可宰,马上眉开眼笑狮子大开口,不过三十几公里的路程,要了他们三百元。 两人都没了现金,后来回到了酒店,还是田正言下楼付的车钱。 得知了他们的历险,田正言也没说什么,只让他们早点休息,后天就回雒都了。 休整了一晚上,第二天,南之易一大早就把凌俐敲起来,满脸兴致勃勃的表情:“走,跟我逛花鸟市场去。” 凌俐抱怨着这人怎么就不让人有口喘气的机会,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七点半,一声不吭退回房里缩到沙发上,抱紧抱枕皱起眉头:“脚疼,不去。” 南之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疼个屁!昨天晚上就看你活蹦乱跳下楼找吃的了,少来骗我。” 没想到自己眼馋对面小店里的烤串、九点过忍不住下楼去偷偷吃了几串的行为居然曝光了,凌俐有几分心虚。 不过,她马上理直气壮地继续摇头:“外面冷,不去。” 南之易依旧不买账:“我允许你裹成灰黑色的粽子,辣一辣眼睛,也就不冷了。” 见凌俐不为所动,南之易马上换上一副威胁的表情:“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就把你眼睛哭成桃子的事说出去!两次哦!” 他那拉长的尾音让凌俐马上想到自己的糗事,忙不迭把抱枕扔在他身上,接着捂着耳朵:“在你们面前我早就没有面子可言了。反正,我不去我不去我就是不去,我要睡懒觉。” 接着皱着眉头:“你让田老师陪你去,要不就让杨千帆陪你。你们都是博士才有共同语言,我一个小小的本科生,跟你无法交流。” 南之易没好气地说:“他俩天还没亮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找个有情调的地方畅谈理想外带搅基去了。” 凌俐被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抓住任何机会黑田正言的习惯震到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脑回路恢复正常,再次坚定地摇摇头:“田老师让我好好想想山崎种业为什么黑你,我还没想明白呢,不去。” 再看一眼南之易貌似要发飙的表情,简明扼要补充了理由:“不要,昨天差点被打一顿,我害怕跟你出去又遇险。” 这完全是强词夺理了,昨天那一场,仿佛凌俐自己才是猪队友,坑得南之易手受伤还被迫签下两百万的欠条。 可话都说出去又收不回来,她只得偷偷埋下头,掩饰自己有些心虚的表情。 一向听话又乖巧的粉妹罕见的坚定立场让南之易有些意外。他挠了挠头发,又一次变脸:“走嘛,粉妹,这里是中原最大的花卉交易市场,据说很多花,还有好多兔兔乌龟仓鼠来着,你们小女生不是最喜欢萌萌的小动物吗?” 不等凌俐找好继续拒绝的托词,南之易从衣服兜里摸出一串钥匙,向她摇了摇:“走,我找了酒店租了个车,咱们开车去。还有,田正言只说不能告诉你答案,可没说我不能给你提示的。” 眼前晃着钥匙的手,手指细长干净,指甲整齐洁净,秀气到不像男人的手,手背上却有一道有碍观瞻非常明显的淤青。 忽然想起昨天他挡的那棍子,她终于心软妥协,苦着脸不情不愿地回答:“好吧,快去快回吧。” 坐在汽车的副驾驶上,凌俐侧眸看看一本正经开着车的南之易,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 车都上路好几分钟了,她终于回过神来,瞪着眼睛问他:“你会开车?” 南之易回敬她一个又嫌弃又鄙视的表情,之后继续平视前方手轻松掌住方向盘,嘴里说着:“我发觉你很爱明知故问。” 凌俐对他的心安理得有些抓狂,好容易抑制住想要给他脸上挠一爪子的冲动,问他:“上次回南溪,你不是说你不会开车吗?” 他却依旧一副讨打的表情:“搞清楚,我当初的原话可是‘我没驾照‘,而不是‘我没有驾照‘,是你自己没有追问的。” 凌俐仔仔细细分析了他嘴里的一字之差,再次发现自己被他耍了。 对于没驾照,正常人都会理解为没有驾照,可是他偏要解释为没带驾照。 遇上这样道理歪出银河系的人,凌俐一点都不想和他多争辩一个字,直接换上冷漠脸,清新爽洁一整天。 “花市朝朝一方,目五灿行。筠篮卖入重城去,分作千家绣阁香。” 半小时后,南之易摇头晃脑念完一段不知名的诗词,得意地回过脸望向满脸惊讶的凌俐,嘴里说着:“怎么样粉妹?大开眼界吧。” 她已经陷入花海不可自拔,视线在眼前这片汇成海洋的花朵中徜徉,鼻子里也是各种花丝丝绕绕的香味,只觉得心情也变得五颜六色,渐渐雀跃起来。 跟在海东逛过的那静谧一片的温室相比,这花市生机勃勃,喧嚣而热闹。 而且,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花,多到那一捆捆色彩缤纷千姿百态的花,就像是塑料做的一般,一点都没有鲜花的娇弱,被成包成箱成堆的码放在地面,然后又被推车或铲车运到其他地方。 不仅花多,人也很多,简直像菜场一样,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想到外面的天寒地冻,再看看市场里的满目缤纷,凌俐拉了拉南之易的袖子,恍恍惚惚一句:“这里真是中原,不是南方?” 南之易轻轻一戳她的脑袋:“不学无术!这可是中原最大的花卉市场集散地,每天两百多万吨鲜切花往这来,能不多吗?” 又把她的背包拎下来扔给她:“背在前面,小偷可多着呢。” 一小时后,凌俐抱着一大堆鲜花干花拢在胸前,脸上是傻呵呵的笑。 南之易摇着头:“你买这么多,怎么带回去?” 她依旧眉眼弯弯,眼睛里跟装了颗会跳动的星星一般:“不是开着车吗?” 南之易一怔,接着戳了她的头顶一下:“我是说回阜南!” “哦。”慢半拍的某人起码过了十秒钟,才闷声闷气回了一声。 不过,仍旧抱着那堆花不肯撒手。粉粉白白的玫瑰,淡淡的香水百合,点点紫色的勿忘我,都是她很喜欢的花。 最重要是便宜,五颜六色的玫瑰可以论斤称,香水百合一扎二十元还带两个花苞,康乃馨一元一支,勿忘我十元一公斤…… 外面卖一朵的价格,这里可以买一把,几十元钱就换来快抱不动的一兜兜,哪怕就能看一天,也是满满的好心情。 南之易看她沉迷花中不可自拔的模样,很是看不起:“早上还说嘴硬不来呢,结果呢?我看你买这么多回去是用来做窝的吧!” 凌俐也不回嘴,埋下头沉浸在美好的花香中,几秒抬起头一脸的沉醉:“玫瑰好好闻。” 她难得走一把少女路线,却没有换来南之易的好脸色,直接戳心窝的一句:“什么玫瑰,这是月季!真正的玫瑰可跟你一样丑。” 接着指着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花如数家珍报起花名:“杰夫汉密尔顿、波提雪莉、纽曼姐妹……” 忽然间瞪大眼睛满脸错愕:“卧槽一堆便宜货里混进朵切花朱丽叶!这也能被你捡漏啊,真是傻人有傻福。” 一句话就说得凌俐沉下脸来,再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延续下去。 这就喜欢戳人痛点的讨厌鬼,再多说几句,怕是会扯出“花是植物的生殖器”这样的理论来打击她了吧! 回去的路上,南之易开着车,却出乎意料地沉默下来。 凌俐看着他眸色沉沉异常安静的模样,觉得仿佛画风不对。 跟他不是太熟的时候,还能偶尔得见南之易偶尔的高冷傲娇。然而随着越来越熟悉,才知道这人风格异常多变,却唯独没有“高冷”这一特质。 今天这一出戏,花了接近三个小时逛了一圈花市,甚至连早饭都是匆匆忙忙的,逛来逛去,她买了不少,可他却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空手而回。 以南大神四体不勤的做派,每天恨不得睡二十个小时,要他早起简直跟要走半条命一般。 据说之前为了赶早上的飞机,田正言是直接拎了块冰扔进他脖子里才“*”成功的,怎么会有兴致放弃冬眠带她逛花市? 凌俐还在犯着糊涂,南之易倒是先开了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奶奶是花农?” “啊?”她微张着嘴巴,有些惊讶。 “我爷爷早逝,奶奶一个人靠种花拉扯大我爸的,我都三四岁了,她还在卖花补贴家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平稳地开着车,不管是表情还是声音都很平静,让凌俐听不出来这一段话到底蕴含着怎样的情绪。